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慕卓然正襟危坐,一雙冷眸不悅的看着下方跪拜的朝臣,眼中殺機濃重。
“皇上,莊妃乃是前朝餘孽。她竟不顧皇恩浩蕩,助前朝的亂臣賊子與我國抗衡。理應當斬,皇上不必將她留在後宮中。”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多日稱病不曾上朝的國安郡王陸維安。
另一大臣上前,躬身行禮後,附和道:“皇上,郡王所言甚是。切勿養虎爲患啊,還望皇上三思而行。”
“皇上,請儘快下旨,以免後悔莫及。”羣臣再次朝拜,聲音誠懇,聽的人動容。
慕卓然卻仍舊一片漠然,他冷冷的掃視了一圈衆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陸維安身上,聲音冷冽至極:“郡王一病多日不曾上朝,今夜卻有了精力聯合羣臣進諫。”
陸維安面色不變,雙手抱拳,低着頭答道:“微臣已年邁,近日的確身體欠佳。可是這關係到我朝的穩定,臣就是粉身碎骨,拼盡一滴血。微臣也要爲了慕國的江山社稷着想。”
這番說辭,讓不少大臣連連點頭。
慕卓然嘴角倏地翹起一抹邪獰的弧度,笑容森然:“如此一說,郡王當真是我慕國第一忠臣。朕是不是應該獎賞郡王!”
“微臣不敢當,還望皇上能臣的勸誡,殺了莊妃以儆效尤,讓那幫亂臣賊子知道他們造反的下場。”
笑意不減,慕卓然眼神清明,一直看着陸維安。片刻朗明的嗓音響起:“朕不知,原來不知郡王如此關心朕的家事呢?”
話落,慕卓然只見陸維安面色微變,心底驟然升起一股冷意。
平日裡傳召他們商量禦敵之策,皆稱病重不來。如今,卻爲秦鳳翎而來,說到底,他們當真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未等他開口,陸維安繼續說道:“皇上,如今滿朝上下對莊妃甚是不滿。若不在應對,臣惶恐?”
惶恐!
他若不知道他打着什麼樣的算盤,又怎麼坐上今天的位置。但是,是誰將秦鳳翎回宮的消息透露出去了。看來宮中有不少異心的人,他定要一個個的揪出來,養虎爲患的道理,他則呢麼會不知。
鳳眸微眯,慕卓然語調冷然:“郡王當真是我朝之典範。”
讚美的話卻暗含譏諷,只見陸維安嘴角抽搐,面色尷尬暗地裡窺視慕卓然的神情,心底已然沒了底氣。
“皇上,微臣只爲江山社稷着想,只求天下太平,慕國的千秋萬代。”陸維安半跪在地,言辭感人至深。
若不是慕卓然不知道她的意圖,或許爲他的言辭感激涕零一番。只是通過這件事情,他幡然換了一種眼光看待陸雅惠。
此刻的陸雅惠不知道自己暗地裡的小動作,徹底讓慕卓然對她越來越失望了。
羣臣有些騷動,皆是讚揚郡王之言,隱隱間透露出他們皆是以陸維安馬首是瞻。慕卓然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裡,眼底閃過一絲冷然。
嘴角噙了冷笑,慕卓然忽而提高了聲調,在殿堂上響起:“衆愛卿聽着若朕只要做這慕國皇帝一天,便護她一天。若朕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何以堪當這慕國的皇帝!”
一字一句的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生生的顫了他們的心,衆人皆沉浸在他的話中,沒有緩過神來,震驚的睜着大大的眸子看着龍椅上一臉陰鶩的慕卓然。
神色微怔,欲言又止,見慕卓然的面色冰冷,冷寒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要質疑真的話嗎?”
相互對望,衆人又將目光落在陸維安的身上,見他點了點頭,而後有上前:“
皇上,這萬萬不可……”
“怎麼郡王難道當朕的話爲耳旁風嗎?”不怒自威的聲音讓衆人背脊冒着冷汗,陸維安想要說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陸維安微微踉蹌了一步,這樣的皇上,他也是第一次見過。本以爲他會藉着秦鳳翎害的他家破人亡,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卻不想皇上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衆愛卿朕乏了,你們且退下吧。”只見慕卓然的模子中剛帶着些些許疲憊,連日的忙碌確實讓他疲倦了不少。
就在衆人鬆了口氣的時候:“若有人再次提及此事,休怪朕無情!”
羣臣又是一怔,看見他起身,慌忙跪下:“臣等恭送皇上!”
