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勝開出來,顧鵬自然地坐在了駕駛員位置上,錢大剛自動自發地坐上了副駕駛。嚮明看着樂顛顛上了車的南雲,不着痕跡地翻個白眼兒。
大少好歹也算是百花叢中過的人,這一會兒的表現,咋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呢?
攬勝的空間雖然寬敞,但後座上擠上四個人,還是顯得由此侷促。
挨着南雲被擠在中間的楊陽,卻絲毫看不出來,她仰着小臉看着南雲道:“南叔叔,既然您是珠寶公司的經理,那麼您的珠寶公司收不收玉材?”
南雲愣了愣,瞥了一眼周晨,卻見她靠在座椅上,壓根兒沒有理會這邊,他稍稍失望了一小下,不過很快就笑着對楊陽道:“當然收了。何況楊陽找到的玉材品質都不錯,帶出去可不愁沒人買呢!”
“哦?那南雲叔叔,您能給出一個什麼價位呢?”楊陽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眼神懵懂而期望地看着南雲,讓人根本無法生出防備之心。
“嗯……”那一絲可愛只在南雲腦海裡打了個轉兒,隨即,他就冷靜下來。畢竟出身大族的他,對於商場談判可是見慣了的,自然不會因爲楊陽的可愛,而放棄商場的原則。
略一思忖,南雲笑道:“楊陽是要賣掉那些玉材啊。這樣吧,等出了山,我再看一下玉材的品質,一定給你個最合理的報價。好不好?”
“好的,謝謝南雲叔叔。”楊陽甜甜的一笑,摟着周晨的一條胳膊乖乖地坐好不再說話。
這一段山路太難走了,即使用手把緊了扶手,仍舊會禁不住會隨車輛的顛簸手舞足蹈的。她坐中間沒有扶手可把,只好抱着媽媽了。
可憐的南雲一邊被車輛顛的上下左右搖晃着,一邊有些嫉妒地看看楊陽小丫頭。卻只能暗歎一聲,自己命太苦。
出了山,天還沒亮。周晨也沒再去巧幹利爾格,直接沿着進山公路,回了和田。
進了酒店,就連有靈力護體的周晨都不願意多談了,讓南雲三人自行安排,自己就領着楊陽回了房間。
進空間游泳換過衣服,周晨神采奕奕地回到房間。想要給慕容瑒打個電話,纔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木依丁手中。
楊陽還在空間中熟睡,至於南雲幾隻,不用想也是在休息。周晨誰也沒打擾,開着車,直奔巧幹利爾格。
因爲沒有外人跟隨,周晨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再次來到了巧幹利爾格村口。
這時,天色剛剛矇矇亮。
在朦朧的晨曦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迎面走來。
木依丁?他這是去幹什麼?
周晨沒有按喇叭,直接從開車迎了過去。
“周姐!是你嗎?”木依丁看到車子,先是一愣,接着發出一聲驚喜的大叫。
“呵呵,當然是我。你這是?”周晨笑着跳下車,看着木依丁全副武裝一副進山的行頭,不由問道。
“周姐,”木依丁偌大的個子,叫出這一聲後,竟然紅了臉。低着頭吭哧了兩聲,終於又擡起頭來,滿臉愧色道,“周姐,昨天是我不好,把你和楊陽丟在了山裡……”
說到這裡,木依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周晨好一會兒,才道:“周姐,你昨天沒去死亡谷?”
周晨點點頭,“沒啊,還好沒去,你走了沒多久,死亡谷那邊就發生雷暴了,真嚇人!”
如此說着,周晨心中暗歎,果然謊話說一千遍就成了事實。說得多了,不但說的順溜了,就連心理障礙都沒有了。
“嘿嘿,嘿嘿,沒去就好,沒去就好……”木依丁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歡喜,語無倫次地說着。
木依丁就是進山尋找周晨的,見周晨毫髮無損地回來,心中歡喜不盡,自然爬上週晨的車,一起返回村中。
在得知周晨出山後趕回了和田,又從和田返了回來,木依丁不禁道:“周姐,你剛剛出山怎麼不好好休息一下?”
