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雲扭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脊椎說道:“所守或匪親,化爲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鄉……”
“聽起來蠻不吉利的,我就讓邋遢再用了一次自己的能力。”秦逸雲慶幸的說道:“看待當初真的是對了,要不然河洛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更加詳細的讖言是。滾滾紅塵一剎那,劫來無盡散天涯……”秦逸雲聳肩說道:“劫嘛,想想就知道了,天譴,天劫,penalty……當然指的是你們咯。”
“僅僅就是這些?依我看,這種隨時能弄出上百種含義的句子,毫無邏輯可言。”納辛德勒冷笑着,沒有想到自己的僞裝沒有被蕭楚澤泄露,卻因爲一條莫名其妙的預言給暴漏了出來。
“當然不止是這些啊,主要是畫師啊……”秦逸雲意味深長的笑着:“你奴役了畫師那麼長時間,畫師也做了不少的準備呢。”
“在那個藝術瘋子看來,被那些東西統治的世界,恐怕是沒有任何藝術可言了吧?這可比殺了他還難受……”秦逸雲說道:“就在他死後不久,全世界所有的油畫上面都突然變成了一個奇怪的樣子。”
看着納辛德勒冰冷的面孔,秦逸雲緩緩的描述着:“恩,那些油畫上面都出現了你的肖像,但是你披着死徒的袍子,手中拿着半塊破碎的死徒面具……”
“恩,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你到底是誰呢?”秦逸雲將納辛德勒最後一層僞裝拆除:“恐怕真正的納辛德勒早已經死了吧?”
“納辛德勒沒有死,但是也差不多了。”頂替者納辛德勒外表的死徒說道:“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嫉妒,七祖之一的嫉妒。”
死徒中所謂的至高七祖,其實也是所有死徒的源頭。
他們本身就是那個外層空間中異族軍隊的領導者,本身的名字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唯一用來稱呼他們的,是他們的稱號。
這些生命原本就是人類所無法理解的存在,擁有實體卻無法觸摸,擁有精神,卻不能交流,擁有姓名,也無法從口中說出,他們從根本上來說,是和人類完全不能的生命形式。
他們在降臨之初,通過吸取整個世界中最純粹的七種概念,就像是心想世界一樣,通過媒介來影響整個世界,從最最空泛的概念之上獲得了存在於地球的證明,藉着這個證明吸取力量,然後化形而出。
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
或許因爲他們選擇的是人類所創造出來的概念,所以他們思想受到了積累了上萬年的人類集體意識的干擾,行爲還有肉體已經和人類非常相像了。
他們通過結合本土的規則還有概念,製造出了名爲死徒的生命體,擁有了人類和他們的族類的特點,並且在天坑戰場上和人類交戰了近千年之久。
雖然已經於人類進行了長達近十個世紀的戰爭,但是七祖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在大部分人類之前現過身,通常都是作爲威懾級的武力鎮守在死徒唯一一個據點:天坑黑洞之中,只有在少部分時候關係到死徒族羣的大事件出現之時,他們才能在書籍模糊的記載中出現一個簡陋的側影,距離上次的正式出現已經相隔數百年之後,名爲嫉妒的死徒之祖藉着不屬於自己的軀殼,終於出現在了秦逸雲的眼前。
-
秦逸雲的眼角在跳躍的火焰中像是抽動了一下,他露出受寵若驚的笑容說道:“真是失禮了啊,我該如何歡迎你呢?”
“不如就用這個吧!‘秦逸雲緩緩倒提起手中的巨劍,在兩人之間豎起了由寬大劍刃組成的屏障,足足有一人多高,兩臂之長的劍脊在‘嫉妒’手中的火光裡顯現出一種古樸的蒼黃。
‘嫉妒’用一種嘲笑的眼神看着秦逸雲的眼睛:“雖然因爲軀殼限制,本身的能力還有納辛德勒的‘空鎖’互相干擾,沒有辦法發揮全力,但是這麼可笑的阻擋,真的沒問題麼?”
