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素裝的女子,露出了本來的容貌,雖然看上去已是中年,但容貌姣好,姿態婉然,比先前那個濃豔盛裝順眼多了。周晨甚至有些忽略了來此的初衷,目光中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讚歎之意。
“小姐,承蒙點化,請受橘智子一拜!”那女子娉婷下拜,周晨卻在聽到那個名字時,猶如當頭捱了一道霹雷!
橘智子!日本橘氏地位最高的神女!前一次動用巫女襲擊楊陽的最高幕後主使!
心中一驚之下,周晨倏然往後退去,卻感到眼前一黑,自己已經陷入一個黑色的迷霧之中。
周晨立刻屏息,啓動內呼吸,同時祭出鳳尾簪。
鳳尾簪饕食一切靈力、魔力,甚至亡靈之力,完全是雜食性的,來者不拒。鳳尾簪一祭出,登時化成了一團赤色的光環,將周晨包裹起來,護住周晨的同時,開始迅速地吸收起那大團大團的黑色霧氣來。
據周晨判斷,這些黑色的霧氣,就如同那日巫女召喚的死靈之氣同出一轍。不過,此處位於高野山中,二十萬日本大名、天皇將軍的墓地所在,那死靈之氣之濃厚,只怕曠世難尋。
這黑霧狀的死靈之氣,之濃厚,之強烈,之霸道,竟然粘稠的彷彿凝滯了一般。鳳尾簪卻如無底之洞,越吸噬那些死靈之氣,它身上散發出來的赤色光芒越盛,最後,簡直將周晨包裹成了一個火紅火紅的小太陽一般,灼然刺目。
周晨置身在鳳尾簪護衛之中,用靈力驅動着,左衝右突。
無奈,高野山的死靈之氣太重,鳳尾簪雖然神勇,想要全部吸噬掉,卻遙遙無期。周晨左衝右突,那黑色霧氣卻似潮水一般,你進它退,你退它就再次涌上來,漸漸地,即使周晨修爲再高,也有些難以爲繼的疲憊。
壓力漸漸增大,若非鳳尾簪始終護在她的身外,想必此時,她只能躲進空間了。
突然,周晨的腦中一亮。
死靈?那麼,她空間中供奉的那塊佛骨舍利,不就是所有死靈、魔物的剋星嗎?
一念至此,周晨大喜,神識探入空間,將那塊用菩提果透雕玉盒盛放的佛骨舍利取了出來。
佛骨舍利本身只是散發着極淡的溫潤光芒,可當周晨將它從空間中取出,一遇上那麼濃重的亡靈之氣,那佛骨舍利突然大放光芒。瑞氣千條,光芒萬丈,即使周晨,都禁不住閉上了眼睛。
五彩流霞的佛光普照開來,那光芒溫和卻堅持,平靜卻銳利。濃稠粘滯的死靈之氣,瞬時稀釋化解,無所遁形。那些隱在亡靈之氣中的大名亡靈,發出一聲聲哀嚎慘呼,轟然一聲,四散開去!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充斥與周遭的亡靈之氣,消散殆盡。
顧目望去,茅屋、古井儼然,橘智子已經恢復了盛裝打扮,臉色慘白慘白,只是緊緊抿着的紅潤脣角,正往外溢着鮮血。
“你,你……佛骨舍利原來落到了你的手中!”橘智子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指着周晨,眼睛裡滿是驚駭和貪婪。
周晨將佛骨舍利又收入空間,輕哼一聲,手中的紫金鉢盂再次祭起!
