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憶時間軸(四)

絕對不是謝安看不起這個時代所謂的飽學之士,相反地,謝安毫不懷疑,這些位能夠被太子李煒所看重的文士,都擁有着超乎尋常的才能與學識,比他要有能耐地得多。

但是很可惜的,謝安所出的題,已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的範疇。

啊,並不是智慧上的高低,僅僅只是文化程度的差異,可能這位叫做吳瑞的文士能夠將歷代聖賢的經典倒背如流,但是,只要他的腦袋中還沒有邏輯這個概念,就無法解出這個謎題。

單憑這個時代單線程的思考方式,是絕對計算不出這麼複雜的邏輯難題的,儘管這種題目在謝安那個時代,幾乎是人人皆知。

啊,僅僅只是這個時代的侷限性。

想到這裡,謝安不禁有些憐憫那個叫做吳瑞的文士,也因此打消了再出言譏諷、擾亂對方思考過程的念頭,單單從對方死死盯着擺在自己面前的八塊竹片卻滿頭冷汗的模樣,謝安便已經清楚,這個人,是絕對解答不出來的。

整整一炷香工夫,滿頭汗水的吳瑞依然無法口脣緊逼,失神而呆滯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八塊竹片,他的神情,越來越焦急。

“滾出去!”已經失去耐性的太子李煒吐出一句冰冷的話。

吳瑞欲言又止,最終,抱着腦袋從堂內滾了出去,名符其實的滾了出去。

“嘿!果然要比第一個強呢!——滾的方式……”謝安撇嘴冷笑一聲,繼而在李壽的咳嗽聲中,稍稍收斂了幾分。

這時,太子李煒的幕僚團中又走出一位中年文士,手指謝安怒聲說道,“莫不是你唬我等?這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話音剛落,謝安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來自太子的陰冷目光。

如果沒有答案的話,自己恐怕會死地很慘吧?

可惜……

想到這裡,謝安淡淡說道,“只要你們承認……”

“承認什麼?”那名中年文士一臉疑惑。

“承認什麼?”謝安失笑地搖了搖頭。繼而面色一正,帶着幾分奚落,淡淡說道,“自然是承認技不如人咯,還能有什麼?!”

殿內衆人面面相覷。

承認還是不承認?

這恐怕是此刻盤旋在太子李煒的那些幕僚們腦海中最難抉擇的難題。

承認。就意味着他們這些飽讀詩書的學士、當今太子的幕僚。連九皇子家一個區區的書童都比不上。

可是不承認……

他們又實在解不出這道題,甚至於,他們漸漸開始懷疑這道題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答案。

而就在僵持之時,忽然。那幾位幕僚中走出一人,只見此人身高七尺、體型消瘦、面色蒼白、雙眼凹陷,看上去說不出的憔悴,遠遠看出,就好像衣服架子似的。

“你是?”謝安眼中露出幾分驚訝。

“河東安邑人。王旦!”那名文士拱手一禮。

毋庸置疑,這位文士,便是日後投身於李壽麾下,成爲李壽除謝安外的心腹,王旦。

“原來是王先生……”謝安學着對方的動作拱手還以一禮。

之所以對這個叫做王旦的文士客氣,一來是謝安方纔注意到,當太子李煒方纔奚落李壽時,這個王旦並未與其他幕僚一樣鬨笑,而是默默地站在李煒身後。至於其二,那就是謝安潛意識感覺對方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物。

儘管這個王旦面相不佳,但是謝安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氣質,那種沉穩、不爲世上之物所動的氣質。

想到這裡,謝安猶豫一下。拱手說道,“王先生不再多考慮一下麼?”

但是謝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旦身旁其餘幾名幕僚打斷了。

“王旦,你什麼意思?”

“是啊。王旦,我等乃飽學之士。豈能被區區一書童輕視?”

在謝安驚訝的目光下,王旦微微搖了搖頭,嘆息說道,“既然此題我等無法解答,又何必執意於沒有必要的執念?諸位,此題,是我等輸了!”

“你!”幾名幕僚滿臉驚怒,然而王旦卻不再理睬他們,拱手對謝安說道,“還請足下道出此題之解!”