“嘖嘖,誰知道呢?”秦逸雲的眼角輕佻的挑了一下說道。
然後兩個凝聚到極點的氣場互相摩擦的聲音就充斥了整個深洞,從兩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所凝聚而成的場隨着兩人之間無聲的拼殺而互相激烈的摩擦着,發出了令人耳聾的鋼鐵摩擦聲。
就像是有兩塊粗糙的鋼鐵在巨大的力量之下飛速摩擦,迸射火星,深坑中稀薄的空氣隨着氣場的摩擦開始發出細密的震動。
每一個瞬間都足以毀滅一棟高樓,讓所有的阻擋寸寸斷裂毀滅的力量被緊緊的侷限在了這個狹窄的坑道之中,沒有絲毫的外泄,所有的力量都囊括在氣場之中,互相攻擊,侵蝕,摩擦,轉化,湮滅,歸亡。
真正的來源於‘嫉妒’本身的氣場,就像是不斷流動的火焰一樣,將一切觸碰到的東西都傳染上一種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如同他本身的名號‘嫉妒’一般,將一切惡毒的詛咒還有血紅色的怨恨,根本無法消除的怨恨如同繁茂生長的野草一般,落地生根,就像是細菌一樣,不斷的分裂傳播,將秦逸雲的立場包裹起來了,緩緩的向內延伸,無孔不入的怨恨於詛咒已經將他包圍了起來。
要和諧……
不論多麼深沉的怨恨還有詛咒在觸碰到秦逸雲的一瞬間就像是遇到暴曬之後的雪水一般,迅速的消融,消失不見。
那種並不渾厚,也並不囂張的氣場有着最最深沉的內斂,將一切觸碰到的東西都扶回了原本屬於他們的軌道,一切偏離了自身軌跡的物質都無法影響到他氣場的運轉。
無時不刻都緩緩矯正者萬物運行的偏差還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侵蝕。
不論是狂風暴雨的攻擊,還是水滴石穿的摩擦,更或者是緩緩轉化的侵蝕消磨,在兩種力量相遇了一瞬間之後,就只能無奈的消散,變成原本普通的能量,漂浮在了空氣裡。
隨着從兩個人身上流淌出了越來越的力量,氣場的攻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周圍看似鬆軟的土壤還有上空像是可以隨時進出的空洞都在兩個人的聯手施爲之下被牢牢的封閉了起來。
詭異的局勢如同兩個狙擊手的殘酷對決一樣,已經不能再有來自外部的絲毫影響,不論是敵是友,都會令自己功虧一簣,在這一場沉默的對決之中先輸了一手。
一步錯,步步錯,在這一場如同華麗交響樂的戰鬥中,任何一個雜音都會是自己失敗的原因。
於是混亂的力量波動徹底的充斥了他們上方的通道之中,任何企圖進入的人都會因爲破壞掉兩個人之間的平衡而同時遭到兩個人同時的出手。
-
不過比起下面來,李無傷更關心的是上面,因爲上面,已經徹底的亂了套了。
原本脆弱到了不堪風吹的大樓隨着下面不斷傳遞上來的劇烈震動還有混亂局勢之中的流彈攻擊,已經開始緩緩倒塌了。
自從剛剛秦逸雲開始動手之後,他的俘虜兼大舅子已經徹底消失了,但是混亂之中,李無傷根本沒有時間去來得及想那個對她來說莫名其妙的傢伙到底去幹什麼了。
被那一陣巨大的衝擊波給掀翻到了空中的人裡面,有一大部分,是天劫帶來的清洗大隊。
總數佔到其中一半多的清洗大隊顯露出來的力量,都只不過是D級左右的炮灰而已,照理來說,這麼近距離爆發了一顆炸彈之後,就算是沒有被那麼猛烈的衝擊波給弄死,也會被吹出平臺,然後從空中衰落,撞到了腳下的大地之上,變成一團團裹着黑布的肉泥。
但是令所有人都心裡發冷的是,那些看起來像是炮灰一樣的清洗小組在大部分被衝擊波吹到空中之後,都齊刷刷的撤掉了自己身上的僞裝,然後肆無忌憚的在自己的臉上戴上了慘白的面具。
緊接着,還沒有等他們落下,一股股強橫的死徒氣息就從他們的身上爆發了出來。
這些傢伙被納辛德勒以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破綻的死徒封印術式將自己的死徒氣息封印之後,頂替着清洗大隊的身份,居然隱藏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真正的實力,沒有一個低於C級!
