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妃離開後,上官璃也並未深思,只是暗暗叮囑自己要小心些。
到了這日傍晚時分,清寧宮那頭總算傳來了消息——皇后產下一子,乃是皇長子。
聞得消息,清風閣衆人都不禁噤聲,連行走間的動作都小心翼翼了許多。上官璃看了看懷裡的昌平,抿着紅脣點了點她的鼻頭:“孃親只要你好好的,管旁人是男是女作何?”
良辰等人聞言,眼裡都閃過點點莫名的憐惜。
上官璃並不解釋,她的確不在意沈念卿生下的是否是皇長子……
並非是她沒有私心,相反,正是因爲她知道皇上當下還不能施展拳腳,她知道自己在後宮尚沒有穩固的地位,她知道自己生下的皇長子定會成爲衆矢之的。現在可好了,皇后滿意,那昌平也就安全了。
縱然她願助皇上一臂之力,也不想貿然拿自己的骨肉冒險。
……
沈念卿產下皇子,齊太后與沈家人自然是喜不自勝的。有了這個孩子,皇后的位子算是穩固了。這廂歡喜非常,可產房內,一旁替小皇子收拾的嬤嬤卻是滿臉憂色……許是小皇子早產的緣故,啼哭聲格外的弱。替小皇子清理身子時,嬤嬤看着他四肢上的烏青色便不由沉下了心。她按耐住不安用黃鍛包好了小皇子,轉身遞給了恭候在一旁多時的太醫。太醫步上前去,替小皇子查着身子,這一看可不得了,皇子的氣息微弱,分明是先天不足之兆……
太醫的眼珠子因恐慌而瞪大,外頭是等着回信的太后娘娘。若他如實說了,那這腦袋可保不住了……
與嬤嬤對視一眼,二人皆是忐忑不已。
而樑元邵那頭,自知曉沈念卿生下的是皇子,他便擰起了眉頭。只微愣了一瞬,就拍案而起,尋了暗衛來。
“廉貴嬪產下公主的消息,沈家可送了消息去邊關?”
“回主上,屬下一直盯着沈家,消息昨夜便出了京。”
眸光微動,樑元邵頷首握拳,拇指在掌心輕輕摩挲:“好,繼續尋人盯着。”
“皇上,皇上……不好了……”魏林在外出聲,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樑元邵見狀,便知曉出了事。他拂袖屏退了暗衛,傳道:“進來答話。”
魏林進來急忙拜下:“皇上,清寧宮那頭的傳來消息,小皇子先天不足,怕是……怕是活不長啊。”
“什麼?”樑元邵眉梢挑起,眸中的光芒由濃變淡,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或許,這便是天意了。微微閉上眼,他負手而立:“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據說是產房裡的嬤嬤與太醫傳來的。”
略一沉默,樑元邵沉聲道:“去尋張太醫,他是母后信得過的人。母后定會讓他去看小皇子,屆時讓他小心斟酌着說。不管如何,小皇子都必須活過一個月!”
魏林會意,忙應下:“奴才這就去傳話。”
沈耀正在邊關駐守,知曉上官璃產下公主,他方會盡力去和羌國周旋。而沈念卿產下皇子一事,更是錦上添花。他總不能毀了自己外孫的江山吧……這乃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待沈耀退了羌國敵軍,小皇子再出事,也就不影響大局了。
果然不出樑元邵所料,齊太后聽說小皇子先天不足,當即大怒。待請了張太醫來,張太醫卻說:“小皇子早產,有不足之症並不稀奇。只是,根本就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好生調理,定能健健康康。”
齊太后聽了這話,面色纔好轉了些。再看原先那個太醫的眼神便變得銳利如刃了,她一邊側身逗弄着乳孃手裡的皇子,一邊道:“竟敢妖言惑衆,來人,將這個庸醫拖出去,杖斃了。”
話音畢,太醫忙高呼饒命,可齊太后一心保住小皇子的名聲,哪裡會容下他?
聽着欲發遠去的呼救聲,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的嬤嬤心中暗自慶幸。這幾日可實在驚險,先是被逼去盯着廉貴嬪那頭,幸好小公主救了她。轉頭過來,又碰上這糟心的事兒,幸好自己不曾說什麼。不然,這脖子上的腦袋哪裡還在?
等到事情了了,齊太后命人傳下消息,今日之事必要封口,誰若敢透出一點風聲,她必定不饒。
經了此事,這嬤嬤過了幾日便稱病離宮,此乃後話。
……
在樑元邵刻意放行下,沈耀很快便收到了京裡的消息。得知沈念卿早產,他不禁暗怪她沉不住氣,可好歹是生下了皇長子。這讓沈耀格外滿意……要知道,待自己領着軍功回去,無論皇上時如何打算的,他都有理由讓自己的外孫成爲當朝太子了!
這般想着,沈耀忙將邊關將領召集起來。現下速速退敵,早日回京纔是。就算要損傷一些嫡部,也是非戰不可。
邊關南漳郡郡守乃是李懷玉,也就是李賢妃的父親。按說有了這般背景,早就該往京裡調動了。可李懷玉生性灑脫,只愛邊關黃沙漫漫,不喜京城一路繁華。
而戰將謝遠失了玉門關後,便退至南漳,與他齊心協力,雖兵力不足,卻也不至於落至敗地。等到沈耀領着大軍到來,二人便退居次位,讓出了主帥之名。只是這一讓,就讓得謝遠萬分後悔。自打大軍趕到,沈耀卻始終不肯出戰,他曾聯合衆將士請戰,可沈耀始終以時機不當爲由擋了下來。
二人見着羌國氣焰更勝,將士們也是萬分不滿。正琢磨着要兵諫,卻聽聞沈耀尋他們前去商議戰事。
大驚之餘,二人不敢怠慢,忙朝着沈耀處趕去。
原本拒不出戰的沈耀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言語激烈慷慨,竟然有了不勝不歸的壯志豪語。雖心中有疑,不明白他賣的是什麼關子,卻只得以大局爲重。
這般,邊關戰事總算有了進展。
……
再說蕭如雪。
上官璃生下了公主被封爲貴嬪,賜居西六宮之一的鳴翠宮,小公主又得封號。這讓其餘衆人着實眼紅了一把,蕭如雪聞訊只是微蹙了蹙眉。任誰與一直壓着的,當做棋子的人平起平坐,都會生出怪異來。可等到沈念卿產下皇子,她可是生生回寢殿絞碎了一疊錦帕,摔了一地的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