“呵呵,我家裡還有一攤事兒,還要趕時間回去。那天我過來的時候,看到村子裡沒有醫生也沒有藥品,就去買了一些藥給村子裡送過來。”
隨着周晨的話,木依丁往後座一望,果然放着幾隻大箱子。
“這是些平常會用到的藥品,有治療感冒的、腸炎的,也有老年人用來治療腰痠背痛之類的,進村後,給你一些,去根據各人的情況分一下,剩下的……”
木依丁看着憨厚,卻並不癡傻,他知道自己賣的巨型山料,周晨切漲了,切出了很大一塊極品美玉。但不說周晨當時是唯一肯買他的山料的人,就是明知道賣出去的東西漲了,又有哪個買家回想着一而再地回來給予他們補償?更何況,周晨所做的一切,已經不能單單用補償二字來表述了,她是真的將巧幹利爾格這個村子的村民當成了朋友。特別是木依丁從對方的言談中,感受到的不是利益的補償,而是朋友之間的互相交往和尊敬。還有周晨對古依老人的尊重,也讓木依丁和村子裡的人更加認可。
上一次送了整整一大車生活用品過來,今天剛剛出山卻不顧疲憊又特意送來了藥品,木依丁心裡只有滿滿的感激,也更加爲昨天自己一個人離開而愧疚。
聽周晨說到藥品的安排,他猛地從感激和愧疚中醒過神來,打斷周晨道:“不,藥品你只需交給古依老人就行。他是我們村子裡的智者。”
眼前再一次浮現出那個老人睿智的眸子,周晨點點頭。
交付藥品很簡單,周晨把車開進村子,木依丁一個人就把藥品都搬到古依老人的帳篷裡去了。
村子裡已經有人住進了漢式的房屋,但也有些老人依舊習慣住在傳統的氈帳。
周晨也是第一次走進古依老人的氈帳。
氈帳不大,只有二十來個平方,但卻非常堅固。全部是用厚實的牛皮和氈毯搭建起來的。帳篷中鋪着厚厚的羊絨地毯。因爲習慣吃羊肉和奶茶的緣故,一走進氈帳,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羶味兒。
周晨的臉上沒有任何不適,她很有禮貌地向古依老人問好之後,將這次的來意說了,古依老人沒有推脫,答應保管並分發這些藥品。
周晨向古依老人道謝,老人並沒有客氣,微笑地看着周晨,目光明亮:“這一次進山收穫不小吧?”
“是的。”周晨很坦率地承認。在這位睿智的老人面前,周晨覺得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隱藏。
更何況,她這一次進山,確實收穫豐厚。不單單收穫了大量的美玉,更主要的是得到了玄武和鸞。還因爲‘死亡谷雷暴’事件,她見證了人心……
想到某些事,周晨垂下眼瞼,掩去眼中微微的澀。
這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古依老人的眼睛。老人慈祥的看着周晨,就像看着他的兒女一般。語氣和緩地道:“萬事隨緣,依據本心,莫要太執拗與前事。”
這樣一句話,讓老人略顯沙啞的聲音淡淡地說出來,周晨先是愣了愣,隨即心下似有了然。
經歷過背叛傷害的她,是有些太過小心和防備了。朋友和生意往來尚可,涉及到感情的問題,似乎她都有些小心翼翼地,不敢稍有一絲牽涉了。
將心中的疑慮拋開,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木依丁已經將所有的藥品都搬了下來,周晨向古依老人誠摯地道謝後,就告別了老人。
走出古依老人的氈帳,周晨看到許多孩子圍攏在自己的車子旁邊,有些好奇地指點着,有兩個大膽的孩子,正在伸手撫摸着車子的後視鏡和車窗。
這些或大或小的孩子,從出生就生活在這個閉塞的山村中,幾乎絕大部分都沒有上過學,也不識字,對外界的世界也只是從偶爾進村的人身上憧憬和揣測。
看着這些孩子們乾淨清澈的眼睛,周晨的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她,轉身又與木依丁去了村長家。
聽說周晨打算資助村裡建一所學校,村長的臉上先是露出一片喜悅,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
對於村長拒絕她援建學校的事,周晨很意外,她不知道爲什麼村長看着村子裡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愚昧地長大。
村長看着愕然的周晨,苦笑着解釋道:“周晨,不是我不想讓孩子們有學可上,也不是不希望他們都能讀書認字。但是,我們的村莊太偏僻了,即使建起學校,也不會有老師願意到我們這裡來教書的。”
呃,居然是這個原因。周晨是真的愕然了。
