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見顧念雲看着衛辰舟的眼神十分不爽,可是衛元巳也沒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他狠狠地瞪了顧念雲一眼,剋制住上前把這女人帶回府的衝動,朝着高臺之上走上去。
他雖然恨不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端妃之子死掉,可是面子上該做的功夫還是要做的。雖然皇上心裡肯定知道幾個皇子會用盡辦法爭奪皇位,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父親願意看見兒子們之間你死我活。
至少面子上,衛元巳還要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最大的善意才行。
這座高臺本來是爲了四皇子衛元廣大勝慶祝而搭建的,但是到了現在,幾乎所有風頭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搶走了。
衛元巳沿着側邊的樓梯走了上去,先拜見了長興皇,然後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恭喜父皇找回大哥!”
長興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衛辰舟上,加上前段時間又因爲立太子的事情對衛元巳頗有不滿,只是揮了揮手錶示自己知道了。倒是衛辰舟點了點頭答道:“二弟。”
看見他這麼自如地叫自己爲二弟,衛元巳幾乎覺得牙根都在癢癢。
立嫡立長,皇后沒有兒子,自然只能立長。本來他纔是皇長子,可是這個衛辰舟突然殺出來之後,他只能變成皇次子了!
他可一點也不想拜見這個大哥!
不過,雖然他是這麼想的,長興皇卻已經被剛剛衛辰舟的一句二弟提醒了起來,轉眼看向站在原地的衛元巳:“元巳,還不快些過來見過你兄長?”
衛元巳心中憋着一股火,可是也只能上前拜見衛辰舟。勉強地行了個禮之後,立刻退到了一旁。
有資格在這高臺之上觀賞下面士兵表演的,也就只有幾位皇子和幾位重臣,衛元巳這麼一退,正好退到了四皇子衛元廣身邊。看着長興皇拉住衛辰舟的手,向着旁邊的幾名重臣介紹,衛元巳幾乎有種想要轉身而去的衝動。
不過,看了看四皇子,他還是出聲挑唆道:“四弟,這一次征戰在外……真是辛苦了。”
他想着拉攏一下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已經知道衛元巳先前曾經想要栽贓他的行動,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拉攏?
沒當場拂袖而去,就已經算是很有城府了!
屠殺村民栽贓給四皇子這件事並沒有實施成功,而且經手的都是衛元巳府上的謀士和死士,並不能釘死。所以這件事最終只能是不了了之。但是四皇子心中全是對衛元巳的怨恨,怎麼會對他有一絲好感?
衛元巳卻並不知道,見四皇子不說話,只當他也是不爽這突然冒出來的大皇子——畢竟這個儀式本來是爲了迎接四皇子的,到現在所有的風頭卻都被衛辰舟搶走了。
“四弟真是國之柱石啊,如果不是你在邊關奮鬥,怎麼有我們在京城中的安穩日子?”衛元巳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可是父皇居然爲了大哥冷落你……也實在是……”
衛元廣絲毫聽不進去衛元巳這拙劣的挑撥離間,挪動腳步離衛元巳遠了一些,這才皮
笑肉不笑地轉臉問道:“怎麼?你看父皇找回大哥不高興?”
四皇子衛元廣的生母本來只是一名宮女,當初被皇上臨幸後曾經被宜妃百般刁難,甚至在明知道她懷了身孕的情況下讓她罰跪。要不是當時的端妃把宮女要了出來,又向皇上請了旨意把這名宮女封爲貴人,只怕他現在就不能出生在這人世了!
一邊是對他有恩的妃子的兒子,一邊又是私下裡想要嫁禍栽贓置他於死地的衛元巳,他怎麼會被挑撥離間?
衛元巳卻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只以爲四皇子是遷怒於他,只得匆匆否認。
“怎麼會,父皇能夠找回大哥,我也是深感高興……”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爲這高臺上突然出現了一名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皇子——二皇子衛元庚。
這個病包子怎麼來了?
衛元庚依舊是一襲裘皮臉色蒼白,長興皇也素來知道這個兒子體弱,轉身問了一句:“庚兒,你怎麼來了?我說過今天你不必來的,你這身子……”
他皺眉,卻看見衛元庚跪在原地:“兒子不才,有件事要稟告父皇。”
按照本來的計劃,衛元庚本來並沒打算這麼早就把薩爾卡丟出來的。他雖然命不久矣,可是也不想在這麼盛大的儀式上觸長興皇的黴頭。
但是,天不遂人願,他突然知道,當初那名端妃的兒子居然沒有死!不但沒有死,還在這麼一個時間被長興皇找到了!
