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不棄操縱者小胖的身體揉動了一下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李先生你知道麼?”
“知道什麼?”
“能力衰竭症,從潛伏期到發病期,最後到死亡期,最長的一例是二十一年前的肉體A級能力者,而他只堅持了八個月……”
一瞬間,李無傷突然明白了什麼……
或許七海顏和LK的交流並非是能力衰竭症的問題,而LK也不知道七海顏是能力衰竭症的病人。
一年半以前,七海顏在別的什麼地方確認了自己患上了能力衰竭症,號稱無可倖免,必死的絕症之下,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能力衰竭症,痊癒了……
甚至不用多做解釋,李無傷也能夠明白,全世界僅存一例的能力衰竭症痊癒者,究竟有多高的研究價值。
直接來源於肉體,能力,靈魂,三方面共同衰竭的絕症,存在着某種治癒的方法。
只需要一點點可能,就足以讓所有人都動心了。
足以讓LK那種科學瘋子去發狂了。
於是順理成章,在某個時刻,LK的人突然發現,一年半之前確診的能力衰竭症的七海顏還活着,於是在所有人的震驚於狂喜之中,一個巨大的陷阱鋪設好了。
一切都是爲了將七海顏捕獲……
“喂,喂,李先生,你正在聽麼?”聽筒那邊傳來了子規不棄的聲音。
子規不棄按着開始眩暈的腦袋,他知道這是小胖甦醒的前兆,一旦小胖甦醒,那麼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就無法再次出現了。
“李先生,請你呆在那裡不要離開,最遲一個小時之後,會有最快的飛機去接你,你不會拒絕這份來自於黑槍的幫助吧?”
李無傷無法拒絕,他甚至不知道LK把七海顏關在哪裡。
“那麼,我們明天見。”
這是聽筒之中,子規不棄最後的聲音。
聽着裡面的忙音,李無傷沉默了一會之後放下了聽筒。
緩緩地扭過頭看着屋外佔滿的人影,手持各種兇器從小鎮的四面包圍過來的人。
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但是卻不敢靠近。
店內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在劇烈的搏鬥之中,所有的桌子都被砸碎了,被打暈或者打斷骨頭的人亂七八糟的躺在地上或者門檻窗戶上面,發出了痛苦的喘息。
所有人都用憤怒的眼光看着他,不論因爲任何原因,李無傷絲毫不留情的在小鎮之中動手,並且打傷了這麼多人,已經引起衆怒了。
不論是剛剛被緊急命令召集起來的警備隊,還是那羣小混混的狐朋狗友們,已經將小酒館圍的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槍支已經對準了李無傷身體,芙蕾坐在了角落裡,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充滿興趣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在硝煙味道之中長大的小姑娘,天生對這些東西沒有絲毫的恐懼,相反,芙蕾躍躍欲試的抓着子規不棄送給她的手槍,感覺自己就像是那些西部故事之中的女主角一樣,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將最後一件事情辦完,然後夫妻二人拔出手槍來,殺出重圍。
突!突!突!突!突!突!
想想都覺得很有趣啊……
芙蕾託着小腦袋瓜子,坐在角落裡面,沒有人知道這個纖細的小姑娘在想着多麼危險和聳人聽聞的想法。
外界的一切都與芙蕾無關,或者說,她都不在乎。
只要和李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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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無傷看着自己手中殘留的一點血跡,頗爲遺憾的轉過頭,經過和子規不棄的談話之後,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更加壓抑了。
內心之中涌動的煩躁還有憤怒,歉疚於失落混合在一起,令李無傷原本溫和的脾氣有些暴躁了。
他需要一場發泄,尤其是在這種瞌睡碰到枕頭的時候,在不放鬆一下,就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了。
他看着指着自己的那些槍支,緩緩的踏前一步,把放在櫃檯上的手槍抓起來,仔細的看着,然後退出了彈夾,一顆一顆的將子彈擦亮,在所有人的眼神之中,神態平和而緩慢,就像是在仔細整理着自己的槍械一樣,將子彈一顆一顆的再次塞回了彈夾之後將彈夾推回了原位。
清脆的卡擦聲響起,令所有人都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李無傷擡起頭看着那羣將自己包圍的人說道:“你們有事麼?”
人羣之中掀起了嗡嗡的交談聲,然後一個明顯是頭目的男人走出了人羣,手中的槍沒有絲毫的鬆懈:“外鄉人,束手就擒,你已經引起了巨大的治安騷亂!”
“決不能讓他離開!”
“打斷他的狗腿!”
“能力者了不起啊!我們也有!”
