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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妃的話音落,氣氛霎時有些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優藍臉上。
“騰妃娘娘,您這是在說什麼啊!”優藍一下子就掉下眼淚來,委屈巴巴的說:“奴婢一直都伺候楊嬪娘娘,雖然不算伶俐,未必能讓娘娘滿意,可奴婢自問忠心耿耿,即便是伺候主子力有不逮,也不會吃裡扒外,做對不起主子的事情。您這麼說,要讓奴婢如何自處。奴婢真的冤枉啊。”
“是麼,你是冤枉的?”騰芽饒是一笑:“你有沒有做過,本宮一查就能查清楚。”
楊嬪微微蹙眉,一言不發。
左清清看她的樣子,八成是早就料到這個婢子不安分,只是沒想到連今天栽贓的事情也是這婢子乾的。
“騰妃娘娘您這話奴婢聽不明白。”優藍咬着脣瓣,看上去十分害怕。
“你不必明白。”騰芽溫婉對皇后一笑:“皇后娘娘,請稍後片刻,左妃娘娘的近婢櫻桃和楊嬪身邊的清琉馬上就要過來了。等她們過來,事情就清楚了。”
“好。”宛心看的透徹,騰妃是真的聰明,提拔楊嬪的同時,就爲楊嬪每一步都設想到了。連楊嬪的婢子會做出一些不利楊嬪的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也就是說話的功夫,櫻桃和清琉就捧着東西走了進來。兩人行了禮,就將找來的東西呈於皇后。
“這不是楊嬪今天這身衣裳,同樣的布料麼?”左清清虛着眼睛掃了一眼。
“是。”櫻桃連連點頭:“奴婢瞧着眼熟,就給拿了過來。”
“這是奴婢爲楊嬪縫製衣裳的時候,剩下的料子。”優藍紅着眼睛說:“楊嬪娘娘的好些衣裳,都是奴婢縫製的。房裡即便是剩下些料子,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吧。何況奴婢還想用這剩下的料子,再給楊嬪娘娘做點鞋面什麼的,總是不至於浪費。”
“你手巧,你縫製的衣裳不比宮中的裁縫、繡娘們遜色。”楊嬪只覺得有點可惜,看着優藍的眼神有些複雜。
優藍看她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連忙跪着走到楊嬪面前:“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不敢做對不起娘娘的事情,求求您,替奴婢說句公道話吧。”
“話公道不公道,不必誰來說。”騰芽蹙眉,對一旁的頌豐道:“勞煩你打兩盆水,再拿一把剪子過來。”
“是。”頌豐連忙照辦。
剪子遞到騰芽手中,騰芽轉身握住了楊嬪的衣袖,當着皇后的面,將那袖子剪掉了一塊。順手丟進其中的一盆水裡面。同樣的,她也將櫻桃拿來的不料剪了一塊,放進另一個水盆裡。
“請皇后娘娘過目。”騰芽讓人將兩盆水分別呈於皇后。
“這是……”宛心掃了一眼,不禁蹙眉:“怎麼有一盆水,是藍顏色?”
“回皇后娘娘的話,楊嬪的衣衫襪帽,都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泡過。穿在身上,能緩解晚夏入秋,楊嬪肌膚的敏感不適。藥粉是臣妾親自給楊嬪調製的,叮囑她所有的衣衫都要浸泡晾乾才能穿。而楊嬪今天的這身衣裳,不可能穿在身上還拿去浸泡,也就是說,原本就泡過了藥粉化成的水。”
騰芽這時候再去看優藍,眼眸微微一緊:“你現在還不肯承認嗎?”
“那不料是之前沒有浸泡的時候留下的,自然就不是藍的。”優藍紅着眼睛說:“總不能因爲剩下的碎布沒泡過藥水,就說明奴婢嫁禍楊嬪娘娘吧?”
“那是因爲你忘了……”楊嬪雖然不忍心,卻還是開口:“藥粉是入夏的時候,騰妃就給了臣妾的。從內務局領來的舊的料子,前些日子,在內務局領來的經年的舊衣料,都是先浸泡過,才做成衣裳的。”
優藍的心顫抖的厲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晚,清琉的確是把許多料子洗過晾曬了。
只是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來不是爲了洗乾淨衣料才晾曬,而是泡過了藥粉。
“可能是楊嬪娘娘記錯了,這件衣裳……”優藍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不可能記錯。”清琉含着淚,咬牙切齒的說:“是我親自泡的藥水,一整塊料子都泡進去了。你這塊從來沒有跑過藥粉的料子,又是從哪裡來的?”