黑色的僞裝被扯掉之後,所顯露出來的,完全就是慘白如鬼的緊身制服。
帶着怪笑,慘白色制服,還有他們手臂之上的花臉條紋,死徒中以僞裝還有爆發力量出名的精銳軍團,全體通過了二次調製的遊擊突襲部隊:小丑!
真正的死在那一場衝擊之中的死徒只有兩三個因爲過於接近而無法及時防禦的倒黴鬼,大部分的死徒都逃離了秦逸雲攻擊的衝擊,漂浮在空中,通過在當初調製的時候就埋藏在自己體內的儀器,就像是一張薄紙一般的在空氣緩緩遊動,降落。
-
在場的所有人類的背後都不禁冒出兩滴冷汗。
如果在所有人全力迎擊從封印之門的背後所降臨的怪物的時候,這些僞裝者在‘嫉妒’的帶領下朝着所有人完全沒有設防的後背發起攻擊,那麼全滅的可能性至少超過了七成!
-
蕭楚澤沒有想到,原本跟納辛德勒所做出的交易這麼快就要終結了。
在兩個人的交易之中,如果納辛德勒的死徒身份被暴露了出來的話,那麼蕭楚澤還有黃道會毫不留情的向他出手。
而納辛德勒也付出了讓他滿意的東西,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場交易,終結的會這麼快。
要說這些老東西,平時一個個都笑的令人感覺和藹可親的要死,到了翻臉的時候,會讓你感覺到真的要死。
就在那些死徒敢於揭穿自己的僞裝的時候,黃道所有人的人到朝着那些死徒發出了全力的攻擊。
傑克被劇烈的衝擊波撞成了滿天飛散的數字,那些O和1在空氣中飛舞着,然後轉變成普天蓋的數字之潮向着那羣在空中漂浮的死徒淹沒了過去。
高聳的樓層突然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然後開始緩緩斷裂,李無傷抱着芙蕾,手中的青帝在大樓的外側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劃痕,藉着稍微的阻力,他不斷的在那些突出的殘垣之上緩衝着兩個人的重力,急速的向下跳躍着。
劇烈的風聲從腳下想上涌動着,隨着兩人的墜落而緩緩失去的重量令他產生一種虛幻的漂浮感。
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了從上方噴涌而來的數字狂潮。
“媽的!搞毛啊!”李無傷李無傷發出一聲憤怒的大吼:“你們有完沒完!”
這個時候重要的已經不是完全下墜了,如果不從那些鋪天蓋地涌過來的數字海洋的攻擊範圍之內離開,絕對會在接觸的一瞬間被裡面蘊含的力量分解成爲粉末。
由傑克所製造出來的數字狂潮所依據的並非是類似於炸彈的衝擊,而是其中蘊含的能力,被稱爲‘DOS洪水攻擊’的能力能夠在接觸的一瞬間將大量無用的信息塞進敵人的腦中,令敵人的靈魂完全被撐爆掉,變成再也沒有任何想法的植物人。
急速下墜的李無傷的左腿在大樓的外此用力的踩踏了一下,整個身體在雙腿施加的力量中從沿着大樓向下的軌跡裡滑彈射到了空中。
被從大樓之中抽離出來的青帝的刀鋒在他的控制之下從駑鈍變成了極度的鋒利,海量的能量灌輸進了青帝之中,瓷盤破碎的聲音接連不斷的想起,就像是水紋一樣從青帝的刀鋒中盪漾出來的衝擊波在瞬間就接近了向下撲來的數字狂潮,從如同海洋一般渾厚不可測的狂潮邊緣死開了一個微弱的空隙。
以咫尺只差的距離擦過0和1所組成的海洋,看着那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朝着自己身後那羣慘白色的死徒撲擊而去,他才明白,自己似乎被誤傷了。
這就是走位經驗不足所帶來的問題啊!你往哪裡跳不好,非要跟着那羣死徒往一個方向跳,你讓人家的大規模殺傷性能力情何以堪?