生活於東部地區的她,第一次來到西北,第一次來到巧幹利爾格這樣偏僻的村子。印象中,有了錢見了學校就能讓孩子們上學,卻沒想到,接下來的執教工作,確實用錢買不來的。有文化有知識的人,誰都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點兒,所以,有大批的人流往東南部沿海,流往一個個大型城市。甚至相對於巧幹利爾格這樣的偏僻地方,中東部地區的大部分鄉村小學的條件都要比這裡好。至少那邊交通方便,出行也不困難,十幾里路幾十里路真的只是一個時間的概念。
但這裡不同。雖然隔着和田市只有一百多公里,但這一百多公里不說沒有公交車輛,即使坐車也要顛簸上幾個小時。
而且,據周晨所知,這個村子裡連電還沒通,對於現代人根本無法或缺的電視網絡,根本無從談起。也難怪沒有人願意到這裡來執教了。
看着村長家門口聞訊而來的孩子們,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周晨感到一陣心酸。
略一沉默後,周晨對老村長道:“這樣吧,我願意接村子裡的孩子去東部讀書,生活費用都由我來負擔。你和村民們協商一下,若是有同意的,隨時和我聯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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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將自己的聯繫方式給老村長留下,在老村長和聞訊趕來的村民們簇擁下,離開了巧幹利爾格。
手機有了信號,周晨沒有先給慕容瑒打電話,而是撥通了趙明明的電話。既然打算資助這裡的孩子上學,她就需要做好。這其中牽涉的法律問題,她還需要問一下御用律師。
“你這女人,好幾天聯繫不上,去哪裡了?”電話一通,趙明明兇巴巴的質問聲就傳過來。
不過,雖然語氣很兇,周晨卻感到一種被關心的幸福。她甜甜地笑着,一手控制着方向盤,一手握着手機道:“我進了一趟崑崙山,山區沒有信號。”
“丫,就知道自己爽快了。”趙明明憤恨道,轉而,又恢復了一貫的鎮定平和,“你沒事不會找我,說,又有招惹了啥事了?”
周晨笑笑,這種默契的感覺還真是舒服。她還沒說,趙明明就做好了接招的準備了。
“呵呵,也沒什麼,我打算資助幾個新疆孩子,我想問問你,要是把他們接到山東上學,需要辦理什麼手續嗎?”
“丫,這叫沒什麼?”趙明明一聽就暴走了,這個女人弄上一個莊園,一個珠寶公司,卻基本上就是當甩手大掌櫃呢,這一回去趟新疆,居然又要領幾個孩子回來。她用腳趾頭想,這女人所說的幾個,肯定不是一兩個兩三個。
回頭一想,人家這也算回饋社會,即使國家也是支持的。若是她反對,讓老爹和老公知道了,那倆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趙明明有些氣餒,悶聲道,“你捐上點兒錢,給他們建個學校不就行了嘛,幹嘛要領回來……”把人家的孩子帶回來上學,是好心行善不錯。但孩子不是物件,帶回來看夠了隨便扔哪哪都行。你不但要負擔孩子的生活學習費用,孩子的安全你也要負起監護的責任。若是人家孩子傷到了啥的,你怎麼向人家父母交待?
說起這件事,那些孩子們乾淨淨澈的眼睛就彷彿又浮現在她的眼前。周晨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知道麼?我到的這個小山村裡,距離和田市只有一百公里,但開車卻需要五個小時才能到達。因爲交通閉塞,因爲生活條件太艱苦,即使我捐錢蓋起了學校,也沒有人會願意到這裡來當老師。”
“啊……”趙明明驚訝一聲,然後啞了嗆。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周晨意外她生氣掛斷了電話時,趙明明的聲音再一次從話筒中傳了過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了,交給我吧。”
趙明明如此一說,倒把周晨說愣了。剛剛還激烈反對的她,態度怎麼會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不等周晨搭話,趙明明又道:“記得啊,我可是給你賣命了。”
聽她這一句話,周晨立刻笑了,也不只是咋了,趙明明好好說話她反而不習慣了,這副口氣才覺得像她。
