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苦讀,只爲一朝功成名就’。任何一個參加了科舉的讀書人,都望着在放榜的那一天,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這一個‘恆久不變’的事實,歷來皆是如此。
這一次的科舉是文、武舉同時舉行,放榜自然也是在同一天。只不過,文考的放榜是告訴所有的人,都有誰考中的了舉人。而武舉在這一天的放榜,是決定三天後,都有誰可以參加武舉中的武試。只要參加了武試,並取得了考官們的認可,纔算是完成了這次的武舉鄉試,成爲一個武舉人。
這次的科舉卻與之前有一個不同之處。。在會試之前,即使在院試或是鄉試中落考,只要朝中重臣的舉薦書,就可以去京師參加會試。而四皇子被派來江陵府,便是有這個用意在。江陵府要是有落考的學生,卻能得到四皇子的‘薦書’,還是可以去京師參加會試的。
不過,霍青青只是猜測,廖文博也不可能這麼快與四皇了相交,呂洪與呂香兒也就沒有在意。可兄妹兩人的心裡卻是增加了對廖文博、清雅的好感。呂洪最多關注的,還是放榜的那一天。
對於呂洪來說,文試放榜的這一天,便是決定他能否向他心中的希望再進一步的日子。雖然呂洪在呂香兒,以及所有人的面前,都表現出不在意。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呂洪的心裡還是十分的緊張。不過,呂洪還是怕呂香兒擔心自己。雖然他在天還沒有亮時就起牀了,卻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間,並沒有出去。
靜靜地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呂洪又想起了在清河村生活的那段日子,還有那幾個玩伴。聽說,與呂洪同年的趙逸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他雖然沒有考入鹿鳴書院,卻在低迷一段時間又去了學堂。如今,他已經是那個學堂的先生了。
而趙逸的同胞妹妹趙秀,居然嫁給了張大嫂的小兒子張小寶。別看張小寶小時候最愛欺負別人,可現在卻被趙秀管的死死的。兩人日子過的很不錯,就連張大嫂挑撥了多次,也不曾損害兩人之間一點兒的感情。
如果呂二孃帶着呂洪與呂香兒,還在清河村生活的話,呂洪現在也應該成親了,或許也應該是孩子的爹爹了。每日也應該像是師傅趙普那樣,以‘進山打獵’爲生。日子應該很平凡,卻也應該很溫馨吧。
“哥哥開門。”呂洪正想着,臉上也浮現一絲笑意。這時,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呂洪的臆想。
聽清是呂香兒的聲音,呂洪心中奇怪,卻是趕快去打開房門,讓呂香兒進房。此時天還沒有亮,還是有些寒氣的,呂洪可不想呂香兒着涼生病。不過,說起生病,呂洪還真是好奇這麼多年來,好像沒怎麼見呂香兒生病。
“哥哥,不就是我知道你會這麼早會醒嘛,你至於用這麼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嗎?”呂香兒將手裡的端着的兩個碗放在了桌子上,向呂洪做個鬼臉。
呂洪藉着月光,被呂香兒的鬼臉嚇了一跳,立時失笑道:“我的目光有那麼古怪嗎。哎,好香的雞蛋羹啊,我還正好餓了呢。”
拉着呂香兒一同坐下,呂洪將一個放在她的面前,自己才坐着吃着另一碗中的雞蛋羹。看到呂洪被燙的呲牙咧嘴,呂香兒立時呵呵直樂。可她一邊樂着,卻也拿起瓷勺與呂洪對吃起來。
一碗雞蛋羹下肚,呂洪是通體舒暢。而呂香兒卻是起身將碗收起,便要轉身出去:“哥哥,吃完了雞蛋羹,就再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之後,我們一同去看‘榜’。”
“就你心思多。”呂洪明白呂香兒的用意,不禁又笑出了聲。可當呂香兒剛走到門口時,呂洪卻想到什麼,突然說道:“香兒,你回來與哥哥坐一會兒,哥哥想與你說說話兒。”
“哥哥想香兒陪,那香兒就陪哥哥說話。”呂香兒難得聽到呂洪想要與她說話,很是高舉地又走回來,坐在呂洪的對面。
呂洪躊躇半晌,纔在呂香兒好奇的目光下,輕聲地問道:“香兒,你馬上就要及笄了。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將個什麼樣的郎君?”