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王旦,又望了一眼皺眉不已的太子李煒,謝安也不爲難,點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說出此題答案……”

“我等洗耳恭聽!”與其餘幾名憤憤不平的幕僚不同,王旦拱手謝道。

“最快是六次,最慢是十三次……”在滿堂諸人驚疑不解的目光下,謝安緩緩道出了答案,並說出了充分而合理的解答過程。

說實話,這個謎題並不難,至少在謝安那個世界,幾乎每個人都可以解答出來,只要注意其中的陷阱就可以。

因爲謝安所說的,是要將這八塊竹片按字區分開來,所以最快的次數不是八次,而是六次,這是第一個陷阱。

而對於最慢次數的問題,換而言之,其實就是將每個竹牌都翻一遍,然後在與最快次數相加,但是這裡還有一個陷阱,那就是翻牌的時候,並不需要翻八次,而是七次,因爲再傻的人,也能猜出那最後一塊竹片上的字,這也是謝安剛纔之所以要加上在條件充足便不能故意重複失敗次數的前提下這幾個字的原因,因爲如果沒有這幾個字,那麼這後半道題,就不可能會有正確的答案。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需要邏輯以及謹慎的題目,其中無論缺少哪一個,都不足以解答出這道題。

啊,無關乎智慧或者才識,僅僅只是文化程度的差異,亦或是……見識!

“原來如此……”

“這等謎題,真是前所未聞……”

當謝安說完之後,足足過了四五息的工夫,大堂之內這才響起一陣驚歎之聲,顯然,那些位朝中大臣也非草包,在經過謝安的解釋後,自然也逐漸明白、理解過來。

毋庸置疑。他們對九皇子李壽身旁那一名其貌不揚的書童,當即高看了幾分。

“這,算不算是謎底?”謝安微笑着望向方纔說話的中年文士,表情帶着幾分譏笑。

只見那中年文士恨恨地瞪着謝安,面紅耳赤。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忽然。太子李煒的幕僚中有一人面露不忿之色,擡手指着謝安說道,“算術,小道也!——小子。可敢與我等比試治國之道!”

謝安聞言笑了笑,露出誇張的表情,故作驚訝地說道,“初次聽說,算術不在治國之道內呢。這位先生這般說,將戶部、工部置於何地?”

話音剛落,堂中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一些戶部、工部的官員,面帶不忿之色皺眉瞪着那名文士,誰都知道,戶部與工部,就是靠算術來運作的,而那名文士的話。簡直就在扇這兩個朝廷六部之一的巴掌。

“我……我沒有這麼說!”那名文士似乎也注意到了四周某些不善的目光,不禁有些心慌,連忙說道,“你休要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算術,小道也!這也是挑撥離間?”

“你……”那名文士面紅耳赤。啞口無言,畢竟確實是他的失言。

而這時,他身後又走出一名文士來,擋在他跟前。望着謝安淡淡說道,“休要逞口舌之勇。你只說,敢是不敢?!”

“閣下何許人?”

“山陰人,鄉試解元,馮正!”

“原來是馮先生……”謝安拱了拱手,心中暗暗戒備起來。

即便他再不瞭解這個時代的事,但什麼叫做解元,他還是知道的。

所謂的解元,就是鄉試的第一名。

換句話說,這個叫做馮正的文士,是會稽郡鄉試的第一名,是會稽郡數百、甚至是上千學子中的第一名,在謝安那個時代,相當於各省的高考榜首,而會試的第一名,叫做甲榜狀元,相當於全國第一;而殿試的第一名,叫做欽點狀元,那就更了不得了,說地簡單點,就是直接被國家高層看中,委以重任。

謝安日後的老師,禮部尚書阮少舟,就是鄉試、會試、殿試,連續三次考覈的榜首,也因此年紀輕輕便被天子看重,當上了六部尚書之一的朝廷重臣。

而這個馮正雖然還比不上阮少舟,但也是極爲出色的人物了,因此,謝安不敢輕視,心中暗自提防着。

“不知馮先生想比試什麼?”

只見馮正冷笑一聲,一臉倨傲地說道,“自然是治國之道!”

好傢伙……

一開口就是治國之道!