“好,好,好,我不會忘記的。有功則賞嘛!”說完,周晨就掛斷了電話。
看了看時間,已是上午十點多,太陽升起來了。
周晨按下慕容瑒的號碼,卻終是沒能撥出去。她把手機放到置物架上,集中精力開車。
一個小時,周晨再一次回到和田市。
楊陽已經睡醒,精神奕奕地從空間裡出來,母女倆在街上品嚐了幾種新疆的小吃,擦擦嘴,母女倆相視一笑,開着車出了市區,直接上了217 國道。
217國道又稱阿和公路,是縱跨新疆崑崙山和塔里木盆地和天山山脈的一條交通幹道。從新疆阿勒泰到新疆的和田。
周晨母女沒有去阿勒泰,儘管那邊有著名的喀斯特湖,還有傳說中的喀斯特湖怪。周晨有了雪晴,有了玄武,對什麼湖怪也沒什麼興趣了。
出了和田,周晨給顧鵬和南雲分別發了一條短信。
給顧鵬的是,讓他直接乘飛機去庫爾勒,給南雲的消息則是讓他趕緊回島城工作。他現在可是受聘於碧遊珠寶的總經理,就這麼跑出來,誰知道公司開業的事情會不會耽誤。
沿着217 國道,一路向北,穿過崑崙山脈,就到了塔里木盆地。阿和公路基本上都是沿着玉龍喀什河和和田河的河岸而建,車子行駛在公路上,公路西側因爲靠近河流,還能看到一片片綠色。公路東側,都是一望無垠的茫茫沙漠。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上,黃色的沙和乾熱的風,成了一路上的主要格調。
大漠孤煙直的景色壯美而雄壯,但長時間毫無變化,再加上沙漠中乾熱的風,實在是令人很不舒服。在沙漠上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周晨就用瞬移直接縮地成寸,直接出了塔克拉瑪干沙漠。
出了沙漠就是阿拉爾市,從阿拉爾折向了東北,伴着和田河一些細小的支流,沿着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北沿,一直往前走,就到了輪臺縣。從輪臺縣折向正東,沿着314 國道一直東行,當夜晚降臨,周晨和楊陽母女已經到達了巴音郭勒蒙古自治州的首府庫爾勒市。
“庫爾勒”是維吾爾語“眺望”的意思。庫爾勒市位於新疆中部,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東北邊緣,北倚天山支脈,南臨塔克拉瑪干沙漠,美麗的孔雀河穿城而過。因盛產香梨,又被稱爲‘梨城’。素有瓜果之鄉的美稱。
當晚,周晨沒有聯繫顧鵬,休整之後,第二日,母女倆開車直奔市南的博斯騰湖。
博斯騰湖又稱巴喀赤湖,雖然南靠沙漠,背倚天山,卻是天山山脈流下的雪水吞吐的湖泊,爲中國最大的淡水吞吐湖。岸邊綠草成蔭,蘆葦浩蕩,水面煙波浩渺,魚羣悠遊,水鳥嬉戲,比稍顯荒涼的青海湖,更加美麗靜謐。
領略了半天湖光瀲灩,這母女倆都是俗人,沒能像古人一樣,留下什麼詩句,只收獲了幾尾塔里木裂腹魚(俗稱尖頭魚)、扁吻魚(俗稱大頭魚)和長頭魚,就又駕車去了當地的一個梨園,可惜,她們來的季節稍早了一些,庫爾勒香梨還沒與成熟。周晨花錢買了幾棵香梨樹,栽進了空間裡。
白天,周晨就收到了顧鵬的電話,都被周晨一句還在路上打發了。入夜,母女倆回到市區,自然地聯繫上了顧鵬,完全不顧顧鵬陰沉幽怨的目光,母女倆興高采烈地遊覽了庫爾勒夜景。
休息一晚,第二日,顧鵬開車,一行人從庫爾勒出發,一路轉向東北,領略了吐魯番的葡萄之後,又品嚐了正宗的哈密瓜。
第三天,從哈密市折向南,去了敦煌。
敦煌是著名的歷史古城。神秘的莫高窟、美麗的月牙泉、鳴沙山,還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陽關古蹟。
整整兩天,母女倆玩的興致勃勃,興致高昂。而顧鵬即使體質超羣,幾天下來,也不得不佩服這娘倆的剽悍體質。人家一個嬌弱的女子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都精神奕奕的,他大感吃不消也不好意思喊累。
傍晚,幾人終於回到敦煌市區。根據顧鵬的建議,嚐了釀皮子,又轉戰到一家漿水面店。
等待着被顧鵬推崇備至的漿水面上桌的時候,周晨打量起這家位於敦煌仿古商業一條街上的漿水面老店。
外邊看完全是仿唐建築,內裡的裝飾也頗有特色。分爲上下兩層。周晨三人來的時候,正好臨近傍晚,食客特別多,二樓的單間已經沒有了,三人就在大廳裡就坐。
稍稍一注意,周晨從略顯嘈雜的談話中聽到一段對話。
“今晚有夜市,哥們兒幾個去不去瞧瞧?”