“那可能是奴婢記錯了,奴婢可能去內務局又領了一塊料子,準備給楊嬪娘娘做些別的……”優藍用一種有些害怕的眼神,看着騰妃。
“不管你做了什麼,總得拿出東西來吧?”騰妃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奴婢做了……奴婢給楊嬪娘娘做了……”優藍實在是編不出來,畢竟做的一模一樣的衣裳她給扔了。總不能再拿出來就是。騰芽的臉色忽然就沉了下來,她的眉頭豎起,脣瓣一張一翕道:“無妨,你現在說不出來也不打緊,刑房的奴才們手上有的是辦法,一定會叫你把該說的都說的一乾二淨。”
宛心點頭:“這丫頭太過鬼祟,憑着給主子做衣裳的本領,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騰妃說的不錯,的確該把她送去刑房好好處置。”
“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優藍嚇得臉色發青,身子顫抖的支撐不住,雙手撐地,連連叩首。“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本宮不屑與你在這裡多費脣舌,總歸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也不可能活命了。是痛痛快快的交代,還是受盡苦楚而死,你自己決定便罷。”宛心懶得和她多費脣舌,蹙眉對頌豐道:“送去刑房便是。”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撕心裂肺的吼聲,並沒有改變宛心的主意,她眼中透出些許的欣賞之意:“還是騰妃的藥最靈,不光是對楊嬪的病有效,還救了楊嬪的命。”
“臣妾方纔說了謊,還請皇后娘娘恕罪。”騰芽微微欠身。
“什麼?”宛心一臉狐疑的問。
“臣妾其實根本就沒給楊嬪開什麼藥。那浸泡衣裳的粉末,就是爲了防着這個丫頭。”騰芽明眸轉冷,脣瓣輕開:“皇后娘娘恕罪,方纔沒有直接說,是不想那個丫頭心底有所防備。怕她只等着死,緘口不言了。”
宛心有些納悶:“也就是說騰妃一開始就防着優藍?莫不是她有什麼痕跡漏了出來?”
騰芽溫然點頭:“皇后娘娘可還記得之前楊嬪遺失過一枚香囊的事情嗎?就是鏤空的銀製的香囊。丟失的那一枚,的確是楊嬪一直戴在身上的,楊嬪也的確有幾枚相同的,卻一直收着沒有用過。若非她身邊的人,怎麼可能能拿到她隨身的東西,還鬧出那樣的動靜,惹人懷疑。說到底,也是楊嬪自己心細,臣妾不過是聽她說起,才隱約知曉了這些事。”
“原來如此。”宛心溫和一笑:“現下誤會弄清楚了,也就好了。總歸楊嬪是被誣陷的,本宮也會據實稟明皇上。”
“多謝皇后娘娘還臣妾公道。”楊嬪上前行禮。“謝娘娘恩典。”
“唔。”宛心脣角含笑:“楊嬪近來打點內務府的事情,井井有條,的確是個好幫手。難怪騰妃慧眼識人,將這麼細碎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理。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騰妃也是,你想出的撙節用度的法子的確很好。不但清理了內務府的爛賬,也將存久宮中的東西物盡其用,爲皇上省出一筆不小的軍餉。”
“多謝皇后娘娘讚賞。”騰芽和楊嬪異口同聲道:“臣妾理當爲皇后娘娘分憂。”
“這段日子,宮裡總是不安靜,皇上身邊一下子又少了兩位有位有份的妃嬪。本宮以爲,若是再選秀入宮,一來耗費宮中的開支,二來,皇上也未必有這個心思。倒不如從宮裡的已有的秀女和低位的妃嬪之中,挑選出一些可以侍奉皇上的人選來。這樣,也總歸不辜負這些嬌嫩如花的姑娘們。”
“此法甚好。”左清清溫眸道:“臣妾記得,這宮裡的妃嬪們其實不少,卻是有好多不常見的。說不定這些妃嬪之中,有質素不錯,又溫柔體貼的。”
“左惠妃也贊同此舉,甚好。”宛心禁不住一笑:“你有孕、產育、坐蓐這段日子,你的事情都交給了騰妃打點。如今騰妃將賬目和宮中巡防都打點的十分妥帖,倒是不急着抽回。不如,爲皇上挑選可心的妃嬪這事情,就交給你來打點了。原本這些事情也是由溪夫人過目。倒是她連自己都沒管明白,實在是當不起皇上這樣的信任。”
“多謝皇后娘娘信任。”左清清起身行禮:“臣妾願意爲皇后娘娘效力。”
“好。”宛心不住點頭:“如此甚好。這宮裡的人越發的少起來,本宮的心也跟着荒涼。倒不如多添一些,看着也是熱鬧的。對了,過些日子,是皇上的壽聖節,若是左妃能調教些妃嬪,爲皇上獻歌獻舞,或者別的什麼,也是極好的。能哄得皇上龍心大悅,也是本宮最渴望的事情。”
“謹遵皇后娘娘吩咐。”左清清接觸了皇后的目光,才望了騰芽一眼。
騰芽回以明媚的微笑,心裡卻有些涼,皇上終究是皇上,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