“不,不要……”橘智子大聲驚呼,只不過,只喊了幾個字,紫金鉢盂的金光已經將她籠罩其中,橘智子化成一道紅色的影子,倏然被收進了紫金鉢盂。
“快!快!在神女宅!”一陣叫嚷聲,伴隨着亂哄哄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周晨挑挑眉梢,手一揚,一張紙卷落在那井臺之上,她則啓動瞬移,眼前景物變換,轉眼又回到了濟州島的客房之中。
景物切換的剎那,她聽到那羣和尚驚呼:“神女坐化了……”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慕容瑒微笑着站在門口等待。
周晨笑着迎上去,兩人相伴看濟州海女採珠,爬濟州島唯一的漢拿山,品嚐地道的韓國美食。精緻的小碟子,鮮美的泡菜,還有蠕動的八帶……
一路足跡,留下一串串歡笑。
慕容瑒看着身邊佳人發自心底的歡樂,雖然並不清楚原因,卻也跟着高興起來。
在濟州島玩了整整三天,兩人終於打道回府。直奔上海,周晨還有考察上海珠寶市場的任務在身。
雖然經濟蕭條,但上海畢竟是第一大城市。奢侈品消費市場仍舊旺盛。周晨只轉了一圈,就確定,這個市場絲毫不比京城的市場差,對於某些奢侈品的消費,甚至比京城更爲熱衷。
她只需做決議即可,剩下的市場開發、店鋪選址、裝修等等事務,就交給南雲和員工們處理就好。
只是,每每想起南雲,她總忘不了在高野山上的一幕。
雖是幻境,卻最是能夠挖掘出某些內心深處的東西。
楊致遠已經永遠地成爲了過去,美好的記憶也罷,痛楚的傷害也罷,都已經化成了一段固定的記憶,已經無法讓她再有什麼感覺。但是,南雲……
搖搖頭,周晨興沖沖地把掃貨給家人帶的禮物放進酒店,又拖着慕容瑒去城隍廟。在上海又滯留了兩天,居然一切風平浪靜,她這才和慕容瑒一起返回博城。
已經進了七月,真正的驕陽似火,碧遊莊園中,卻涼風颯颯,溫度宜人。加上各種花卉植物嬌豔蓊鬱,就成了新興的避暑勝地。
周晨坐在三樓露臺的藤架下,隨手插一片芒果放進嘴裡,一邊對着電話恩恩的答應着。
“喂,你在幹嘛啊?”王海英不滿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
周晨將嘴裡的芒果吞下去,笑道:“沒幹嘛,這不在聽你說話呢嗎。”
“你今晚過來吃飯哈,你嬸子(王海英婆婆)包了包子。”王海英在那邊殷勤的說着。周晨連聲答應着,掛斷了電話。
慕容瑒坐在一旁,淡淡的問:“要出去吃飯?”
“嗯,一個朋友叫我去她家吃飯……”周晨答應着,腦中突然意識到,王海英這位朋友雖然早就與她相識,但之後更密切的關係卻是因爲楊致遠。而且,王海英突然如此熱切地請她吃飯,會不會有其他的目的?
思及此,周晨下意識地看向慕容瑒。
她和慕容瑒的關係雖然還沒走訂婚什麼的過場,但也算是確定下來了。有什麼事,也應該告訴他了。於是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嗯,是我原來的一個朋友,不過……她老公與楊陽爸爸是最好的同學兼朋友。”
“哦,”慕容瑒淡淡地答應着,目光轉過來望着周晨,黑幽幽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周晨卻覺得有些尷尬,頓了頓道:“要不,我推了不去了吧!”
慕容瑒微微一笑,走過來,攬住周晨道:“不必,今晚,我陪你去。”
明明慕容瑒笑得溫潤依舊,周晨卻覺得有些陰謀的味道在裡邊。撇了撇身子,盯着慕容瑒看了一會兒,這才點頭道:“好吧!”
已是下午三四點鐘,周晨和慕容瑒略略收拾了一下,天色就暗了下來。
開着Q7,周晨和慕容瑒一起來到王海英家。
門口停着王海英剛剛買的現代ix35,郭玉亮的車子不在,想來是還沒下班。
慕容瑒停好車,先下車給周晨打開車門,把周晨扶下來,然後從後備箱中取出帶給郭家老人的禮物,兩人相攜走上前叩門。
郭母笑眯眯地走出來應門,“噯,晨晨,多長時間沒見你這閨女了,快進來,快進來……”
說着話,郭母透過鐵藝大門看到了站在周晨身邊的慕容瑒,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伸過手拉住周晨道:“你這閨女,買賣做大了,我們想見一面都難了。”
周晨對慕容瑒笑笑,轉回頭與郭母邊往裡走邊道:“阿姨,你是不知道,我不管到了哪裡,也總忘不了你包的餃子,哎呀,今天就是海英不說啊,我都要饞的自己跑過來了。”
郭母笑得慈祥,道:“那待會你就多吃些!”