“又沒幾個真東西,沒勁。”另一個道,“若是趕上黑市還不錯。上一次,我從那裡買了一面唐代青銅鏡,非常不錯。花十二萬買的,回來找人一看,能值五十萬。”
“黑市哪能天天有啊,更何況,即使參加,也不一定有你小子這麼好運,撿個大漏哇。”
“噯,不說別的,那裡至少真有好東西啊。”那個撿漏兒的說着,壓低了聲音道,“明晚還真就有,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不過,哥幾個說好了,那裡只認真金白銀,把錢準備好了,支票刷卡都不行啊。”
周晨聽到這裡,心中一動。雖然她對古玩沒多大興趣,但自從在孟教授的藏寶室中見過那個殺氣凜然的法寶,她就有些注意上了。既然孟教授那裡出土的文物中有法寶,保不準其他地方的古玩也能有含有靈力而未被人識的寶貝呢。
心一動,周晨就關注上了那幾個說話的人。三個都是四十來歲的男人,兩個穿得比較上檔次的休閒裝,另一個,也就是那個簡陋的人卻僅僅穿着一件無袖汗衫,一個半褲,剃着寸頭,咋一看,實在看不出竟然還是個玩古玩的收藏家。
不過,人不可貌相,周晨正琢磨着,怎麼上前與那幾個人套套關係,跟着去那個黑市看看呢,就聽一個聲音響起,那口生硬的中國話,讓那三人和周晨都是微微一愣。
“三位先生,剛纔聽聞你們都是愛好收藏的專業人士。我這裡恰好剛剛買了一套玉壺,你們能不能給掌掌眼。拜託了。”
看着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深深鞠躬的樣子,周晨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她走到哪裡,都能遇到鬼子呢?
“媽媽,媽媽,面來了,吃麪了。”見面送上來,媽媽卻只是在發呆,楊陽出聲提示着。
顧鵬挑了一縷麪條進嘴,眼睛也骨碌碌地看着周晨。他可不認爲周晨是在發呆,他是猜想周晨是不是又想起去哪裡遊玩了?話說,敦煌周邊的旅遊景點可不是一般的多。
周晨搖搖頭:“你們先吃吧。”說着,徑直站起身來,拎着自己的揹包,穿過大廳,徑直走到那幾個人身邊。
雖然,那三個人開始對鬼子也沒啥好臉色,但見到鬼子拿出來的玉壺,還是忍不住拿到手裡把玩鑑賞起來。這可能就是所有收藏者的通病,見到好的古玩就拔不開眼了。
周晨自然也看到了那套玉壺。別說鬼子拿出的這套玉壺看着非常漂亮,不但玉質潔白瑩潤,壺身和配套的四個玉杯上,還都鑲嵌着金絲和紅寶石。金絲極細,勾勒成美麗的花朵形狀,而且器具胎質都非常薄,對光竟然隱隱能夠透視。
那個撿漏兒的板寸男人手裡握着那隻玉壺,一邊看一邊嘖嘖讚歎道:“好玉,好工。這應該是著名的痕都斯坦玉器。不知這位朋友,你是多少錢購得的?”
那個鬼子很謙遜道:“鄙人一看之下也是愛極了這套玉壺,價錢高低就無所謂了。”
古玩,古玩,本就是各人的愛好,若不是爲了撿漏兒掙錢,遇上心愛之物,這價錢還真的無所謂。鬼子這一說,雖然沒有回答那個人的問題,卻並沒有讓幾個人對他反感,反而生出一種理解的心思。
那撿漏兒的板寸男人不管問話還是怎麼,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那隻玉壺。聽鬼子那麼一說,也只是點了點頭,就繼續將注意力轉移到玉壺的欣賞上。
過了一會兒,那板寸男人好不容易將目光從玉壺上移開,另一個人趕緊從他手上將玉壺接了過去,細細鑑賞。板寸男人轉臉看着鬼子道:“不知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敝姓小野。小野真雄。”鬼子一臉謙遜道。
“我姓劉,”板寸男人點點頭,道:“小野先生,你這套玉壺我很喜歡,你看能不能割愛轉給我,我給你八十萬。怎麼樣?”
