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都是操場上的事兒

如果把全校學生最討厭的事列一張排行榜,那跑操絕對是排在第一位啊。本來是做課間操(廣播體操)的,只是有太多同學動作不規範,在偷懶,有的乾脆動都不動,樣子極其難看。校長偶爾來看了一次,實在是看不過去,就大筆一揮,把課間操全改成了跑步。結果,就苦了我們啊,一年四季都跑得氣喘吁吁的,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搞得大家天天盼着下雨。

“哎呦,鈴聲怎麼又響了,今天這種天還要跑步啊,灰濛濛的。”陳小矮擡起頭。

“要跑操啊,好啊,這樣我就可以看到高三(2)班了,哈哈哈。”我內心一陣狂喜。我們班和高三(2)班的位置就是操場的對角線,我可以一眼就看到學長,所以,自從我開始追隨藍風衣,我就特別期待跑操,有時還會自虐性質地抱怨:“怎麼才跑800米啊,還沒看夠呢。”

我們的操場容量就是那麼強大,跑道上可以容納三個年級,而且班級與班級之間還有很長一段空隙,我一直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快看快看,來了來了,走過去了。”董英拉着我,用手指着那邊。

我一把把她的手打下來:“別指了,太明顯了,我看到了。”

學長是跟他女朋友一起走進操場的,從另一個門,真不怕老師看到啊,大概這是好學生的特權吧。老師看到又能怎麼樣呢,再說了,我們學校老師思想那麼開放,怎麼會管呢。但其實這已經違反我們學校的三項禁令了,話說這三項禁令就是:不準談戀愛,不準邊走邊吃,不準帶電子產品。真不知道領導的腦回路怎麼長的,這三項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居然能放在一起談啊。

一邊看着學長,一邊跑完800米真的一點都不累啊,後來事實證明,那段時間是我體育成績的巔峰,我終於及格了,後來學長走了,我又對跑道充滿了厭惡,又開始了我的補考生涯。

“快看,這是什麼。”董英拿着一張胸卡,在我眼前晃了晃。

“不會吧,又是濟民的?太巧了吧。”

“不是,怎麼可能,但是這張是他們班的,學長這周換了位置,不是剛好坐在門口嗎?正好可以讓他還給他們班的人啊。”董英笑得異常,異常的異常。

然後,我們一路小跑着去了高三樓,在橫廊處等了很久,濟民還是沒有出現,看了看錶,都快上課了,怎麼辦,算了,中午再去還吧。結果,我們剛到教室,就從窗戶裡看到,濟民從數學辦公室出來了,這個老師真可惡啊。

我看了看胸卡上的這個人,嗯,學號在學長的後面,沒什麼好看的,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你還給你的主人的。

下了課,周圍的人都過來圍觀這張胸卡:“切,我還以爲是濟民的呢,嚇死我了,不就是二班的嘛,幹嘛這麼激動。”清圓說。

“這也是緣分啊,那麼多人,怎麼就被我們撿到了呢。”我反駁。

“我們可是天天盼着二班的人胸卡被我們撿到啊,終於實現了,果然願望還是會實現的。”謝西西一臉陶醉。

中午,我和董英看着濟民進了教室,懷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他們班後門口,天啊,我們要和學長說話了,我靠在門外的牆上,把頭歪過去,看着學長,我是不敢和他講話的,怕被閃瞎。

我不得不佩服董英啊,她非常大方,一手拿着胸卡,遞給了濟民:“你們班的人的胸卡,還給他吧。”

濟民看了我們一眼,笑了笑,接了過去,朝裡面大喊一聲:“xxx,你的胸卡,學妹來還了。”

這個聲音還是那麼毫無特色啊,我和董英就這麼走了,我的小腿還在微微顫動。

不知怎麼,感覺濟民剛纔那個笑容有點危險呢。我看了看董英,她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得天真、活潑、爛漫,像山間的雛菊。

從那之後,我們每天走路都會關注地上,看看有沒有二班的胸卡可以撿,現在想來,真是奇怪的癖好。

那天晚上的月亮不知道怎麼變成了紅色的,看着很血腥,但是真的挺漂亮的,就像我當年上的那個幼兒園的散射燈,一下子可以劃破天際,把天空明顯地分成兩半,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我和謝西西、劉L晚自習一下課就去了操場,相觀賞一下這奇景,就聽到某些男生在那裡大聲討論着天體與軌道,走走走,離他們遠點。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濟民,他和他的小女朋友在聊天,濟民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看,說兩句話,真的很美好,高中的感情,純粹又不熱烈,清新而不真實。我們有意識地保持一段距離,我們可以追隨藍風衣,但絕對不會影響他的生活,這就是我們高二後援會的宗旨。好吧,這個後援會是我成立的,雖然人少,但是力量大啊,我們很團結。

“喂,她怎麼打學長的頭啊,太過分了。”謝西西一臉憤慨。

“沒事,這麼一小下,又不痛,沒看見人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劉L摸摸謝西西的頭,“乖啊,別說話了,馬上要回去了。”

逛完一圈回來,實在是太餓了,我們就開始在班裡啃蘋果,此起彼伏着像松鼠一樣的聲音,任胖子居然還在嗑瓜子,你動都沒動,又不餓,還磕什麼瓜子。後來聲音太大了,在陳女神(政治老師)的眼神制止和全班人的嘲笑中,我們停止了吃東西。可還是很餓啊,於是我們幾個下課就去學校的小店買了幾根玉米,我喜歡一顆一顆咬在嘴裡,這樣不會浪費,而且不會弄在嘴邊上,吃相很好看。

說實話,我仍然懷念那時跟同學們一起啃玉米的時光,那麼清純,那麼不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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