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無憂的生病

昨晚可能着涼了,早上起來頭昏腦漲的,怎麼辦,今天還要競賽呢,吃完早飯在車裡休息了一會,摸摸鼻子,下了車,一陣涼風吹過來,我一哆嗦,裹緊了衣服往校門裡走,打了幾個噴嚏。

到了教室,有幾個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一看錶,確實比平時晚了點,一臉抱歉,打開了門,誰晚上把窗戶關得那麼死,連爬窗的機會都不給同學,我可是爬窗的好手,什麼學校的窗我都爬過。還好今天不要值日,我打開數學筆記,趴在桌子上看着,眼睛都快閉起來了。喉嚨癢癢的,很乾燥,喝水都沒用。

突然,我想起了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沒錯,這一定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我千萬不能懶,不能被打倒,昨晚學長可是給我加油的。

“雄起吧,經世。”我舉起雙手,大吼一聲。

“瘋了啊,嚇死我了。大白天的幹嘛呢。”陳靈兒從桌上抄起一個橡皮,朝我扔過來。我巧妙地一轉頭,躲開了,已經有經驗了。

“靈兒,我覺得我的身體在燃燒,我發燒了,但是我快樂,真的。”我握住她的手。

“天啊,經世,你**焚身啊,嘖嘖嘖,你離我遠點。”陳靈兒一臉嫌棄。

“不,你不懂,這是一種堅強的生活態度,我覺得我要上天啦。”我扇動着我的翅膀(我的手臂)。去廁所洗了把冷水臉,好好清醒了一下,頭更痛了,感覺臉上很燙,只能不斷安慰着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這點小傷算什麼,毛主席曾經說過: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是一個戰士。”

匆匆把桌子排好,老闆和班長貼好座位上的考試號,其實我覺得這是個極其浪費紙資源的做法,還有那些試卷,更加浪費資源,一棵樹才能生產多少紙啊,每次考試,不管大小,都要帖考試號,全校那麼多人,多麼浪費啊。還有,每門課考試都要發一張草稿紙,數學也就算了,語文有什麼好打草稿的,試卷上那麼多空白處,打草稿足夠了。

幾乎每一次考試之前,我的腦子裡都會蹦出一些這樣亂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考試鈴聲響起,開始答題。這樣似乎也很好,我想的還是跟試卷有關的啊,至少沒有想別的,也不會緊張,而且這樣的想法讓我更珍惜這份試卷,好像做不好就對不起這張卷子和那棵樹似的。可能這就是小女生的情結吧,就像,小時候的街邊,有兩家豆花店,每次都會換着吃,因爲今天吃了這家,明天要是不去吃那家,就好像對不起那家一樣。

老闆走過來:“你爸爸跟我講了,你今天不怎麼舒服啊,那考試就別太勉強了,不舒服就跟監考老師說啊,知道了嗎?”

“嗯,好的。”我點點頭,哎,爸爸真多事,這有什麼好說的。

換了座位考試,試卷發下來,我沒有立刻開始答題,先看了前幾道,試了試腦子是否還清醒,還好,都會做,長呼了一口氣,把濟民的頭像在心裡供起來,開始答題。答題開始就心無旁騖了,不需要考慮結果,偶爾會想一想,那並沒關係,只是不能讓這種思想佔了上風,因爲你一旦開始想這些,你就不可能全神貫注在這張試卷上了,這樣就無法投入自己全部的精力與意識。

考完之後,就可以去吃午飯了,感覺不是很好,但也不差,一般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就要考第一了,不管了,吃飯最重要。在桌上趴了一會兒,等老師收完卷子走了,我和任胖子纔去小房間裡把盒飯拿出來,膳魔師的保溫盒效果真的很好,而且簡單大方,一頓飯,我吃得極慢,蝦子是剝好的,我拿起調料碟子,把保溫袋裡的小瓶的醋拿出來,倒了點在裡面,把蝦子蘸在裡面,泡了泡,放進嘴裡,慢慢咀嚼着,嘴裡總算有了點味道。當然,我沒有忘記分給任胖子,我夾了幾隻給她。

吃着,一邊說:“哎,萬惡的資本家,還帶着小碟子來蘸醋。”

我清了清嗓子:“這算什麼,我要是時間來得及,真的想和紅樓夢裡的人一樣,帶着食盒來吃飯,擺上幾層,上面一層一定要放甜點,最下面那層要放水果,我最喜歡裡面的小荷葉小蓮蓬湯、糖蒸酥酪和雞油卷,看的時候就饞得不得了。”紅樓夢我看了八遍,也看了新老兩版的電視劇,很羨慕他們的吃食,食盒也好看,姑娘們的素手一筷子夾了,吃得慢慢的,看人吃飯也是一種享受。

一直覺得自己生錯了時代,要麼我就該生在古代或民國,做個大家閨秀,做做女工,讀讀書,一輩子待在深閨或象牙塔裡,我喜歡她們做的刺繡,可是我沒機會學。要麼我就該當一個戰地記者或一名真正的戰士,爲祖國灑熱血,可是我有父母,我也不能拋起他們。我大概懂得了,爲什麼主人公很多都是孤兒,沒有了牽絆纔可以更好地闖蕩江湖啊。也許有人會說這是小孩子瞎想,就算我是個孩子吧,是一個和平年代的孩子對於自己的遐想。

下午我就請假回家了,好好睡一覺,頭確實支撐不住了,也是因爲下午是語文和英語課,那就沒什麼好上的了,畢竟這兩門,修行靠個人,都是素養。

還記得的小牛排很好吃,醬汁濃稠,七分剛好,我從沒喝過酒,還是喝了白開水,其實我想喝汽水的,被媽媽制止了。又來了點意麪,叉子敲擊盤子的聲音很好聽,叮叮噹噹,上了高中,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家度過晚上的時光了,也很久沒有好好吃頓飯,待在學校的時光比待在家裡的還多,這種狀態肯定會持續到大學,因爲大學我只能住宿了,還要自己洗衣服,想想就麻煩啊。

當時青春年少,十七歲,多麼無憂,生病的記憶是那麼清楚,都沒有痛苦,因爲愛與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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