“這……”小野真雄臉上的笑意一收,面現難色道,“劉先生,這套玉壺確是我非常喜愛才買下來的……”
“呵呵,小野先生,若是覺得價格不合適,我們可以再商量。但我還是誠摯地希望,你能割愛。”板寸劉又跟進了一句話。這時的神態,竟然隱隱露出一種大氣。
周晨暗忖,看來這位雖然穿着隨便,也不是一個普通人。也對啊,普通人也不能毫不在意地隨口就喊出八十萬,價格還好商量。
“這個……”小野真雄低頭佯裝沉吟了片刻,再次擡起頭,一臉心疼道,“劉先生,這套玉壺確實是我喜愛之物。不過,劉先生既然如此喜愛,我也不妨割愛一次。但是……”
“價格好說,你開個價吧!”劉先生直接打斷了鬼子的沉吟。這小鬼子明顯還有條件,說再多還不如直接開出個價碼來。他是喜歡這套玉壺不差,但卻不代表他喜歡與鬼子多打交道。
“劉先生,價格沒問題。但是我想請求劉先生帶憋人見識一下古玩交易,不知能否……”
“這個不行。價格你儘管開,但是別的條件,恕我不能答應。”劉先生不等鬼子的話說完,立刻斷然拒絕。他之所以開價購買這套玉器,就是不想讓這樣高價值的東西流出國門,若是再帶鬼子去黑市,他還不如不買玉壺呢。
再說,黑市交易雖然見不得光,賣出去的物件兒流去哪裡也沒有定數,但交易現場卻是不歡迎外國人的。畢竟古玩圈子裡的人,對於歷史瞭解的更多一點兒,對於曾經侵華的鬼子絕對不會有啥好感。另外對於國家羸弱遭受列強侵略並搶走大量國寶文物的事兒,也都是痛心疾首的。
要不然,這幾年在國外的拍賣中,也不會屢有愛國華人同胞一擲千萬甚至上億的資金,只爲了讓國寶重新回到中國了。
周晨這時已經走到了幾個人的近前,見這位劉先生斷然拒絕了鬼子的要求,心中暗暗叫了個好,隨即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她從琉璃廠淘來的那塊玉璜,微笑道:“我看幾位都是懂玉之人,我這裡也有一塊古玉,幾位能不能幫忙看看?”
這塊古玉,自從被她買回來,就一直丟在木樓的儲物室中。剛纔周晨伸手進入揹包拿出來的時候,順便給它注入了一點兒靈氣,整個玉璜登時擺脫了那種晦暗之色,通體剔透瑩潤,隱隱在玉璜的邊緣,還有一點不大卻非常鮮亮的紅色沁斑來。
“咦?”劉先生瞥了周晨一眼,轉眼就被她手上的玉璜所吸引,也顧不得說什麼,伸手將那片玉璜拿到了手中,仔細地察看起來。
那個鬼子的目光,也粘到了那塊玉璜上,看着劉先生細細地鑑賞把玩,他在一旁一臉焦急,看樣子恨不得伸手將玉璜從那位劉先生手上搶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劉先生的目光才從玉璜上移開,另外兩位根本沒給鬼子機會,立刻將玉璜接了過去。這時,誰也沒有心思注意桌子上放的痕都斯坦玉壺了,就連玉壺的主人小野真雄也將全部精力集中在了那片玉璜上。
“這位小姐,你這塊古玉按照造型和花紋,應該是商周時期的玉璜。而且至少應該是諸侯國國君才能擁有的明器。看樣子,這件玉璜傳承時間比較長了,已經經過上百年的盤玩,才能讓這塊玉璜呈現出如此晶瑩潤透的色質。”劉先生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道,“這位小姐,你這塊玉璜是剛剛購買的,還是家傳的?”
