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娃的拳頭像個饅頭一樣定在了浩天的鼻樑前,整個人也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浩天伸手將他的拳頭一撥,“你該跟我走了。”浩天說道。
他的手剛鬆開天娃的拳頭,這娃的身子就碎成了一條條嫩綠的草葉,在浩天面前四下散開。
“結草還丹?”浩天眉頭一挑。
“識貨啊,”天娃這才從一旁走了過來,原來剛纔撲過來的不是,並不是天娃。
勾陳的鐵劍一擡,擋住了天娃的去路。
“大哥,借過一下。”天娃笑道。
“不借,要過,得憑本事。”勾陳說道。
“本事?我最大的本事,就是什麼本事都沒有。”天娃說道。
“什麼本事都沒有,那我憑什麼讓你過。”勾陳說道。
“我的大將在前面受苦,我得去幫幫他,你讓一下,我會給你好處的。”天娃笑道。
“大將,誰是你的大將?”朱雀問道。
“就他,那個彌羅。”天娃指着彌羅說道。
“彌羅是你的大將?”神後聽了眼睛一瞪。
“這位阿姐,你生得這麼動人,真是誰看了都能夢到你,不過瞪眼了就不太好了。
彌羅天歸順我中元天子陣已經有半個時辰了,我這個主帥不能不管,何況,我另一員大將正在猶疑之中,請你們三位不要攔我,一會我有好處給你們。”天娃說道。
“中元天子陣?哈哈,你就是那個倒黴的娃娃,還給我們好處,你能給我們什麼好處,我們又需要圖你什麼便宜。”神後聽了一樂。
“倒黴?我走運的很呢,何況我給你的,一點也不便宜。”天娃說道。
“先不說你如何走運和不便宜,你說的另一員大將,指的是誰。”浩天轉過臉看着天娃問道。
“你……”天娃說道。
“我?”浩天應道。
“彌羅乃是我中元陣前左路元帥,而你,會是我中元陣右路元帥。”天娃正色道。
“結草還丹,也不過是那南北二斗給你生死同消,想攻意想天,你還差的遠。”浩天說完看了眼天娃身後的李長庚。
“太白,摩羅一破,你的金星宮就得物歸原主,你跟着這個愣頭青幹什麼,不想回昊天界稱仙列班了麼?”浩天問道。
李長庚聽了一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浩天君,今天沒有太白,此地只有長庚,見諒了。
何況路差得遠沒關係,多走幾步就到了,我估摸着三五天也就夠了,中元,你說對麼?”李長庚轉臉問了問李中元。
李中元一拱手道:“長庚兄所言極是,若是能入了九蓮如意通,再過了清心普善池,到那開天鼎上,這十方世界,即可一步就到。”
“聽聽,多近。”天娃笑道。
浩天看了眼低頭看着無憂的彌羅,“呵呵,很多路都看上去都很近,可明明就在眼前,卻如同咫尺天涯。如同這躺在他懷裡的無憂,你離得如此之近,可在她的心裡,你卻是寸步難行。”
天娃看了眼無憂,看着她閉着眼睛躺在彌羅的懷裡,一隻手緊緊抓着彌羅的手腕不放,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這一刻,她似乎很享受。
天娃輕輕一笑,“你好像還不明白,什麼是失去和擁有?”
“哦,我從沒有失去過什麼,所以我一直在擁有。”浩天笑道。
“你何必要走近人的心裡呢?你把人裝在自己的心裡不就夠了麼?”
“裝在自己的心裡,別人卻不知道,那你自己的心,又有誰能懂呢?”浩天問道。
天娃笑道:“自己的心,爲什麼要別人去懂呢?你自己懂了不就夠了麼?你試圖要他人懂你,那說明你根本不愛自己,因爲你試圖希望他人瞭解的,是一個別人眼中認可的你,可別人認可的你,就真的是你麼?
浩天君是否想告訴我,這個姑娘躺在彌羅的懷裡,然後希望我去嫉妒和生氣,你想借此來打擊和試探我這顆圓融廣大包藏一切的真心。
你認爲,這個手段非常犀利而且無懈可擊,這恰恰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浩天問道。
“誰會拿自己都不害怕的東西嚇唬人呢?”天娃笑道。
“……,”浩天沒有說話。
“你拿出來嚇唬人的,偏偏是你是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因爲你認爲這對你很有殺傷力,所以你也認爲,這對別人也很有殺傷力。
如同一隻螞蟻,它覺得一片厚重的果實就能把它壓死,所以它就指着那個果實到處嚇唬其他的螞蟻。
它對衆螞蟻說道:‘千萬別碰那個東西,它會把你壓垮。’直到一個人從它身旁走過,摘下那個果實輕鬆的吃了下去。
這是無知的驕傲矇蔽了你的雙眼,矇蔽了你這統治了億萬年的浩天君的真心。
你所害怕的東西,在我眼裡,如同這天子嶺的野草,自然而然,毫無恐懼。
實不相瞞,我非常喜歡這位摩羅姑娘,可是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一個人麼?
你大可以把她裝在心裡,時時刻刻把她的樣子拿出來回憶,你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在你的心裡,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失去,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她會離開你。
沒有了外在的牽掛,你的內心就不會有任何的羈絆,這就是最最簡單的‘心無掛礙,無有恐怖’。”
天娃說完上前一步,指着彌羅繼續說道:
“此地,乃是我中元宮天子嶺,你不但帶不走他們和我,就連你和你帶來的天將們,全部都要留下來。”
浩天將擎天鐗往地上一插,“是我把你留在這裡,也是我給了你中元玉華池,七百六十年,並不算太長,要不是我,你的身形一滅,那東西就算再怎麼神通廣大如意通天,它也休想再有成聖的一天。
天娃,你跟我走吧,你在這結草還丹,終究難免珠流玉火,不要被世上人情所困,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你該回到你應去的地方。”
“本來?你本來是誰?誰給的你浩天君的君位,他爲什麼反你?
你們口中的造破二夢,又是誰給他們的資格,讓你來對我說什麼‘本來’之處?
這位天君大人,我現在所站的地方,就是我天娃的‘本來’之處,除此之本,再無他來。”天娃堅定的說道。
浩天看了眼山洞口那朵紫玉金蓮,蓮花的後面有一團隱隱的紅光在若隱若現,浩天輕輕嘆了一聲:
“興雲靉(ài )靆(dài)只從龍,
不信山空洞也封。
寂寞靈湫飛澍雨,
鶴軿何日返仙蹤。”
一旁的彌羅聽了擡頭笑道:
“呵呵,
隨方演說覺羣材,
拱聽良言夙抱開。
猛醒迷途知未遠,
故衣曾帶寶珠來。”
浩天聽了眼睛一亮,轉身看了眼彌羅,彌羅正低頭看着無憂,擡手替她抹了抹額頭上的幾根碎髮。
“那我就只有…………,”天娃說了一半停了下來。
“只有什麼?”神後在一旁問道。
天娃看了她一眼,“嘿嘿,有了,”說完把手一背,摸了摸下巴吟道:
“一擔琴書萬里遙,
西風暮雨任瀟瀟。
親師立滿瑤池雪,
便許春田長樂苗。”
(注:浩天、彌羅、天娃這三首詩詞均出自古人,並非作者所寫,借用在此,請諸位先人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