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只顧教訓白執,風亦一直沒心思多想,這會兒細想起來,那滋味真如百爪撓心,別提有多難受。
時染聽出他心中有氣,感慨嘆口氣拍了下他的肩:“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何苦強求?你與檀霄之間的隔閡也有一兩千年了,有時候,該過去便也過去了,倒不如講和了算。”
“當初本只是心結難解,卻沒想到,縈藍竟會魂飛魄散。以至於,那個心結難以化解。”
風亦自嘲一笑,看着遠處矗立的宮閣樓宇:“如今,又因爲忘憂再結隔閡,你要我去與他講和,我這面子,可往哪擱?”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時染白了他一眼,籲口氣:“這樣,咱們先進去喝杯茶,至於後面的事要如何決定,全在忘憂。咱們只要保證她平安無事就行。”說話間,轉身朝大殿中走去。
風亦心不在焉點了點頭,也隨後進了大殿。
守在大殿的仙童忙不迭添了兩杯茶,遞到兩人面前。
寢居中。
忘憂深吸口氣,側身坐在牀邊,望着檀霄緊闔的雙眼,擡手輕撫他的側臉,苦澀一笑,輕聲道:“你真傻,還說是什麼上神。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上神。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容易讓人心疼。”
說着說着,不覺間已落了滿臉淚水,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在檀霄臉上。
她慌不迭幫他把臉上淚水擦乾淨,心底鈍痛更甚,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以後,我再也不要你爲我擔心,爲我而傷害自己。我現在有能力保護好自己,會找帝君把所有事情說清。”
“還有,我一定會帶你回仙草園,想盡辦法讓你醒過來。也一定會查清楚,究竟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我於死地。”
檀霄仍是沒有任何動靜,混沌的意識中,感覺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輕訴說,可是,卻辨不清說了些什麼。
他只知道,他想聽到那些話,想要再看看那個他心中牽念之人,可無論怎麼費力,依然睜不開眼。
說了許多,還是不見檀霄醒來,忘憂越哭越難受,俯身輕輕靠在他胸口,輕吻上他冰涼的脣,含着淚訴說:“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就帶你回仙草園。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柔軟的脣不帶一絲溫度,忘憂心中悲涼,坐直身擦了擦眼淚,不捨站起身,一步一回頭的離開寢居。
寢居的門打開,風亦和時染聽到動靜,連忙站起身,齊齊看向門口。
時染皺了皺眉,連忙問起來:“情況如何,你可有辦法讓他醒來?”
忘憂緩慢搖頭,吸口氣道:“他元神受損,除非想辦法將他的元神修復,否則,便會一直沉睡。”
“一直沉睡,那要睡多久纔會醒來?”時染不禁有些擔憂。
“我也不知道,或許幾百年,或許一千年,或許……更久。”忘憂悽然搖頭道。
時染倒抽一口冷氣,嘆息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守在大殿外的白執眼神冷冷一沉,繼而朝殿門口走近幾步,挑眉道:“藥仙忘憂,你背叛神界,如今是魔界奸細,本君絕不會再讓你從此處逃脫!”
忘憂凜然看向白執,冷聲道:“用不着你多管閒事!我自己會去九天帝宮,與帝君將事情說清楚。”
“恐怕由不得你,這裡是神界,我身爲執法神君,職責所在,自然有權處置你。”
忘憂冷笑一聲,挑眉看着他道:“白執神君這話說的倒是敞亮,可爲人實在不夠敞亮。不是我不肯隨你去見帝君,而是不相信你。萬一你以權謀私,我平白無故被人害死了,不是很冤枉?”
“你竟如此小人之心,本君今日若是不把你捉拿,就枉爲執法神君!”白執惱怒起來,手中執法杵猛地往地上一撞。
整個雲霄宮因此一震,殿內守着的仙童和侍女俱被嚇了一跳,慌忙扶着身側物體,穩住腳步。
忘憂泰然自若,深呼吸一口氣,從容自若笑了笑:“神君這是想嚇唬誰?您動不動就在幾位上神的宮閣中這般放肆,這般目中無人,帝君知道嗎?”
白執羞惱不已,眼神陰沉,沉聲喝令:“來人,把這個魔界奸細給本君抓起來!”
天兵天將聽令,邁開步子便要上前去抓忘憂。
時染和風亦臉色一沉,正欲上前護着忘憂,忘憂卻氣定神閒道:“白執神君,你要抓我可以,不過我覺得我有必要提前告訴你。我好歹是神農氏後人,命定的上神,你確定抓我之前,不需要先跟帝君通報一聲?”
白執心下一驚,繼而恢復了鎮定,嗤笑不已:“你以爲,你說什麼我都會信嗎?”
“你可以不信,不過,我希望等會兒交手起來,你可千萬別後悔。”
白執有些猶豫,畢竟方纔在九天結界外一場交手,他根本無法估量忘憂的法力深淺。
現下仔細想來,忘憂若拼盡全力,他或許真不是忘憂的對手,更何況,還有風亦與時染護着她。
想及此,白執不甘心的攥緊了拳頭,咬牙吸口氣道:“既然你如此說,本君就帶你去見帝君,你若敢耍花招,別怪我心狠,就地正法。”
“你若肯放過我,反而不正常。”
忘憂不以爲然一笑,走到大殿外,邊走邊散漫道:“麻煩白執神君帶路,帶我去見帝君吧!”
白執咬牙切齒,可眼下又不能拿忘憂怎麼樣,只得吩咐天兵天將將忘憂圍住,朝九天帝宮走去。
風亦和時染正要跟上,忘憂突然開口:“風亦,麻煩你守在這裡幫我看護檀霄。我怕我回來時,他會突然不見。”
風亦細想了想,忘憂說的不無道理,白執既然刻意阻撓忘憂與檀霄見面,難保不會趁忘憂不在,把檀霄給藏起來。
點了點頭,風亦凝眉道:“你放心,我會在此守着,你儘快回來便是。”
忘憂淺淡一笑,隨着天兵引路,去往九天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