微微皺了皺眉,謝安心中思考着應對之策。

他很清楚,論真才之學,他絕對不是這些飽學之士的對手,但問題是,事到如今,他也不願就此折辱了自己的威風。

說白了一句話,他不想與李壽二人在旁人嗤笑中灰溜溜地離去。

想到這裡,謝安故作平靜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先生的意思,在下也明白,先生所說的治國之道,無非就是土地制度、官吏制度、水治、民生,儒、法兩家並舉,不穩時取【儒皮法骨】,平穩時取【儒骨法皮】,對麼?——可在這種喜慶宴席中,對朝廷利弊之事直言不諱,先生覺得合適麼?——在下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先生雖身具高才,但也不過白身,朝廷的事,自有諸位朝中大賢主持,先生倘若硬要干涉其中,那就是不叫謀政,而叫亂政!——先生以爲否?”

馮正張了張嘴,竟啞口無言。

他當然會啞口無言,畢竟謝安先將所有的一切都大致說了一遍,列出了一個大綱,讓人誤以爲他什麼都知道,最後,在不動聲色奉承了朝臣官員之餘,又用話堵上了這條路,還擠兌地馮正啞口無言,給他扣上了一頂【亂政】的大帽子。

可是,有誰能說他謝安說的不對?

要知道大周雖然並不苛責國民評價朝政,但這並不表示,朝中大臣樂意聽取這些建議。

說得不客氣些,你什麼身份,有資格評價我們?這或許就是大部分朝臣的心聲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儘管堂內沒有一名官員開口說話,但是他們望向謝安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善意,在這些朝中大臣們看來,這個謝安雖然年紀幼小,但卻識時務,知進退。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比起那個叫做馮正的狂徒,顯得要好的許多。

這些大臣們顯然不會想到,這是謝安故意營造的氛圍。爲的就是逼迫那馮正結束這方面的話題。

“在下年幼,在下覺得,這種喜慶之日,暢言國事,未免有些不妥。是故,才以方纔那位先生所說的小道,爲這喜宴添幾分樂趣,倘若馮先生當真執意要比試,那在下也只有奉陪了……”

不得不說,謝安的話,說得很聰明,愣是逼得馮正無言以對,畢竟。如果他執意還要比試的話,那他頭上那頂狂子的高帽子可就摘不掉了,再者,甚至會惹來堂中朝臣們的不滿。

想到這裡,他強忍着憤慨。望着謝安說道,“那依你所言,比試什麼?”

只見謝安聳了聳肩,說道。“方纔是在下出題,這回。輪到閣下了,閣下覺得什麼有意思,就出什麼樣的題目咯!”

謝安的話中,隱藏着一個套子。

他最怕的就是這幫飽學之士用四書五經上的典故來考他,因此,他加上了有趣這兩個字,爲了就是堵上這道路。

不得不說,謝安這有趣兩個字,實在叫太子李煒這幫幕僚有些犯難,畢竟他們自幼便是苦讀聖賢之書,這才一舉成爲各郡的佼佼者,有幸趕赴冀京,或爲會試準備,或自薦於達官貴人,哪裡接觸過什麼有趣的話題?

“有趣……既然如此,還是你來出題吧!”想了半天,馮正猶豫着說道。

謝安心下暗笑,因爲他的目的本來就是這樣。

“這樣……合適麼?”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等飽學詩書,難道還比不過你區區一書童?”馮正皺了皺眉,望了一眼桌上仍然擺着的那八塊竹片,說道,“你方纔的題目,倒是挺有趣的,照這個,再來一篇吧!”

不可否則,這馮正也很聰明,說話也很高明。

在他想來,他們已經知道了如何解答這類謎題的關鍵,照樣畫葫蘆,不難猜出謎底,而且還可以落一個自負才學的美名,何樂而不爲?