“哦,是我前幾天在北京琉璃廠偶爾得來的。”周晨微微一笑道。
“呵呵,沒想到小姐還是個藏友,幸會幸會。鄙人劉大川,不知小姐怎麼稱呼?”劉先生對周晨的態度可比對小鬼子好多了。一是藏友之間拉近了距離,另外,不得不說美女到哪裡也比較受歡迎,也是一個不可否定的因素。
“劉先生客氣了。我叫周晨,認識劉先生,今後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指教,劉先生直接叫我周晨就行了。”周晨雖然不喜交際,但經歷多了,說起客套話來,也很是流利了。
“好好,周晨,你這塊玉璜是花了多少錢買的?”劉大川的問話很直爽。
周晨也不是那種小氣巴拉的脾氣,笑着道:“呵呵,說起來這塊玉沒有花錢,當時我買了一件工藝品後賣主給的搭頭兒。”
“啊?搭頭兒?”劉大川驚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苦笑着搖搖頭,“周晨啊,你這運氣……嘖嘖,我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要是讓那個賣主知道他這個搭頭兒一下子搭出去上百萬,估計連跳樓的心都有了。”
周晨笑笑,劉大川又嘆息着道:“商周古玉,能傳承至今,水色都這麼好的,確實不曾見過,也難怪那個賣主不識貨。就是一般的人,說不定看上一眼,也就當成現代仿了。”
這個女子初見,只是因爲容貌太美讓他驚豔,聽她說有一件古玉讓他們掌眼,劉大川也僅僅將她當成初入門的愛好者,可是聽她雲淡風輕地講出這一段兒,他心裡那種輕視不見了,而是將她實實在在地當成一個藏友對待了。
只不過,這麼年輕就能有這種眼力,劉大川還是將周晨劃入世家出身的人了。鑑定古玩可是最考驗眼力的事兒了,而鑑定古玩的眼力,僅憑讀幾本書是學不來的,需要長時間接觸古玩甚至贗品,才能積累出來的經驗。試想,若非世家出身,從小耳濡目染的接觸古玩,像周晨表面上的年齡,哪裡能有這麼深的眼力?
“呵呵,跳樓不一定,悔青腸子是一定的。”周晨笑着說了一句。
“周晨是來專程敦煌旅遊的麼?”劉大川又道。
“是啊,敦煌悠久的歷史讓我仰慕已久,這一次正好有機會去新疆出差,就順路過來看看。只是,可惜啊……”周晨這一聲輕嘆,雖然沒有說明感嘆的是什麼,劉大川和另外兩個男人卻同時一默。
敦煌的莫高窟壁畫雖然出名,但藏經洞中所珍藏的海量手寫經卷、手繪絹畫和刺繡品,被外國列強坑蒙拐騙,巧取豪奪而去。那位因偷竊敦煌經卷文物而著名的英國的斯坦因,最初僅僅用幾塊銀元和一個永遠保守秘密的承諾,就從王道士手中換取了大量的珍貴文物。後來又有法國的伯希和,僅僅用六百銀元就換去了五百多卷敦煌古經卷中的精華部分。再後來,還有俄國人、日本人……
可以說,敦煌文物的浩劫史,就是中國積弱被列強欺侮歷史的縮寫版。從鴉片戰爭到新中國解放,一百多年的血淚屈辱史中,多少中國珍貴文物流入國門,被列強放進了自己的國家博物館,或者成了某些強盜家族的私人收藏。
這一聲嘆息之後,幾個人看小野真雄的目光也更加不同。解放後,文物保護意識淡漠,文革時損毀的文物不計其數,改革開放後,國外許多心懷叵測的人又買通國內的文物販子,將無數國寶運出國境。現在,國內的人也終於認識到了文物的珍貴性,這些外國人就拿着錢到國內收購,再通過各種渠道帶出國門。
見幾個人的目光都關注到了他的身上,小野真雄倒也還算硬氣,沒有立刻撤退,反而再一次對劉大川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我對中國的歷史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喜愛。對中國古代的精美工藝也是深深折服。還請劉先生成全鄙人,帶鄙人見識一下古玩交易。”
說着,小野真雄將那套玉壺玉杯往前一推,道:“若是劉先生能帶我見識一番,這套玉器,鄙人願意送給劉先生留存鑑賞。”
劉大川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已經坐在他一邊的周晨卻淡淡地開了口:“小野先生,你這套玉雕工藝品,劉先生是不會收的。你還是留着自己鑑賞吧。”
周晨這話一出,不但小野真雄面色倏然一變,就連劉大川和另外兩個男人也愣了。剛剛這套玉器他們可是看了好一會兒,一致認定是清朝初期的痕都斯坦玉,不但玉質好,工藝也考究,要不然劉大川也不會給出八十萬的價格,還說價格還能再商量了。
“這位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野真雄對劉大川客氣,那是因爲他有求於人,自然甘願當孫子。但周晨不但直接替劉大川拒絕了他,還說他的玉器是工藝品,這話就有些重了,說是打臉也不爲過,也難怪他惱了,“我這套玉器是剛剛購買的痕都斯坦玉,剛纔劉先生和這兩位先生也已經給出了肯定的評價,你居然說它是工藝品,難道劉先生和兩位先生的眼力還不如你嗎?”