衆人退去,整個大殿空蕩蕩的,安靜至極。
慕卓然下了朝恨不得立刻趕到莊妍居,只是養心殿中還有一堆的緊急公文要處理。眸光微暗,瞥了一眼莊妍居的方向,而後向着養心殿而去。
不知是誰將朝堂上的事情流傳出去,當錦兒在秦鳳翎的耳畔輕聲的說道時。
秦鳳翎手上的動作一滯,目光盈盈若霧,心底涌上一股難掩的感動。她努力不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可是你練幾日他都會出現莊妍居。
不管她做什麼,他沒有逾越的舉動。嘴角含着笑意,慕卓然竟然能安靜地的陪在他的身邊。心細的爲她處理任何小事兒,若不是慕卓然在她的面前,她真的以爲那個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不對,其實很久以前他就對她很上心了。只是那時秦鳳翎全然不是她,她也不知道那時秦鳳翎爲何這般對待他。是不愛嗎?似乎也不是。她至今都沒有想明白爲何。
今日聽到她朝堂上所說的話,直直的撞擊她心內的柔軟,一抹無言的甜蜜在心底悄然散開。
“娘娘,看來皇上心中當真是有你的,要不然怎麼會在朝堂上那麼直言不諱呢?”錦兒嘰嘰喳喳的在她的耳畔不停的說着。
秦鳳翎深深的陷入自己情緒中,並沒有注意到錦兒在說些什麼。
一股清風緩緩的吹來,微涼的感覺將她吹醒。
拿着狼毫的手,在宣紙上宛若游龍的遊動着。很快,慕卓然三個大字便躍然於紙上。
心中某種東西,悄悄的蔓延開來。清風拂動她的衣角,在空中飄動翩飛。
夜幕降臨,流光溢彩的繁星點綴着無邊無際的天空。
顏心殿中昏暗的燈光將慕卓然的身影拉的很長,淡淡的光暈籠罩她孤寂的身影。
一雙略帶疲倦銳利的眼眸緊緊的鎖在奏章之上,慕卓然英挺濃郁的眉微蹙,目光幽深,忽然擡頭。才發現天已經黑了,宮內已經掌上了等。
轉了轉頭,一下午都在養心殿中處理公文,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沒有想起他,哪怕只是一下也好。想到此,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皇上,近來幾日心情似乎很好。是不是有什麼喜事?”老太監撥了撥燈芯,不由地詢問道。
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悠然起身來到窗前,慕卓然才輕聲的說道:“原以爲,我會恨她入骨。只是當她毫不留情的走後,我越來越發現自己根本不會恨她。而她越來越讓朕愛不釋手,朕當真不會對她放手。朕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
老太監隆海心一震,這麼久以來,頭一次看見皇上這麼認真。旋即眼底染上一片柔和,看向啊皇上目光多了幾分讚賞。
只見慕卓然的面色越來越柔和,少了幾分殺戮。這些年眼前的皇上,越來越讓他這個老人心
疼。這一回,他這把老骨頭徹底的放心。看着他能在真愛面前找到一絲溫暖,他的新野得到了慰藉。
“隆叔。”慕卓然忽然轉身輕喚了一聲。
隆海一怔,顯然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會這樣的喚他:“皇上,這般可要折煞老奴的。”
“隆叔,這有何不可。這一聲你當真承受的起。”慕卓然堅定的說道。
隆海換亂的跪在地上,蒼老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欣喜:“皇上,這不折煞老奴……”
正欲開口,一個有些欠揍的聲音赫然響起:“隆叔,你當真承受的起他這麼叫。”
慕卓然的臉瞬間染上一層冰霜,目光不悅地瞪着靠在柱子旁搔首弄姿的鄧嘉澤,看着他笑容桃花的臉,真想上去打上一拳。
“小然然,不要用那麼深情的目光看着人家。”微微一頓,鄧嘉澤衝着他拋來一個媚眼,繼續說道:“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剛剛踏進來的慕奕然噁心的瞟了一眼鄧嘉澤,站的離他稍遠的地方。
“小奕然,怎麼離人家那麼遠,我會很傷心的。”說罷,做了個受傷的表情,一雙桃花眼盈盈若霧的望着慕奕然。
慕奕然頓時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男人總是每個正行,皇叔也不管,他這個當晚輩的只好忍受他。
“皇叔,侄兒聽聞今日郡王率衆臣在朝堂上逼迫你處置鳳翎皇嬸。”慕奕然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慕卓然微冷的俊顏上。
說來也奇怪,慕奕然從未對陸雅惠客氣過,也從未叫過她皇嬸。可能,是他真的從心底討厭那個女人。總覺得那個女人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不如鳳翎皇嬸這般坦蕩蕩。
這一句皇嬸聽得慕卓然甚是高興,只見他的脣畔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什麼?那個驕傲的小公主竟然回來了,小然然,你又要拋棄人家。”話落,鄧嘉澤作勢要撲向慕卓然。
卻生生的被他的眼神制止了,你再向前一步試試。鄧嘉澤訕訕的笑着,連忙退了幾步,斂去臉上的玩味兒。
一旁的隆叔,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慕奕然心中頓喜,看來只有皇上才能治住他,以後他在捉弄他,他便將皇叔擡出來,看他還敢不敢在捉弄他。
“真有此事!”鄧嘉澤弱弱的來了一句,這也不怪他,他剛剛回到皇城,就連夜而來。不知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恩。”慕奕然清朗的聲音響起:“我一回城便聽到,街尾皆是傳頌此時。說皇叔衝冠一怒爲紅顏,誇讚皇叔的聲音比比皆是。”
“呦呦,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深情啊。又不知道多少閨中女子暗自憔悴了。”鄧嘉澤不怕死的飄來這麼一句。
慕卓然並未說話,忽然轉身,邁步悠然的步子,眼眸深邃即便映照着燭光也讓人捉摸不透。
“皇叔,此事你處理不當,必然會給皇嬸帶來接踵而來的麻煩。”慕奕然的話不無道理。
“亦然說的極是。”鄧嘉澤終於正色的說道:“然,這次你真的是衝動了。你要處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想起兩人倔強的脾氣,鄧嘉澤的眸中多了一分擔憂。他怕然太過於在乎,會迷失了心智。若到那時,恐怕少不了腥風血雨。
一語成讖!後來鄧嘉澤無論怎麼勸誡,他全然不聽。而他看到生靈塗炭的場面,一顆心忍不住的自責。這都是後話。
三年在養心殿中,一直秘密交談着,只見三人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夜色越來越濃,燈光將三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孤寂的身影也多了分溫暖,不再孤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