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正要喝酒,門外一個聲音說道:“有人嗎?”。
“燈這麼亮,沒人誰點燈?”登明說道。
“誰呀?”白龍直着脖子問道。
“剛纔不是報了名字麼?也算是熟人了,閒逛到這裡,聞着了酒香,想進來討杯酒喝。”那聲音說道。
“報過了?你是誰?”登明說道。
“一碗清風,要醉長庚,你說他是誰?”黑娃瞪了眼白龍說道。
“嘿嘿嘿,五龍王明眼,在下正是李長庚,幸會幸會。”這聲音來的越來越近,一個白影在門口一晃,一個人站在了白靈身後。
這人二十來歲,一張臉蛋白白淨淨的,上身套了件白色的套頭衫,腿上套了條軍綠色的吊腳褲,腳上一雙人字拖鞋,看上去輕輕鬆鬆。
“李長庚?太白金星?”登明揉了揉眼睛問道。
“不好意思,再過陣子,我就不是太白金星了,只是個李長庚而已,哎,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上新人換舊人,我還這麼年輕,就被彌羅下了崗,想想就不是滋味。”李長庚嘆道。
“太白公,這裡既不是花果山,我們也不是猴子,你來這幹嘛?難不成浩天喊你下來,請咱們一起上去做官?”石放笑道。
“君子不念舊惡,老提那些個幹什麼,現如今,世道變了,金星換了新的星官,我差不多就算退休了。”李長庚搖了搖頭說道。
“太白換了管事兒的?”登明問道。
“你這天門,你在這裡倒開心很,知道麼,上面現在一塌糊塗,一大半都撂了挑子,浩天君不知所蹤,彌羅又躲着不出來,二十八星天天發呆,九衢十曲吵得不可開交。
牽連着下面也都懵了,連着鬼簿子也看不過來,花名冊上無端端多了上百萬億生靈,十殿閻羅都忙不過來。
這命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煩死了。”李長庚對白靈一笑,見他面前放了瓶酒,也沒問那麼多,伸手拿起來就喝。
“你幹什麼?”白靈一把扣了李長庚的手腕說道。
“喝酒啊。”李長庚笑道。
“這麼多酒不拿,偏拿我的,再說,你也不問問主人同不同意。”白靈說完看了眼李修緣。
“金星駕到,求之不得,我這破布哪有什麼不同意的,平常日子,請都請不來。”李修緣笑道。
“多謝這位兄臺,白靈,我看你的酒,我是拿定了。”李長庚對白靈笑了笑。
白靈聽了一愣,眼光微微一閃一閃,鬆開抓住李長庚手腕的爪子笑道:“客隨主便。”
“不就是一瓶酒麼?來來來,我這裡盡是,”白龍指了指桌子中間一堆啤酒說道。
“謝謝,我還是想喝白靈兄這瓶。”李長庚看着白靈的眼睛笑道,“白靈,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白靈尷尬的笑了笑。
李長庚拿起這瓶酒晃了晃嘆道:“好一碗醒世避塵之酒,我若飲了,此生縱然不做個仙人,能蒙了個九轉丹陽,脫了這仙胎,去玄天之上,做個自自在在的糊塗鳥兒,也是不錯的,呵呵呵,白靈,你說是麼?”
此言一出,白靈臉色大變,正要發作,身邊的黑娃突然手臂一擡,金剛般龍爪擒住了白靈的左手,白靈轉臉一看,黑娃的龍角已伸,一雙龍眼死死的盯着白靈。
“那珠子呢?”黑娃冷冷的問道
白靈慘然一笑,“呵呵,你說呢?”
石放把酒一放,拿手背揩了把臉,轉臉對着地上吐出一絲肉沫接,拿紙巾擦了擦嘴,看了眼白靈,從桌上的煙盒裡摸了根菸出來,點上火,猛得抽了口。
“你對那造夢,可算得上忠心耿耿啊。”黑娃冷冷的說道。
“我本來就是造夢天的鳥,不忠於造夢我忠誰?”白靈說完轉臉看着李長庚,“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
“耳聞聽三界,
眼觀罩十方。
聞聲來救苦,
一念度清良。
白靈,你可還記得聞音?”李長庚拿着酒瓶笑道。
“聞音?可是那位千手千眼廣濟衆生的白衣大士?”李修緣問道。
“因材施教、因人而異,所謂白衣大士,也不過是應了人們的念想所化,我見他時,他只是一團光。”李長庚放下酒瓶說道。
“請問,橘黃色的麼?”石放問道。
“是的。”李長庚笑道。
石放滅了煙,起身一拱手:“謝謝。”
“石頭客氣了。”李長庚笑道。
白靈見場面已經如此,苦笑了一聲說道,“呵,難怪,我說你怎麼能知道這些,也罷,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黑娃兄弟,白靈兄這是怎麼了?”李修緣問道。
“他帶了碧塵珠,想下在酒裡,然後把我們都蒙了,他好給造夢王一個交待。”黑娃看着白靈說道。
“已經下了,從我進來起,這屋子裡都是這珠子的味道,我還沒來得及下在酒裡。”白靈說道,“要不是剛纔那陣風吹進來,你們只怕都倒了下去,太白金星,你這樣幹,可想好了後果?”