小鬼子雖然說話的聲調有點兒生硬,但不得不說,他的漢語說得不錯,古代漢語言文化估計學的也不錯,特別是這一招‘挑撥離間’用的非常好。要不是情形不對,周晨都差一點兒給他鼓起掌來。
“得,你別拿着我們哥仨說話,古玩行當裡,誰也難免打眼的時候,既然周晨如此說,她是一定看透了你這件東西。沒達者爲師,什麼誰不如誰的。”舟車沒說話,劉大川很乾脆地把鬼子的叵測居心給打破了。
他們雖然對周晨的那句話很吃驚,但還不至於因爲鬼子的一句話,而先自己窩裡掐起來的。怎麼說,這種情況下,也要先攘外再安內。
周晨對劉大川和另外兩個男人微微一笑:“三位,我的話說的是有些冒失了,請多包涵。”見她這麼一說,三個男人更是不好說什麼,連連擺手表示周晨不用在意。
不過,三人也同時表達了想要周晨指出這套玉壺玉杯的造假證據的願望來。
這樣的情形,爲了打擊這個小鬼子,即使三個人不要求,周晨也會說出來的。
周晨神色淡淡地拿起那隻剔透晶瑩的玉壺,指了指上邊的金絲雕刻花紋,道:“幾位都知道,痕都斯坦是指印度北部,包括克什米爾和巴基斯坦西部,其玉材多爲南疆的和闐玉、葉爾羌角閃石玉。一般用純色的玉材雕琢,即一器一色,尤多選用白玉或青白玉,透明晶瑩。一般多爲實用的碗、杯、洗、盤、壺等飲食器皿。痕都斯坦玉的玉器裝飾很有當地文化特點,有些在器壁上鑲嵌金、銀細絲及紅、綠、黃、藍等各色寶石或玻璃;花紋裝飾多爲植物花葉,以莨苕、西番蓮和鐵線蓮爲主;用異色寶石嵌現動物眼睛等。除了這些裝飾手法,還採用水磨技術,胎體透薄,有”西昆玉工巧無比,水磨磨玉薄如紙“之說。
目前我們所見清宮所藏痕都斯坦舊玉有兩種,一種爲當年輸入,另一種系宮內工匠仿製,稱”西番作“。不過,仿製品多刻年款。”
周晨鑑定鬼子的這套玉器根本是憑藉靈力,開始也沒注意到什麼造假痕跡。但開口對小鬼子說出來時,她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這套玉器。恰好因爲要去新疆採購和田玉,她看了不少有關玉器的書籍,也在網上查閱了不少資料,沒想到與實物一結合,還真讓她找出了作僞的證據。
聽周晨這一番說下來,劉大川三人都微微點頭,這個女子看着年輕,古玩知識卻確實懂得不少。而小野真雄卻有些不以爲然,周晨這番話明明就是從書上看來的,他也能說出一套,自信說的比她還要好還要全面。
“大家請看,這套玉壺確實符合痕都斯坦玉‘薄如紙’的說法,胎薄通透。但是,不知道大家注意沒注意到,這套物件的花紋?”周晨拿着那隻壺,說着。幾個人的目光立刻隨着她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玉壺和玉碗上。
這一仔細看,劉大川第一個發現了問題:“這壺上刻得是中國的蘭花?”
周晨微笑着點點頭,劉大川立刻醒悟道:“痕都斯坦玉花紋裝飾多爲植物花葉,以莨苕、西番蓮和鐵線蓮爲主。而蘭花原產於中國,在西域根本難以成活。呵呵,西域的琢玉師傅怎麼會在玉器上面雕琢出蘭花來?”
周晨向劉大川挑了挑大拇指,又笑道:“我也很爲這位琢玉師傅的感嘆。他雕琢的這些花紋不但是蘭花,還是去年剛剛問世的‘素冠荷鼎’。看來也是以爲愛蘭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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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通宵碼的這一章,實在是困了,沒法修改了,有錯誤的地方親們給咱留印……
另,周晨不是不喜歡慕容瑒,正是因爲太在意,纔會有誤解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