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遷子看她喝完了藥側身自托盤上拿了一碟蜜棗,遞到她面前,溫聲道:“藥味苦澀,吃幾顆蜜棗,會稍微好點。”
忘憂心頭一暖,淺淺一笑,隨手拈了蜜棗塞進口中。
君遷子收了藥碗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安排人做些吃的,給你送過來。”
忘憂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惆悵嘆氣:“君遷子,你這人沒什麼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人太好。你對每個人都好,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應該……不至於吧!我只對自己在乎之人好。”君遷子淡淡笑了笑,邁開步子出了房間,順手將門關好。
忘憂長出口氣,無奈搖搖頭,暗自琢磨着風亦什麼時候能回來,到底能不能找到萬毒之王?
趴在藥香殿寢殿的桌子上睡了一整夜,清晨空氣帶着微涼,杜衡歪着頭,也不知做了什麼美夢,脣角都快流哈喇子了。
突然間,一聲驚叫劃破寧靜的園子。
杜衡趕忙坐直了身,迅速睜開眼,站起身就朝外走去,衝着大殿中的藥童嚷嚷:“一大早,吵什麼吵?不知道神君還病着嗎?”
白薇一整夜都躺在偏殿的美人榻上,彼時也被吵嚷聲驚醒,皺眉坐起身疑惑問道:“杜衡,怎麼了?”
杜衡也搞不清楚狀況,氣呼呼看着大殿門口一臉驚慌失措的藥童。
聽到杜衡嚷嚷,藥童連忙轉了身走到大殿中,指着園子手指發顫:“仙君,您快去看看吧!咱們這藥香殿園子都成什麼樣了。”
杜衡一聽這話,慌不迭朝着外面走去,卻在看到一片狼藉殘花滿地的園子時,驚愕張大了嘴,瞪着眼問藥童:“這是怎麼回事?”
藥童手指繼續發顫,指向園子角落,窩在一株芭蕉樹上睡覺的萬毒之王。
杜衡咬牙切齒,嘴角抽搐,氣呼呼道:“好啊!膽子可真是不小,居然敢在藥香殿撒野,我看是不想活了!”說話間,掌心一擡,御氣成劍,執着劍就朝萬毒之王衝去。
白薇連忙從大殿中走出,看杜衡一臉怒氣,本是要阻攔,卻在開口前眼神一沉,當即改變了主意。既然萬毒之王對忘憂還有些印象,若是死了,與她來說反而絕了後患,豈不是更好些?
想及此,白薇脣角浮起一抹冷笑,陰冷盯着正窩在芭蕉葉上睡的正香的萬毒之王。
蘇合此時剛從房間出來,好巧不巧,偏頭間,注意到白薇脣角那一抹冷笑,不禁困惑:按理說,萬毒之王救了檀霄,白薇就算不感激,也不會起殺心,可爲何會是這副態度?實在令人費解。
眼看杜衡執着劍將要到萬毒之王面前,蘇合連忙躍身施法,擡手攔在杜衡面前,急促開口:“杜衡仙君,你不能殺他。若不是他,咱們誰也救不了神君,你若殺了他,不就成了恩將仇報?”
杜衡本也沒起殺心,只是想嚇唬嚇唬萬毒之王,扯了扯嘴角道:“蘇合,你讓開。”
蘇合就是不讓,轉了話頭道:“杜衡仙君,神君現在纔剛好些,你就算要怪罪,也得等神君醒來再說。”
此時,萬毒之王懶洋洋揉着眼睛醒來,一看蘇合視死如歸擋在他面前,杜衡執着劍正對着蘇合,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他籲口氣,處變不驚微眯着眼,漫不經心道:“你們這些神仙,怎麼恩將仇報呢?要不是我,你們那個什麼神君,說不定早死了。”
杜衡氣的不行,咬牙忿忿道:“那你也不能因爲你救了神君,就把藥香殿園子折騰成這樣吧!那邊那個白山茶,可是神君最喜歡的花,神君若是看到,你叫我怎麼解釋?”
“不就幾棵花嗎?再種不就結了,你們仙草園花草樹木那麼多,毀這麼幾棵算什麼啊!”萬毒之王不以爲然,化作七八歲的孩童,緩慢落回地上。
“這麼大個園子,是你說恢復就能恢復的嗎?”
萬毒之王撇撇嘴,不以爲然:“那我可管不着,誰讓你們不把我當上賓看待的。昨晚連個住處都不給我安排,不然我怎麼會毀你的園子。”
“你……”杜衡擡手指着萬毒之王,差點給氣吐血。
蘇合皺眉道:“杜衡仙君,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杜衡磨牙,憤然冷哼一聲,氣呼呼回寢殿。
站在迴廊中的白薇,眼底閃過一抹幽冷之色,繼而溫婉笑了笑道:“杜衡,這件事就算了吧!我也相信,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百毒之王懶得聽他們廢話,倨傲的冷哼一聲,轉了身朝着外面走去。他的頸項上,戴着掛了鈴鐺的銀色項圈,行走間,鈴鐺叮鈴鈴作響。
杜衡翻了個白眼,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聽到一陣輕微咳嗽聲從寢殿中傳出。
杜衡不禁一陣驚喜,連忙衝回廊中的白薇喊道:“白薇上仙,神君醒了!”
白薇心頭一震,慌忙轉了身,搶在杜衡之前進了寢殿,繞到屏風後,望着仍在咳嗽的檀霄,趕忙走到牀邊伸手扶着他,輕聲道:“還好你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檀霄隨白薇扶着坐起身,咳嗽聲漸漸止息,只是臉色依舊蒼白,虛弱問起:“忘憂呢?”
白薇手指不由一顫,暗暗咬脣,忍着心底的嫉恨,淺笑問道:“你怎會突然問起忘憂?這些時日,她一直沒來過藥香殿。”
“她之前來過。”
檀霄淡淡說着,擡眼看向剛剛走近的杜衡,蹙眉問:“杜衡,忘憂可在仙草園?”
杜衡撓了撓腮,嘖聲道:“不清楚,神君您這些時日傷着,我哪有心思去過問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檀霄微閉着眼,深吸口氣道:“你去趟本草司,看看她在不在。”
杜衡轉臉看向白薇,很是爲難。
檀霄心思敏銳,自然看得明白杜衡的顧慮,偏頭看向白薇,淡淡道:“白薇,我已無礙,你不如先回去。這裡有杜衡守着便好。”
白薇心裡不是滋味,柔聲道:“我想留在這裡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