進了屋,王海英抱着孩子從樓上走下來。她們家的小包子已經快一週歲了,不是很胖,但卻歡實可愛,一雙眼睛烏溜溜地,好奇地盯着剛剛走進門的周晨和慕容瑒猛看。
“哎喲,我乾兒子這麼大了?來,來,讓乾媽抱抱!”周晨笑着走上去,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裡。
那孩子換了人抱,竟然也沒有反對,隨即,周晨就發現,這小子或許根本沒注意到誰抱他,他已經伸手揪住了周晨脖子上戴的翡翠珍珠項鍊,正在那裡努力研究呢。
“哎呀,這孩子,”王海英急忙上前來掰孩子的手,卻不想小傢伙的手攥的緊緊地,她又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孩子,母子倆,就都湊在周晨的面前,對峙起來。
周晨笑笑,伸手從揹包裡取出一串紅彤彤的大櫻桃,在孩子眼前晃了晃,那小傢伙就立刻鬆開了手中的項鍊,把大櫻桃握在手裡。
得了櫻桃,小東西也不願意被人抱着,扭動着小身子就往下出溜。
“我兒子會走了?”周晨一邊扶着他在地上站好,一邊問王海英。
王海英笑得幸福無比:“還不會呢,這個小笨蛋也就能站住,卻懶得走。”
幾個人坐下,把孩子也抱到沙發旁邊,讓他扶着沙發吃櫻桃。
王海英從剛纔就看到了慕容瑒,這時才倒出空來問周晨:“周晨,你還沒介紹,這位是?”
周晨回頭,與慕容瑒相視一笑,道:“這是慕容瑒。”
雖然看到慕容瑒的時候,王海英已經有了預感,可聽周晨親口介紹,又看她與慕容瑒一副兩情繾綣的模樣,早已經明白兩人的關係,臉上的笑容還是滯了滯,這才與慕容瑒問候寒暄。
慕容瑒就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偶爾幫周晨說上一句。那個小不點兒,不知怎麼對慕容瑒起了興致,扶着沙發茶几蹣跚地走過來,伸手將啃了好幾個牙印的櫻桃塞進慕容瑒手中。
“哦,小朋友,你是給我送櫻桃吃嗎?”慕容瑒微笑着問。
那小子卻根本不理會,伸手握住了慕容瑒的手腕--上的手錶!
周晨和王海英聽到這邊的動靜,一起回頭來看,周晨大笑:“兒子,喜歡這個手錶?等你長大了,乾媽也送你一塊啊。”
王海英正要說什麼,房門打開,郭玉亮走了進來。笑嘻嘻道:“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從外邊就聽到周晨的笑聲了。”
王海英張張嘴,周晨笑道:“正在說我乾兒子識貨,看上慕容的表了呢!”
郭玉亮剛剛進門就看到了慕容瑒,卻故意忽略了一會兒,聽到周晨提起,這才笑着恍然狀走過來握手:“郭玉亮,周晨的朋友。”
“慕容瑒,周晨的未婚夫。”慕容瑒掛着淡淡的微笑,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周晨微微一怔,回頭看向慕容瑒,恰看到他也正向她看過來,對她溫柔一笑。周晨心中一暖,也不再說什麼。
郭玉亮臉上的笑容減了幾分,卻仍舊做出一副熱情的樣子,笑着與慕容瑒坐下,客套地詢問道:“不知慕容先生在哪裡高就啊?”
慕容瑒微笑:“談不上高就,自己開了一家拍賣行。”
周晨聞言挑挑眉,看過去,慕容瑒卻仍舊淡笑着。
郭玉亮笑得熱情起來:“原來是拍賣行大老闆啊,失敬失敬!”
慕容瑒表情一直淡定從容,道:“不過是爲了自己方便罷了!不必客氣!”
說着,看周晨的杯子空了,立刻動手給周晨添了水。郭玉亮和王海英對視一眼,王海英就道:“你們在這裡坐坐,我去看看你阿姨的餃子包完了麼。”
郭玉亮也站起身來,道:“周晨,好久沒和你喝酒了,今天咱們一定要盡興啊!”
話音未落,門鈴響起,郭玉亮一怔,隨即走過去開門。
門開出,楊致遠拎着一瓶酒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