所幸自己不是攻擊目標,李無傷鬆了一口氣,但是他現在該頭疼的已經從剛纔的問題中轉變成現在這個巨大的問題。
問:一個成年男人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重量加在一起的話,從五十多米的高空墜落,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答:摔成肉醬。
再問: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再答:除非有翅膀,或者降落傘……
隨着李無傷能力升級的時候所選擇的方向,原本能力中能夠暫時藉着郵票還有各種手段短時間懸空或者飛行的能力已經消失了,雖然得到了自己部分能力武裝,但是能夠召喚出鯨魚的遊騎兵系統的啓動時間還有能量回路的模塊重組加起來要十五秒……
十五秒,足夠自己和芙蕾摔死兩次了……
突然間,他的面前多了一個巨大的揹包,那個像是突然出現的揹包長的真像是降落傘,看着像,實際上也是……
在田有間的能力操縱之下被具現化出來的降落傘如同漲了翅膀一樣從旁邊飛過來,將自己牢牢固定在李無傷的背後,長長的傘帶穿過了他雙臂下面的縫隙束縛在了李無傷的胸前,將他和芙蕾綁在了一起,然後靈活的打了一個結。
“喲,李先生,真巧,又見面了。”老狐狸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帶着微笑的老狐狸沒有絲毫狼狽逃竄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老年跳傘發燒友一樣帶着興奮的的笑容朝李無傷打招呼。
老狐狸把自己旁邊的繩索拉動,巨大的傘面從背後的揹包裡飛出,速度驟減,李無傷也學着他將自己的降落傘打開。
隨着背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拉力,李無傷在降落傘的幫助下,不再急速下墜。
“看起來李先生的運氣不怎麼好的樣子。”子規不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忘記告訴李先生你了,那個,得到了至高武裝之後,爲了防止別人光拿好處不幹事,所以至高武裝的所有者無法離開封印之門的兩公里之內。”
“坑爹啊……”李無傷看着芙蕾手裡的白色長笛:“這破玩意有什麼好啊!”
剛說完,一縷細微的笛聲從長笛之上發出,鑽進了李無傷的耳朵裡面,然後千百倍的增幅,如同一個炸雷一樣將李無傷的耳膜震出血來。
神器有靈,不可輕辱。
原本因爲不知名原因被分拆開來的五帝龍蛇還能稍微有一點靈智呢,更何況是完全的至高武裝呢。
問題是,這東西不是說誰拿上都能逆天的啊!
要是真能屠神殺魔的話,李無傷立刻慫恿芙蕾手持神器,將所有人都統統轟殺,然後他帶着小蘿莉回家過年。
但誰知道芙蕾自己能發揮出這個東西的多少力量呢?半成?還是一成?七歲小孩舞大錘,不被傷到就好了。
更何況人家家底豐厚,多少年下來了,手裡的好東西肯定不少,至少至高武裝這種撐門面的東西還是有兩件的,真要動了真格的,說不定立馬掏出兩三把什麼軒轅劍啦,軒轅刀啦,軒轅槍啦,軒轅炮啦的東西出來,別到時轟殺別人沒成反被轟殺,那就不好玩了。
-
“它生氣了,呵呵。”芙蕾趴在無傷的懷裡,輕輕的替他擦着耳朵口上滲出的血絲:“就我知道李會保護我的。”
“這東西能丟掉不?”李無傷看着芙蕾手中的笛子說道:“實在不成,咱把它丟了……啊……”
李無傷另一個耳朵眼裡也開始嗡嗡的叫了起來,僅僅是風吹過長笛的一絲共振,沒有絲毫力量的長笛就能將自己的耳膜幾乎撕裂。
“它說很厲害的,但是它不喜歡的打架……”芙蕾將長笛聚集風聲進行共振之後發出到自己耳朵裡的聲音說給無傷聽,說了一半之後,神色有些失落的說道:“恩,其實我也很弱的。”
“誰說的?”李無傷看着緩緩接近的大地,用剛剛癒合的手掌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一下之後,放心的摸了摸芙蕾的頭頂,安慰她說道:“要是那破玩意再說你,你就丟了它,咱不稀罕這種東西。”
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李無傷將長笛憤怒的聲音用彈指引發的‘蜂鳴’震碎。
做完了之後感覺大好,自己終於扳回一陣來了,讓一根笛子欺負了兩次,真是憋屈的不行。
————————————
弱弱的求一下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