“哥哥,你的終身大事還沒有解決,卻還來擔心我嫁不出嗎?”呂香兒微微一愣,又在些好笑,這句話好像是她問過霍青青的。可想到自己當時的目地,呂香兒不由的疑惑地反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我可是你妹妹,你又何必旁敲側擊呢?”
“香兒還是一如即往的聰慧。”呂洪先是小小地誇了呂香兒一句,才清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香兒,世間兒郎很多,像廖師兄那樣出色的,確實是少有。不過,廖師兄出自於名門、相貌俊雅、才學出衆,是不可能娶像我們這種人家的小娘子爲妻的……”
“哥哥,你總是提起廖公子做什麼?”呂香兒越聽越糊塗,便打斷了呂洪。
呂洪擡起頭見呂香兒滿眼的疑惑,便明白自己之前所說的全白說了。再次清咳了一聲,呂洪還是有些試探地說道:“香兒,我是說,如果,是如果。如果廖公子對你有好感,你會對他,對他……”
“哥哥,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知道我會不會嫁給廖公子,或者是他那樣的人,是嗎?”呂香兒見呂洪點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着,呂香兒一邊說道:“哥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廖公子可是比我大五、六歲呢,等我及笄了,他可能都已要娶妻了。而且,你認爲他會對我這麼一個還未及笄小娘子感興趣?”
呂洪見呂香兒沒有一點兒未嫁小娘子談起心儀之人的羞澀,心中鬆了一口氣。可他對呂香兒所說的話,卻是不以爲然。如果不是呂洪發現了廖文博看呂香兒時眼中出現的異彩,他怎麼會想起與呂香兒談起這些呢。
不過,呂香兒既然沒有在意過廖文博,呂洪也不想說出這些,以免引起呂香兒的困惑,反而會讓她對廖文博過多的關注起來。像廖文博這樣的人,是很容易得到未嫁小娘子的好感的。
“既然如此,哥哥就放心了。萬一你被廖師兄吸引,甘願做他的妾,阿孃一定不會認你這個閨女的。”呂洪此時的語氣輕鬆,還有一絲調侃的味道在裡面。
呂香兒卻是揚起頭,毫不退讓地說道:“是啊,是啊,如果阿孃知道你爲了一直念着一個不可能與你在一起的小娘子,也一定不會認你這個兒子的。”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呂洪聽到這個,立刻嚇出一身冷汗,身子都直了起來,震驚地看着呂香兒。
呂香兒見呂洪的模樣,很是得意地笑道:“你是我哥哥,我對你可是非常瞭解的。就看你對清雅的那個神色,還有舉止,就知道你對人家有意思。居然還爲了人家跳水,害得自己生了病,誤了考試也不曾怪罪人家。哥哥,你對人家是不是情根深重了啊?”
“你在清雅面前可別亂說。”呂洪被自己妹妹揭穿心中的秘密,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與呂香兒對視。
呂香兒可是難得見到呂洪害羞的模樣,很是好笑,甚至都有些要笑出聲來了。可再仔細想想,呂洪如此的神情不就是表明呂洪對清雅是真心的。呂洪的性子呂香兒很清楚,他要是認準了清雅,在清雅嫁人之前他都不會死心的。
想到這兒,呂香兒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認真地對呂洪說道:“哥哥,清雅的身份我們雖然都不是很清楚,可她畢竟是廖公子的表妹,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而且,你確定清雅對你也有好感嗎?”
“香兒,我是你哥哥,我的事就不用你關心了。你看天都亮了,咱們應該出去吃鄭嬸做的早餐了。”呂洪知道呂香兒在擔心他,他也知道呂香兒所說都是他要面對的,可呂洪卻不想對呂香兒前面面對這些。在呂洪的心裡,呂香兒爲他爲呂二孃做的已經夠多了,這次他要單獨面對。
呂香兒很不想結束這個話題,可發現外面的光亮,還有鄭嬸已經起來的動靜,都不可能再繼續了。無奈的呂香兒只好起身向外走去,在轉身之前,她還是認真地說道:“哥哥,如果你真的喜歡清雅,還是趁早向她表明心意。否則,待她有了心儀之人,妹妹可不會安慰你。”
“知道了,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像阿孃。”呂洪指了指桌上的兩個空碗,向呂香兒一笑。待呂香兒端着碗走出房間將房門關上,呂洪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了下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呂洪聽到了霍青青的叫聲,纔再現出笑容站起身,開始換衣服。吃了一碗雞蛋羹,又與呂香兒聊了很長時間,呂洪的心平靜了許多。不過,一想到等會就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呂洪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