……
人羣之中響起了附和的聲音,無一例外,將目標對準了李無傷。
這就是這裡的規則,外鄉人太放肆的話,就會引起羣起而攻之,數百年的歷史裡面,令小鎮之上幾乎所有人都有着複雜的關係,說不定現在李無傷腳下昏倒的那個傢伙就是誰的大侄子,小舅子呢。
李無傷已經損害了他們的利益,那麼他們也不會放任這個外鄉人在放肆囂張之後,拍拍屁股走人。
當然,前提是,他們不知道李無傷A級能力者的身份。
“真是太遺憾了,剛纔我心情不大好,而有些人的舉動也太糟糕了,所以發生了這種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李無傷像是在解釋一樣說道:“可惜,我現在心情更加糟糕了。”
…………
當連綿不斷的槍聲停止了之後,還有腿的人早就一鬨而散,跑不動的人已經全躺在地上了。
李無傷拉着芙蕾的手從地上密密麻麻的受傷者之中小心的尋找着落腳的空隙,走出了酒館。
天空之上傳來了飛機引擎的轟鳴聲,那種似曾相識的聲音讓李無傷有種奇特的預感。
然後遠處天空之上的探照燈終於越來越亮,最後照射在了大地之上。
小型的飛機在上空盤旋着,像是在尋找着降落的地方,直到最後,實在找不到什麼能夠安全降落的位置的時候,有些煩躁的駕駛員突然拉直的操縱桿,然後轟鳴的飛機從天空之下筆直的落下來,巨大的機翼擦着李無傷的身體而過,然後撞在了小鎮的城牆之上,捅出了一個大洞。
透過那個大洞,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零散的飛機零件散落在地上,冒着各種難聞的味道還有黑煙。
這種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李無傷想起了過去的一段回憶,然後那種預感越發的強烈了。
他拉着芙蕾的手緩緩的靠近那個大坑,然後看到了熟悉的殘骸。
一塊散落在地上的巨大鋼板上用噴漆塗出了一個巨大的"bitch"。
李無傷看着那個緩緩從大坑之中爬出來的人,露出了笑容說道:“機長,好久不見。”
“哎呀呀……”一個衣服在爆炸之中炸成碎布條的男人從坑裡慢慢的爬了出來,然後努力的翻過了身子,將焦黑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之中。
“嘖嘖……”他用指頭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菸灰感嘆道:“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將腦袋艱難的擡起,看到了李無傷的臉,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看清楚,他從自己胸前僅剩的那個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說道:“哥們,能在湊近一點麼?黑乎乎的,看不清。”
李無傷不知所以的彎下了腰,看着他。
一臉菸灰的機長看着他的連,然後對比着照片,過了一會覺得不對之後,將照片顛倒過來看了一下說道:“恩,就是你了。”
“你是……”他將照片翻過來之後看到了照片背後的名字:“李無傷?恩,這名字真耳熟來着……”
李無傷突然笑了起來,看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當初開着飛機將自己,芙蕾還有十三送理上陽的機長已經將自己忘掉了。
腦袋似乎被爆炸弄得很模糊了,機長撓了一下頭之後說道:“算了,你稍微等一下,等我緩過氣來之後,咱就立馬起飛。”
芙蕾無聲的從李無傷的背後探出腦袋,自己的看着地上被燻黑成焦炭一樣的男人,她還記得這個傢伙,但是她不喜歡那種髒髒的東西,尤其是這種一看就好幾天沒有洗過澡的人,而且他還剛從泥坑裡爬出來。
“嘿,小姑娘,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那個……”機長看到了芙蕾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恍然大悟的指着李無傷說道:“李無傷!我想起你來了!你就是那個上陽鎮的郵遞員嘛!沒想到你還活着……”
喂喂,我還活着,真是對不起你了……
李無傷囧着臉,但是不願意跟這個混人一般計較,指着那個巨大的坑洞說道:“你什麼時候把你的飛機再弄出來?我有急事。”
“誒?這麼趕時間?那可是要加錢的,居然有人半夜把我從牀上拉起來接你,證明咱緣分不淺嘛,就給你打個八折好了。”
機長拍着手上的淤泥和灰燼從地上爬起來,隨手將自己身上的泥巴拍掉,飛濺的泥點惹得芙蕾再次多到了李無傷的身後不願意再看他了。
連滾帶爬的機長跑進了坑裡之後,挖出了飛機的巨大的引擎,將灌進裡邊的淤泥全都倒出來之後,朝着自己的手掌上哈了一口氣,然後啪的一下拍在了引擎的外殼之上。
空氣中出現了無形的牽引,飛機的輪廓出現在了引擎的周圍,隨着飛機的墜落散射在四周的機械零件一塊一點的從淤泥裡面飛出來,飛舞在了空氣之中,契合進了引擎周圍的虛幻輪廓裡面,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拼裝着飛機的模型一樣,當最後一個螺絲釘從泥土裡面衝出來,跳進了屬於自己的凹槽之後,陳舊的破爛飛機再次出現在三個人的面前。
老舊到像是在下一刻就會散架的破飛機讓李無傷再次懷疑這個東西是不是能飛上天去,儘管當初在上陽就已經目睹到了它的速度,但是李無傷還是不敢對這個東西的安全性保有信任。
他當初可是第一次坐飛機,就遇到了半路上跳機逃生的倒黴事情,而且機長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靠譜的人,總之李無傷還是覺得坐着自己的鯨魚去比較好、
儘管在長距離的移動上面,比飛機要慢不少,但是至少不會擔心半路上突然散架之類的事情。
機長扭動着有些酸澀的關節,發出了哈哈大笑,感嘆道:“好幾天沒弄過了,看來手還沒生嘛……”
最好你一輩子都不要弄這種東西了……
李無傷在心裡默默的腹誹着,拉着芙蕾的手跟在了機長的後面。
“我們可以走了麼?”