只能說,馮正太小看邏輯這方面的謎題了。

謝安心中暗笑,他自然清楚這馮正打的什麼主意,無非就是故意將出題的權利讓給自己,然後照貓畫虎,解答出謎題,這樣的話,這堂內的人,自然會對他更高看幾分。

只可惜……

心中暗笑一聲,謝安故作不願地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在下也不客氣了,就出一個與此題類似的……”說着,他轉頭望向李壽,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壽不解地望着謝安半響,隨後叫來了一名宗府家妓,索要文房四寶。

在圍觀衆人疑惑的目光下,謝安一邊口述,一邊叫李壽在紙上寫下了那麼幾行字。

小明:小剛是我兒子,小星是我女兒。

小灰:小明是我兒子,小星也是我兒子。

小剛:小明是我爹,小星是我妻子。

小星:小灰是我媽,小朱是我姐。

小朱:小明是我爹,小灰是我姐。

“這是做什麼?”一名官員疑惑地詢問着身旁的同僚,後者盯着那張紙瞧了半天,緩緩搖了搖頭。

聽着四周嗡嗡的議論聲,謝安故作咳嗽一聲,示意四周的聲音安靜下來,繼而從李壽手中接過那張紙,轉頭望向馮正,正色說道,“這張紙上,有五個人物,分別是小明、小灰、小剛、小星、小朱,在下的謎面就是,從他們五人各自介紹的兩句話中,判斷出這五個人的身份與關係!——要提醒馮先生的是,這五個人所說的兩句話中,只有一句是真的,而另一句則是謊言……”

“那一句是謊言?”太子幕僚中有一人下意識地問道,卻愕然注意到謝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面色一紅,慌忙退後一步。

“哪一句是謊言,那一句是真話。當然要馮先生自己判斷了……”說着,謝安將手中的那張紙拍在桌上,一副有恃無恐地望着馮正。

“這……這方纔那題目根本不類似!”馮正皺眉說道。

“不,是類似的,”謝安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馮先生真的覺得,方纔那道題,數數次數,就真叫算術了?明白地告訴馮先生。那是一道披着算術之皮的邏輯判斷題,而眼下這題,也恰恰也是邏輯判斷題……謎面我已經告訴馮先生了,從這五個人所說的一真一假兩句話中,判斷出這五個人的關係……馮先生。請吧!”

事實證明,在尚未誕生邏輯這個概念的大周,這種題目實在是太有難度了,儘管在謝安那個時代,幾乎是人人皆知的題目,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就算是名符其實的飽學之士,也不見得就能解答出來。

應該說,是絕對解答不出來。

單線程的運算方式。如何解答多線程的運算過程?

最終,那個叫做馮正的文士還沒能解答出來。

王旦也沒有,再向謝安詢問了此題的答案後,他默默地離去了。

謝安後來才知道,當日後。太子李煒將其麾下的幕僚,全部驅趕出了王府,包括王旦在內,並暗中致使吏部。對這些人,永不錄用。

而大半個月後某一日。李壽與謝安,在回王府的途中,遇到了因爲飢寒交迫,昏迷在路旁的王旦……

雖然望着太子李煒那陰沉的表情,李壽隱約意識有些不太妙,但是那種彷彿揚眉吐氣的感覺,卻讓他感覺異常的舒坦,而這一切,都來自於他身旁這位與他相互看不順眼的書童。

那一次赴宴,正是李壽與謝安正式建立深厚友情的開始。

“你這傢伙……有點本事啊!——是本王小瞧你了!”

“嘿!知道就好……這是什麼?”說了半截,謝安疑惑地望着李壽遞給他的兩張疊紙。

李壽搖了搖頭,說道,“方纔有個家丁送來的,指名給你!”

“唔?”謝安愣了愣,拆開細細一看,繼而面色微驚。

因爲那兩張紙內,竟然寫着那兩道題的準確答案……

“什麼時候送來的?——在我公佈答案之前?”謝安有些緊張地詢問李壽。

李壽想了想,點頭說道,“對!”

“兩道都是?”

“對!——大概是你說出謎面不到三十息的時間內吧……怎麼回事?上面寫的什麼?”

謝安張了張嘴,默默地望着那兩紙上的右下角落款,在那裡,畫着一副簡單卻又精緻的摺扇……

有人,答出來了!

——回到當今時間,冀京城外某山,安樂王府老管家福伯墳墓前——

“當日之事,在下至今亦歷歷在目……”搖了搖頭,王旦一臉自嘲地嘆息道,“想我等那時,自負盛名,卻連一道題都無法解答,在下以爲,縱觀整個大周,恐怕也沒人能解出此題……”

見王旦將自己捧得這麼高,謝安也有些不好意思,哂笑着說道,“不對哦,有人答出來了……”說到這裡,他面色頓變,下意識地望向長孫湘雨,卻見她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是……你?”

