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陵府百姓的眼裡,‘陳王餘黨’突然出現,又瞬間被剿滅,是一件與他們關係不太大的事情。廖家大公子廖文卓的事,也是在茶餘飯後,讓百姓們當作話題說一說。其餘的時間,百姓們還是做着自己的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清雅從廖家出來,一直到靜心茶樓,都在看在望着街面。看到江陵府依然繁華的景象,她的嘴角不住地泛起苦澀的微笑。在石俊去投案那時起,清雅才醒悟過來,她這三年來只是在做着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如今,清雅只剩下自己了,‘夢’也該醒了。
下了馬車,清雅看便站在馬車的旁邊,擡頭看向那塊牌匾,想着即將開始的‘見面’,她的神色不由的微微斂起。當她再次擡腳走進茶樓時,清雅又變成了那個高貴,雍容的美貌清雅。
茶樓裡的店小二似乎知道清雅要來,很是殷勤地上前招呼,並將她直接引上了二樓。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店小二先是輕輕地敲了敲門,纔將房門打開。然後,他便閃開身體讓清雅先行進入。
清雅看到房裡的人,便對店小二說道:“這裡不需要什麼了,你去忙吧,我要與呂小娘子好好聊一聊。”
“小的明白了。”店小二微微躬了躬身,待清雅進入房後將房門關上,便悄悄地下樓去了。
房間裡,已經來了一會兒的呂香兒看到清雅,慢慢起身向她微微地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清雅卻是微微一笑,慢慢走到呂香兒的對面坐下,輕啓朱脣:“我猜測的沒錯,你還真的來了。”
“你送了那大的‘禮’,我怎麼可能不來呢。”呂香兒看着面前的清雅,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本來清雅欺騙了呂洪的感情,呂香兒是極爲恨她的。可她卻是知道,清雅爲此也付出了自己清譽,呂香兒還有些可憐她。兩種不由的感覺,讓呂香兒只想離清雅越遠越好。可是呂香兒沒有想到,清雅會將那本朝霞很是苦惱的‘名冊’送來,還有一封邀請她來喝茶的信。
很想至呂香兒於死地的清雅突然‘示好’,呂香兒與朝霞都是非常地奇怪,可兩人卻都不想來赴這個宴。不過,呂洪非常想知道清雅與呂香兒,或是呂家有什麼恩怨,呂香兒這纔不情不願地來到靜心茶樓。
清雅也是知道呂香兒此時肯定是恨極了自己,聽她嘲諷的語氣,只是一笑:“現在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就是有那名冊,也做不了什麼的。而且,那位霍將軍可不是簡單的人,一直在派人監視我,我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認輸。”
“認輸?!”呂香兒聽到清雅將她與呂洪之間的事,當做一場遊戲或是對決那樣認輸,心裡便立刻升起一股怒火。
呂香兒有的時候很善良,也很心軟,可她決對不是一個爛好人。如果某個人威脅到她以及她的家人,呂香兒決不會拿出一點點的善心對待這個人的。清雅雖然是欺騙了呂洪的感情,可在呂家家門口,呂香兒很是清楚地看到了清雅面對呂洪時眼中的擔憂。只憑這一點,呂香兒纔在最後下定決心,不與清雅計較之前之事。怎麼說,她平安地回來了,而且被擄之時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沒想到,清雅竟然在今天的見面說出這樣的話。呂香兒一想到呂洪那張爲情所困的臉,心中的難過立時化爲了憤怒。狠狠地盯着清雅,呂香兒冷冷地說道:“既然你將這件事看成遊戲認輸,那今天與我見面又是爲了何事?”
