這讓整個朝廷中的大臣們幾乎都掉了下巴。不過，在之後他們就慢慢地習慣了這件事。
顧念雲正送了蓮子湯過來，一進門就聽見衛辰舟這句話，幾乎笑得快把蓮子湯扔在了地上。
她還記得當時每次被七皇子彈劾了的時候，衛辰舟都會氣得要命。後來七皇子總算不是天天彈劾自己皇兄還是真正彈劾那些不法之事的時候，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提起這件事，又看見顧念雲也過來了，七皇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我是皇子，上來直接就彈劾那些重臣恐怕也不好……只不過是拿皇兄你做個筏子，就別老惦記着了。”
七皇子趕緊跑到一邊去接過顧念雲手裡的蓮子湯端過來，他和顧念雲原本就見過許多次，當初死皮賴臉地想要娶瑤華的時候更是幾乎天天見面，早就已經熟悉得很。
“這是又怎麼了？不是已經好幾年都沒彈劾過你皇兄了嗎？今天怎麼又說起這話了。”
她打趣了七皇子兩句，見對方臉上有些訕訕地，忙換了個話題問道：“這兩日瑤華如何了，有沒有不舒服？”
自打出了國喪瑤華就嫁過去了，也和顧念雲一樣，一開始就懷上了。只不過，卻因着一次無意間地跌倒小產了，自此身子一直有些不好。
顧念雲惦記着她，叫了楚行雲每三天過去給瑤華請一次脈象，每次看見七皇子都會問幾句瑤華的身子。
“謝謝皇嫂惦念了，她這幾日都還好。”七皇子臉上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喜色，“這次又成功懷上了，因爲還不到三個月，所以囑咐了楚太醫先說出去。本來還要進宮來謝恩的，叫我死活攔住了。”
“上次小產了，這一胎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事情了。”顧念雲殷殷囑咐了幾句，“我一向是拿她做妹妹看待的，要什麼謝恩？你這些日子也少往外面跑些，只管在家裡陪着她就是了！彈劾人也要適可而止，再這麼下去只怕整個京城的人都要讓你得罪個遍了！”
七皇子訕訕地笑了笑，還不等他說什麼，那邊衛辰舟就冷哼了一聲。
對於衛辰舟來說，七皇子與其說是弟弟，倒不如說是兒子纔對。他剛剛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就第一次遇見了出宮去玩耍的七皇子。
那次七皇子不知道怎麼就自己摸到了賭場去了，賭場的人本來不應該讓小孩子進去，可是看見這小孩通身上下沒有一樣不是富貴已極，也把他放了進去。
七皇子當時還自己覺得自己是賭博高手，出宮之前在宮裡和小太監們玩骰子，他從來沒有一次是輸過的。
可是，進了賭場之後，才玩了幾局，七皇子就發現不對了。
他明明在皇宮中從來沒有敵手的，怎麼地到這邊就每一次都輸？
當時的七皇子還沒明白，皇宮之中哪裡有人敢贏他？都不過是哄着他玩罷了。能每一把都讓他贏，單單就看這一點就能看出來，那些個太監們的手法可比他高明得多了。
但是當時偷溜出宮的七皇子纔不過八歲，哪裡懂得這些？連着被賭坊贏了三把，他身上的銀子就輸了個乾淨。少年人受不得激將，把身上的龍佩甚至也摘了下來。
這樣的東西哪裡是普通人戴的起的？
衛辰舟比七皇子大了七歲，當時也在那家賭場。只不過，他卻不是去賭博的，那家賭場本來就是閻羅下屬的一處地方，用來遮人耳目用的。主要的功能還是用來接暗殺任務之類的，只不過，遇見七皇子這樣的小肥羊也並不會往外推就是了。
衛辰舟當時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卻沒有和皇室認親的想法。看見這麼個小孩子，當時也沒管什麼，就站在那裡等着看下面會發生什麼。
雖然賭坊惹不起小皇子，不過讓他吃點苦頭還是沒關係的。
不過，讓他吃驚的是，七皇子輸了玉佩之後，竟然再也沒回來找過。他後來按捺不住好奇心去打聽了一番，得知七皇子居然是自己承認了玉佩丟了，還主動去跪了三天太廟。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衛辰舟拿了玉佩去還給了七皇子，兩人這才熟悉起來。
看着顧念雲的樣子，衛辰舟忍不住在一邊說道：“他能安下心來？剛剛還跟我說要去陵越呢！”
陵越？
顧念雲嚇了一跳，轉臉看向七皇子：“你去那邊幹什麼？”
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了，可是畢竟陵越是一整個國家，就算是貴族們已經把陵越弄得烏煙瘴氣，但是也不是所有百姓都會歡迎建元軍隊的。