他帶了人去皇覺寺審問人是有記錄的,如果衛辰舟沒被找到的話,他推遲幾天還能說是怕打擾長興皇的心情。但是現在衛辰舟被找到了,皇上的態度又這麼好,他就只能儘快地把薩爾卡交出去了。
長興皇看見衛元庚有些沉重的表情,心知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他這個兒子從小身體不好,今年更是被太醫下了斷語說是活不過兩年了,他一直對衛元庚的態度都是溫和有加。現在也只能溫和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衛辰舟站在皇帝的身邊,心中知道,二皇子下面大概要說端妃的事情了。他低下頭,爲一會兒的驚訝醞釀着情緒。
“兒臣捉到一名名叫薩爾卡的參院部族首領……他親口承認,當年加害端妃娘娘的馬賊,就是他所聯絡!”
“什麼?!”
一模一樣的兩個字,長興皇是驚訝,衛辰舟卻是驚訝和憤恨兼而有之。長興皇還沒有什麼態度,他已經是立即轉頭看向這位自己的父皇:“父皇,您一定要爲我娘做主!”
在聽到薩爾卡這個名字的時候,長興皇已經有了預感。當年徵西大將軍府的馬伕被宜妃放歸草原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料到,這件事必然是宜妃指使!
如果這件事在其他場合,他必然要先模糊過去,到時候再慢慢地找個別的罪名降罪。畢竟,如果傳出去是一名妃子陷害另一名妃子,這也讓他這個皇上面上無光。
可是現在,旁邊站着的卻是衛辰舟!
“
庚兒,你先起來,地上涼,你身子弱沾不得涼氣。”
他一邊這麼說着,一邊轉頭看向衛辰舟,見自己流落在民間多年的大兒子眼圈泛紅,心中也是一痛。
“儀式結束,起駕回宮!”
四皇子在旁邊聽着衛元庚說的消息,聽到是端妃的事情,自然並沒有絲毫不滿。當年他的母親襄貴人知道端妃被馬賊擄走,可是也囑咐他私下裡派手下人去草原尋找的,後來甚至還天天茹素唸經爲端妃祈福。
現在聽到當年的兇手有消息了,他自然是不在乎這麼一個儀式舉行與否。更何況,從來將領最怕的就是功高蓋主,剛剛看見這麼盛大的儀式的時候,四皇子也嚇了一跳,如今儀式因爲這些事情中斷,其實正合他意。
幾名重臣看見事涉宮闈,連忙一一告退,只剩下幾名皇子隨着長興皇回到了宮中。剛剛一坐定,長興皇的臉色就陰沉得如同暴雨將至:“庚兒,你都知道些什麼,一一說來吧。來人,給庚兒賜座!”
因爲體弱,衛元庚平素進宮的時候也都是有座位的,此時不慌不忙地坐下,這才道:“父皇,那薩爾卡已經是都招了的,承認是因爲宜妃指使對端妃下手,事後又在宜妃的指使下,將那些馬賊都滅口……”
聽到這,衛元巳再也顧不上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了:“衛元庚,你敢血口噴人!”
還不等衛元庚說什麼,長興皇已經是先一步叫住了衛元巳:“衛元巳!你給我跪下!”
聽見父親震怒,雖然衛元巳仍然恨不得手撕二皇子衛元庚,可是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
衛元庚連看都沒看衛元巳一眼,只是對長興皇說道:“父皇,兒臣所說一切,那個薩爾卡都已經招供。甚至還拿出了當年宜妃手書的書信幾封,兒臣隨後就命人把書信和薩爾卡移交給父皇。”
說完這話,他轉身向着衛辰舟抱了抱拳:“大哥還請節哀順變。”
衛辰舟公開的身份不過是一名舉人,遇見這樣的場合自然還是要以悲痛爲主。他一臉悲憤的表情,眼圈中似乎含着熱淚,可是實際上卻在打量着衛元巳的反應。
長興皇也覺得愧對衛辰舟,不過考慮到徵西大將軍的面子,又不能真的賜死宜妃,正猶豫間,地上的衛元巳突然用力地磕了幾個頭。
長興皇還以爲衛元巳又要給宜妃求情,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這才說道:“你也不必……”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衛元巳打斷。
“父皇,兒臣不知道母妃竟然犯下如此大錯,還請父皇撤掉宜妃協理六宮之職,立即捉拿審問!”
此言一出,皇宮內的幾個人都驚訝地看了過去!
衛辰舟面上還是悲傷又憤怒的表情,可是卻也驚訝地看向了衛元巳。
誰也沒料到,最先跳出來要求身份宜妃的居然是宜妃的親生兒子!
雖然這樣劃清界限對他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可是那畢竟是親生母親啊,簡直是禽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