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炙手焚心

整個暑假,我都沒有去麥德龍,因爲很忙,讓自己忙起來就可以忘卻一些事,這句話是一位大神告訴我的,我銘記至今。高三就在一片暑氣中降臨了,沒有傳說中的黑色和恐怖,只是日復一日的刷題,我們的神經已經麻木,有時會忘記自己是個高三生。大家都還是一樣,會打鬧,會嬉戲,不會玩的學霸不是一個好學霸啊。老闆偶爾會囉嗦幾句,但是也不想把我們逼得太緊,父母的嘮叨奇蹟般地變少了,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的高三就這麼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我們很久都沒有提起那個名字、那個人,只是在他生活過的二班遊走,會盯着他的桌子出神。

有一天,董英神秘兮兮跑來找我:“喂,你注意到了嗎?樓梯拐角有上屆的優秀學子的寄語,還有濟民的照片。”

“什麼?我怎麼從來沒有注意到!哪個樓梯口?”

“就走去食堂的那個,最近的,就在下面。”董英指指樓下。

“真的啊,那走啊,現在就去看。”

說完,我們兩個立刻下樓了。果然,拐角處有寄語,可是這放得也太偏僻了,不故意往這裡看根本就看不到啊,學校是不是缺心眼。

“哎呀,這照片都模糊了,看不清啊,還有,怎麼寫錯了,不是那個明,是那個民啊。真是的,我要生氣了。”我嘀咕。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走吧,別看了。”董英拉着我上樓了。

一天之內,我去看了好幾次,牌子上寫得大概是:做你的題目去吧,多做多想,多學多問!或許你們這輩子也碰不到用這麼簡單的方法就可以做成的事了,珍惜啊!高中的日子回想起來就兩個字:幸福,好好體會,好好珍惜。

學長當然很幸福了,學着學着就考得那麼好了。可是我們呢?還是未知數啊。

晚上我和董英、清圓照例在九點半走,這樣可以避免車流高峰,只是多用了學校半個小時的電。一開始是我一個人,走出去的時候,只有門口的保安還是活物,太恐怖了,走廊的燈全部關閉,遠處的車笛一鳴可以把我嚇一跳。後來,董英和清圓就來陪我了,我們三個人就變成了全校每天最後走出去的。

九點十五的時候,董英突然對我說:“經世,那塊牌子沒有誰會看到,我問了好多人了,他們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去拿下來吧。”

“好啊好啊,我想去。”我雙眼放光。

“你們真去啊?都快走了,來不及吧。”清圓喝着牛奶。

“現在就去,來得及。董英,走起。”我們倆飛快地收拾好書包,拿了把小刀,跑下樓。

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我們也不敢開燈,做賊心虛。適應了一會兒黑夜,摸到了那塊牌子。然後我拿起小刀,用力把它割下來,董英在旁邊掰它。太粘了,費了好大的勁。

“這樣不好吧,你們還是粘回去吧,被人發現了怎麼辦?”清圓有些害怕。

“不打緊,撕都撕了,怎麼粘回去?可是我怎麼帶出去呀?不可以拿在手裡,我爸爸會看到的。”我問。

“把外套脫了,包起來。”董英看了看。

然後,我脫下外套,嗯,晚上還是有點冷的,我打了個哆嗦。把板子包起來,走出校門,用傘擋着我的衣服,讓它看起來是自然搭在我手上的,沒有東西在裡面。上車後,爸爸果然沒有看見,我就把板子帶回了家。

第二天一到學校,不知名的黑色氣壓就迎面而來,我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這種不安全感一直持續到中午午睡,教室門突然被敲響了,我還沒睡,我一般中午只睡半小時,學校規定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對我來說太長了,睡得我腦仁兒疼。老闆在門口衝我招招手,我一臉迷惘,然後出去了。

“你先去我辦公室一下,我等會兒過來。”

“哦,行。”走到一半,我就懷疑了,“怎麼會,中午休息老闆從來不打擾我們的。”

在辦公室裡,我沒有多想,就做了幾道題目,但思緒很亂,昨晚的事不斷涌進來,我安慰自己:“不就一塊板子嘛,有什麼的,應該跟那件事沒有關係吧。”

老闆來了:“做了幾道題目啊?”

我挪步子過去:“沒幾道。”

“你昨天晚上幹嘛了啊?啊?不得了了。你自己說吧。”

“我沒幹嘛啊,我昨天晚上還是九點半走的啊。”我內心很恐懼,不想談那件事,“他們怎麼知道,那個地方還有人去?”

“學校到處都有攝像頭的,早就跟你說過了,你不相信啊?你這樣我也沒辦法啊。這件事很嚴重你知道嗎?”

我抿緊了嘴脣,說:“我就是把板子割下來,帶回去了。”

還沒說完,副校長就進來了:“是她嗎?”

老闆說:“是啊,怎麼辦呢?”

我一看校長都知道了,不好,這件事兒玩大了。

老闆出去打電話給我爸爸了,讓他來一趟,校長在辦公室繼續教育我:“你學習好,也不能爲所欲爲啊。學校的秩序要靠人守護,你知道嗎?你簡直無法無天,過幾天教育局的領導就要來檢查了,你這樣,學校怎麼辦,那邊缺了一塊,有多難看。”

我低下頭,皺着眉頭,不想說話,也不想認錯。我當時沒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因爲我也是第一次這麼幹,根本沒意識到問題。(現在我知道了,告訴大家,千萬不要毀壞公共財物啊。)

“何況這還是一個男生,你什麼心思啊?”副校長繼續說着。

我臉紅了,這個怎麼說,對校長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但是反正不能連累學長。

後來,我被我爸爸帶回家面壁思過了。董英和清圓也被帶過去審問了,我們是在三個地方被問的,我去,這學校還分開來審啊,我們又不是犯人。老闆之所以把我帶到他辦公室,是因爲他相信不是我乾的,可是我讓他失望了。

“其實濟民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西西的媽媽跟我們說過,我們覺得這也很正常,畢竟你十七了。我們想想那個男生反正也去大學了,就沒有對你說破,可是你這件事真的做錯了,要是被開除了,你怎麼辦?幸虧校領導爸爸都認識,要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你知道會有多嚴重嗎?”爸爸對我說的這番話,我至今還記得。

但是我不覺得有什麼值不值得,既然做了,那麼就不後悔。我只是覺得對不起董英和清圓,讓她們陪着我被訓了。

事情在很快平息,學校裡沒有任何動靜,我們班裡的人也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這件事,就變成了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小秘密,現在我們也可以拿出來說說,沒有不好意思了,誰沒有年輕過呢?(雖然現在才十八而已啦。)

沒有什麼過不去,只是回不去。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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