這才短短的半個月，已經出現了三四次百姓起義了。而且，根據顧念雲與衛辰舟定下來的復國策略，這些起義還不能強行鎮壓，只能誅殺首惡，大部分還是以安撫爲主。
在這半個月裡面，當年從陵越賺來的銀子，已經是花了十分之一了。不然衛辰舟也不會這麼頭疼究竟派誰去。
“難道你是要去那邊做親民官？”
看着七皇子欲言又止的樣子，顧念雲猜測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邊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真的遇見暴民……你又是個沒功夫的。”
衛辰舟也接着道：“就算你腦子再好用，親民官要的是經驗，你有處理政事的經驗嗎？這件事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去都未必好。你別想了，這件事肯定不行，政事堂已經在商議人選了，一共三名太守，其中肯定沒有你的位置。”
聽着衛辰舟這麼說，七皇子也並沒有轉身就走。他畢竟是做好了準備來的。
“皇兄，你先聽我說。我覺得目前陵越的狀況，還是不能以懷柔爲主。現在的狀況，就算是你要籠絡陵越百姓，也需亂世用重典。”
聽見七皇子這麼說，顧念雲也坐在了一邊。
雖然有牡雞司晨之說，但是衛辰舟卻從來沒在乎過這個。他一直覺得，以顧念雲的智慧，是絕對有資格站在朝堂之上的。如果她是個男人，說不得這天下可能就沒有旁人什麼事情了。
甚
至當初和幾位大臣商量與陵越的戰事的時候，顧念雲也是一直坐在一邊的。因爲幾位重臣或多或少都很大年紀了，像是墨丞相本來就是顧念雲的長輩，甚至連屏風都沒放。
如今七皇子開始說自己的意見，顧念雲坐在這裡聽二人都沒覺得詫異，彷彿這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衛辰舟聽見七皇子竟然說出來這麼一句，也頗感興趣，“安撫都安撫不好，你再亂世用重典，豈不是造反遍地？”
“皇兄，你先聽我說。我覺得目前陵越的這個事情，並不能單純的撫卹爲主。”
七皇子見兩人都坐下了，自己也搬了個椅子坐下了。
他和衛辰舟如今雖然已經是君臣關係，可是自來都是不肯見外的。剛剛還站着不過是沒開始說話，如今看見兩人都坐下了，他自然也是坐着說話，甚至還拿着剛剛顧念雲端過來的蓮子湯喝了一口。
“快說，如果你這次真的能說服我，我就放手讓你去陵越做一段時間。”
顧念雲看了一眼衛辰舟，不過也沒說出來什麼反對的話，只是說道：“但是你在那邊最多隻能待三年，而且不許納妾。”
她這話，就純然是爲了瑤華考慮了。
七皇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嫂子，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本來只打算過去待上個一年半載的就回來的……”
聽着他這句話，衛辰舟也忍不住了，信手從桌子上拽了一張紙團成個紙團砸了過去：“就當一年半載你還想去當親民官？！跑過去遊山玩水了你？”
七皇子偏了一下頭躲過紙團，趕緊往下說。
“我並不是準備真的去當這個親民官，只不過是過去鎮壓一下。等我的鎮壓初見成效的時候，那些陵越百姓估計也心裡有許多怨氣。到時候皇兄你只要下個旨意把我申斥一遍，再把我的爵位降一點，百姓出了一口氣，到時候再換個稍微溫和一些的親民官，效果肯定要好得多。”
本來衛辰舟和顧念雲都不太相信七皇子能當真說出些個什麼東西，可是兩人都沒想到，他說的這個主意卻的的確確是真的很有可行性。
這樣的事情，衛辰舟也曾經想過，但是卻並沒有能夠去先推出去當幌子的人選。
身份高的人不屑於這麼做，身份低的人過去也壓不住人。如今七皇子自己提出這件事情，倒是個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不光是衛辰舟，顧念雲也覺得這個主意竟是十分不錯的。只是，畢竟是她一直看着的七皇子，這樣的事情做過了之後，只怕名聲就臭了。她倒是有些猶豫。
“你這麼做……以後……”
七皇子把一條腿翹了起來，紈絝氣質十足地伸手撣了撣袍子，這才說道：“嫂嫂莫不是怕我壞了名聲？這個倒是沒什麼，這點子名聲又能流傳幾天？再者說，歷來歷史上像是我這樣的皇帝幼帝不都是生怕自己名聲好着嗎？我這正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