“白大人,我已經不是太白金星了,現在是個散人,流落人間晃盪晃盪,難得遇見了聞音大師指點,叫我速來救援,方纔那陣風,正是聞音大師的甘露所化。”李長庚笑道。
“你們贏不了的。”白靈把脖子一伸說道。
“白靈,我已經贏了你,你該兌現承諾了。”石放突然說道。
“你贏了我什麼?”白靈說道。
“黑娃平了海龍灣,彌羅和浩天,現在一時兩不幹,你那造夢只能親自動手,事情已經一個月了,他無能爲力,我明天回海門,你得當我的坐騎。”石放指着白靈說道。
“我當你坐騎?”白靈眼睛一瞪。
“對,下海那天,你們打了賭,石頭要是贏了,你就當他坐騎,你親口說的。”黑娃作着證道。
“事情還沒結束,勝負還早着呢?你們不要得意的太早了。”白靈把腦袋一昂,眼睛斜視着上方說道。
“哎喲呵,還橫脖子?你瞅你那鳥樣,被抓了個現行還那麼橫,我都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我看你你老老實實給我變只大鳥坐坐,不然我讓你好看。”石放指着白靈道。
“我本來就是隻鳥,鳥樣就是我的本份,這就是我最好看的樣子,你要不愛看,去窗口吹吹風,再唱一曲我是一顆小石頭,深深埋在泥土中,這樣你也不至於跟我較什麼勁。
當你的坐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大不了滅了元神去了肉身,老子下輩子還是隻好鳥”。
白靈看都沒看石放,斜視盯上方硬頂了回來,這個時候,求饒可不是它的秉性。
“我去,這麼有個性?死都不肯是吧?”石放聽了一愣。
“死都不肯。”白靈斬釘截鐵的說道。
“哎呀,石大人,這鳥飛起來好大,脖子又伸得那麼長,我看不用它當坐騎了,省的它一天到晚不服氣。”白龍說道。
“就是,我前兩天吃了這邊的鴨脖子,覺得味道很好,只是還沒吃過鶴的脖子,我看不如把它的毛拔光了,放點五香八角什麼的,完了再把脖子切成片,放點辣椒抹點香油,我們也都來嚐嚐鮮怎麼樣。”無心插了個混說道。
“喂,無心,你說的是人話麼,這麼殘忍,你當人傢什麼,雞鴨鵝麼?好歹是個天神,人間還士可殺不可辱,咱們得尊重人家。”登明說道。
“你要我說多少次,我本來就不是人,”無心瞪了登明一眼。
“喵嗚~,她沒有侮辱白靈啊,人家伸了脖子求死,已經都無話可說了,那我們當然要尊重人家了,你說是麼白靈,來來來,黑貓我敬你一杯,喝完我叼它去喂老鼠,喂肥了老鼠我好飽餐一頓。”嗚咪碰到白靈面前,兩隻爪子捧起一瓶酒說道。
“喂老鼠太可惜了,我看這店門口缺個看門的,不如就做成個雕塑,放在門口招攬客人不錯,店名就叫'鶴君來',諧音又帶着'賀'字兒,聽着都吉祥,修緣,你覺得怎樣?”吳吳晚婷指着白靈對李修緣說道。
“這個麼……,”李修緣看了眼白靈,目光轉向他長長的尖嘴,突然想到了什麼。
“嘖……,我那木魚的柄麼,我想想換換,我看它嘴很長,不如拿它的嘴做個柄,又硬又結實,敲起來,感覺很不一樣,出去化緣的時候,看起來都很拉風,晚婷,你覺得怎樣。”李修緣說道。
“胡說八道個屁,”白靈被這些傢伙左一句又一句擠兌的惱羞成怒,雙翅猛的一掙,左手脫開了黑娃的龍爪,翅膀一張勃然怒道:
“我堂堂造夢天鳥,你們這些下界小神,再出一句不敬之語,我立即羽化成真煙消雲散,從我這裡,你們什麼都別想得到。”
說完這白鳥雙翅一揮,兩道白光一晃,一雙巨大的手掌合圍了過來,團成了一道白色的圓環。
整整一桌人龍布摩貓神們,全都被這白色圓光籠罩着,屋子裡一陣通明透亮。
一桌子夯貨們被這白光所照,眼前一片白光,什麼也看不到。
“嗖的”一聲,一個小東西飛的過來,白靈用嘴一叼,眼睛擠到中間一看,原來是兩顆小石頭,正想冷笑一下。
“篤”的一聲,又一顆小石頭飛了過來,正打在8他腦瓜子上,白靈眼前一黑,撲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