“咯咯,”望着謝安一臉震驚的表情,長孫湘雨咯咯笑了笑,擺了擺手中的摺扇,說道,“最初在東公府遇到的時候,人家可就說了,人家可不是第一次瞧見你,只是你那時不信罷了……真是薄情呢!人家明明也去了,還特地寫了答案,叫人予你,這樣也不記得人家……”

謝安與李壽麪面相覷。

要知道,長孫湘雨當初,可是在短短數十息之內便將答案寫在紙上,叫人送到了李壽手中,撇開書寫與叫人送信的時間不談,這個女人,幾乎是在一聽到謎面的同時,便解答了出來。

一想到這裡,謝安與李壽額頭不禁滲出了一層汗水,暗暗慶幸這個女人當初並沒有從中使壞。

望着謝安略有些呆滯的模樣,長孫湘雨憤憤不平地說道,“你說你過不過分?還說什麼人家第一次見面就羞辱你,你怎得不想想你自己,你連人家的人都沒記住……既然這樣,本小姐就狠狠羞辱你一番,看看你到底記得記不得!”

望着她憤憤不平的模樣,謝安不禁有些心虛,他終於明白,當初在東公府時,長孫湘雨爲何要那般羞辱他。

畢竟按着長孫湘雨這個女人的性格來說,一般人,她可是瞧不上眼的,連上前搭話都懶得去,而她在那時,卻對謝安說了那麼多……

唔,雖然都是嘲諷之詞。

寧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女人啊,古人誠不欺我……

謝安汗顏地縮了縮腦袋,不過想了好久,也沒想起那一日是否見過長孫湘雨。

而事實上,長孫湘雨確實有去赴宴,而且,胤公也在,只是他祖孫二人後到,以至於當時謝安忙着與太子李煒的幕僚較勁,沒有注意到罷了。

可能是見謝安的表情有些不太對頭吧,王旦岔開話題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在下到王府的時候,卻未曾瞧見這位老人家,莫非,在在下入府之前,這位老人家便故去了麼?”

謝安與李壽聞言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啊,就在我等到大司農宗士宗大人府上赴宴的次日夜裡……”說這句話時,李壽的面色鐵青。

“怎麼會?”王旦滿臉愕然,正要追問,忽然心中一動,難以置信地說道,“莫不是……”

“就是那個莫不是!”李壽的眼中閃過濃濃恨意,咬牙切齒地說道,“身爲堂堂儲君,器量竟如此狹隘,不過是少許折了些顏面,竟在次日派一個叫徐邙的刺客暗殺謝安,福伯爲救謝安,身中兩刀,不治身亡……當時本王就發誓,不惜一切代價,本王也要叫李煒血債血償!”

謝安,本王不想再當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了……

……

本王一定要向李煒討回這筆血債!——幫我……

啊!——這還用說?!

瞥了一眼身後神情激動的李壽,謝安蹲下身,撫摸着福伯的墓碑。

……臭小子,別費力了,大半夜的,上哪找大夫去?再說,就算找來……咳,就算找來大夫也……也遲了……老朽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殿下……你若是有心,就替老朽照顧好殿下,否則……咳咳,否則……

嗯!——我會的!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長孫湘雨在一旁小聲說道。

謝安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墓碑,低聲說道,“福伯,小子其實不怎麼相信人死後還會有靈魂,不過,如果你真的還在,就別急着去投胎,等着我們……有朝一日,我與李壽,不,這樣叫他,你個老傢伙肯定又要拿那根小棍子抽我了,呵呵……等着我們,福伯!我與壽殿下,定會將那太子李煒的人頭,帶來你墓前拜祭!”

王旦聞言面色一驚,與同樣帶着幾分詫異之色的長孫湘雨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李壽蹲下身在墳墓前又點上三柱香,繼而深深吸了口氣。

“洛陽戰場……謝安,成敗,就在此一刻了!”

緩緩站起身來,謝安凝神望着遙遠的西南方。

“啊!”

洛陽戰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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