“當然,飛翔是男人的浪漫啊!”機長大力的拍打着飛機的外殼說道:“請進吧,從這裡到新上海三市,還要飛兩個小時呢。”
等李無傷兩個人做好了之後,機長鑽進了駕駛艙裡,過了一會之後,轟鳴的震動開始將飛機顫抖了起來,飛機下面的輪子在崎嶇的道路上面緩緩加速着,直到在撞上障礙物之前,驟然提升,飛機直上天空。
在劇烈的震動之中,機長的聲音從駕駛艙裡傳出來:“要是覺得困的話,就先睡一覺,我也困的不行,一覺醒來,就到了。”
李無傷臉上再次出現黑線,這話的意思倒是是讓誰睡覺啊,如果是我的話,在這個破飛機裡順的着麼?而且這話裡的意思是,你也想在天上補一覺?開什麼玩笑,那樣一覺醒來可就真的到老家了!
李無傷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爲什麼自己碰上的全都是一羣怪人呢,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個正常人了嗎?
他透過旁邊的窗戶向下眺望着下面緩緩向後倒退的黑色叢林,腦子裡面不斷的想着一些搞不清楚的事情,但是想了很久他都沒有任何頭緒,空白的地方太多了,只能靠模糊的猜測,用猜測出來的結果再去猜測另一件事情,只會和事實偏離的越來越遠。
在一片毫無頭緒,如同亂麻的思維之中,他突然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扭頭看到了芙蕾睡着的樣子。
在經過漫長的趕路之後再碰到了這種事情,又在翻遍了整個上陽之後,跟着自己馬不停蹄的穿過了那麼長的路途,她已經很累了吧?
李無傷摸摸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夠睡得舒服一點,有些黑暗的艙內只有閃動的指示燈,在模糊的黑暗之中,李無傷甚至能夠看清楚芙蕾的每一根頭髮,那種柔順的質感從芙蕾的腦袋上傾斜下來,隨着她的動作鋪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有兩縷頭髮攥緊了自己的領口裡面,他小心的將那兩縷長髮從自己的頸間抽出,然後手指感覺到了芙蕾從鼻孔中噴出的溫熱氣息,略微有些癢的感覺。
他笑了笑之後,轉過了腦袋,感覺着頸間隨着芙蕾的呼吸而傳來的溫熱感覺,在這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內心從上午以來第一次變得這麼平靜。
只是在平靜的內心之中,有什麼信念在越來越堅定。
看着窗外天上,偶爾從雲端的縫隙之中傾瀉下來的柔和月光,就像是感覺到了誰的目光一樣,感覺着從內心深處纏繞着的羈絆,李無傷的眼神投射在了那一隙露出來的月色之中,七海顏,我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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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看着從鋼化玻璃之後投射進來的月光,依靠在牆上的女人說道。
“恩?中土的古詩麼?”站在了觀察窗的後面,身穿白大褂的嫵媚女人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說道:“跟我解釋一下吧。”
“跟你的話,大概永遠解釋不清楚吧。”被關在觀察室之中的七海顏說道:“一點愛都沒有的女人……”
“我早就說過了,不要把身體產生的那麼幾毫克激素看的那麼重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將手中的記錄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湊近了厚厚的觀察窗說道:“那種東西除了讓自己內分泌失調之外,任何作用都沒有。”
七海顏扭過頭看了她半天,審視的目光就像是要反客爲主一樣,仔細的觀察着這個一直在記錄自己狀況的女人。
長相如同貓兒一樣嫵媚的女人絲毫不畏懼的看着她說道:“怎麼?突然想明白了?”
“切”七海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頭髮不屑的說道:“所以說你纔沒有愛啊。”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鋼鐵空間,不知名合金組成的牆壁將這裡的每一寸空間到牢牢的封死,除了那一扇需要經過十二位密碼還有指紋印證之後才能打開的沉重鐵門之外,唯一空着的,只有崎嶇的通風管道,還有天花板上應七海顏的要求,換上的一塊絲毫不比合金脆弱的玻璃。
像是被囚禁在籠子裡的小白鼠一樣,這樣的生活,七海顏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了,距離那個終結這種生活的日子還有十二天。
漫長的囚禁並沒有令七海顏變得萎靡,心中不知道向着什麼的七海顏依舊吃得下,睡得着,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裡,每天配合抽血做調查,時不時還跟自己的觀察者聊個天,除了不能隨意走動之外,就像是呆在自己家裡一樣輕鬆閒逸。
七海顏突然向前,用手肘承載了桌子上面看着窗外,代號爲‘貓’的女人。
“喂,我說……”她突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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