感覺到呂香兒的怒氣,江雅微微一怔,半晌她才明白呂香兒是爲了什麼。不過,清雅並沒有打算收回自己的口誤,而是清閒地喝了一杯茶,輕飄飄地說道:“其實,我姓向閨名清雅,向清雅纔是我真正的名字。”
“向清雅?你是陳王的……”呂香兒聽到向清雅的真正的名字,立時愣住。之前朝霞也說過,她懷疑清雅與陳王有密切地關係。否則,陳王的貼身侍衛石俊不會投案,將一切的罪責都抗下了,而向清雅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我是陳王的女兒。準確地說,我是陳王已經夭折,而被封爲‘安泰郡主’的女兒。”向清雅說完爲句話,嘴角又泛起複雜的苦笑。
在呂香兒震驚地神情中,向清雅慢慢說出她只是陳王一個私生女。不過,陳王卻是非常喜歡她這個私生女,硬是將向清雅放到陳王妃的名下,並請先帝給賜了一個封號給她。不過,陳王妃極爲不喜向清雅,幾次想至她於死地。
因爲陳王妃是江南三王其中一個的女兒,陳王不想與陳王妃傷了和氣,又不想向清雅受到傷害,便安排了她‘早夭’。從那時起,向清雅便被陳王放在自己最信任的一個朋友那裡。在外人看來,這個朋友與陳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而這個朋友便是向清雅的養父母,清文啓與清卓氏。
向清雅在清家可是受到了小心地呵護與愛護,陳王也會在每個月以外出爲名,與自己的女兒相聚。不過,向清雅從記事起,便一直不知道她的生母是何人。而陳王即使在知道自己事敗活不成了,派石俊來守護向清雅,也不曾說過她的生母是誰。
說完了自己的身世,向清雅與呂香兒都是一陣沉默,誰也不說話。向清雅是回想起了她與陳王相聚的歡樂日子,呂香兒卻是震驚於向清雅的身世。同時,呂香兒也不非常不解,向清雅爲什麼要對她說這些。
直到向清雅回過神兒來,才解開呂香兒心中的疑惑。向清雅嘴角一揚,眼裡卻沒有笑意,說道:“你是奇怪我爲什麼要說這些吧。那我就告訴你,因爲呂泰的告密,我父王纔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倉促起事。因爲你的父親,我父王才兵敗而亡,我纔再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她是否還活着。”
“我,我爹爹告密?”呂香兒猛然睜大了雙眼看向向清雅,滿臉的不可置信。想到記憶中的呂泰,呂香兒連連搖頭:“不可能,我爹爹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怎麼可能知道這麼隱密的事?”
“無論你信不信,呂泰就是告密者。雖然他死了,可你還活着,我要爲我父王報仇。如果不是你們呂家,我父王不可能死的那麼早,他還沒有告訴我阿孃是誰……”說到這兒,向清雅的語氣有些異樣,眼中也有了些晶瑩。
不過,向清雅在呂香兒的目光移過來之時,立時又隱去了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看着呂香兒,向清雅不甘心卻又無奈地說道:“你們父女還真是歷害,一個害了我父王早死,一個讓我報仇無望,還失去了石俊的守護,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女。”
聽着向清雅的話,呂香兒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此時此刻,呂香兒已經相信了向清雅的話,因爲她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去騙自己。如果真如向清雅所說,她對呂香兒所做的一切,還真是在情理之中。其實,如果沒有呂二孃與呂洪在呂香兒的身邊,呂香兒的心裡也應該是充滿了仇恨的。說不定,呂香兒也會想着報仇,做一個與向清雅差不多的人。
可這只是呂香兒與向清雅之間的恩怨,呂洪卻是何其無辜。想到呂洪現在的樣子,呂香兒忍不住說道:“報仇就這麼重要,以至於要去傷害一個對你真心實意的人嗎?”
“呂洪……”向清雅聽着呂香兒的話,便想起了呂洪。想着與呂洪在一起的時間,向清雅的神情也有些黯然起來。可沒有多久,她便收起愁緒,將頭轉向窗外:“今天我約你來,除了讓你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便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報酬便是那本名冊。”
呂香兒擡起頭,看着向清雅心中立刻警覺起來。向清雅居然來找她這個仇人幫忙,不得不讓呂香兒懷疑她是不是又有什麼目地。可想到朝霞心繫的那本名冊,呂香兒還是斟酌地說道:“不知道你想讓香兒幫你什麼忙?”
向清雅將呂香兒的戒備看在眼裡,輕笑道:“我只要讓你幫我給石俊帶一句話。請你轉告他,我答應他的請求,不會輕意輕生,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說完這句話,向清雅便離開了。呂香兒坐在茶樓裡,看着向清雅的馬車緩緩離去,心裡想着她剛剛說過的話。雖然向清雅的那番是託呂香兒轉告石俊的,又何嘗不是在告訴呂香兒,她放棄報仇了。
呂香兒不知道向清雅爲什麼會放棄,卻明白肯定與那個石俊有關係。從茶樓出來,她便向家裡慢慢走去。她有些頭疼呂洪知道了這件事後,肯定又會很長一段時間沉悶的。
與此同時,即將回到廖府的向清雅卻被幾個人給攔住了。當其中一個人將一封信交給向清雅看過之後,向清雅便沒有回廖府,而跟着那些人出了江陵府,不知道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