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七海顏看着李無傷一臉驚悸的樣子問道,暫時把芙蕾的問題壓下。
“你不會想知道是誰的,相信我,最麻煩的那個。”
七海顏想了一下之後,手抖了一下,然後大踏步的走過來,一把將電話線拽掉,於是剛剛響起的電話鈴聲重新歸於平靜,在聽李無傷說的事情之後,七海顏對子規不棄的好感度已經成功的跌破了負值。
開什麼玩笑,那個老狐狸又想打什麼鬼主意,恩,還是把電話線拔掉的好。
看着兩個人相同的反應,李無傷和七海顏之間少有的出現了夫妻相,最起碼,在面對麻煩的時候,兩個人的作爲都是相同的。
“你可別想再去亂跑。”七海顏拉着他的領子說道:“那種人以後少搭理他。”
李無傷一臉無辜的點頭,在七海顏看來,這個家裡唯一有利用價值,而且能夠被老狐狸輕鬆利用的也只有看起來誠實可靠一點的李無傷了,一想到李無傷會被子規不棄蠱惑着去做一些人頭買賣,自從從邁阿密歸來之後,脾氣就開始變軟的七海顏也強硬了許多。
“放心,我還沒那麼傻。”看着七海顏緊張的樣子,李無傷笑了起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很久沒有看到你這副樣子,真的聽懷念的。”
“那麼現在繼續剛纔那個問題怎麼樣?”七海顏臉上先是一紅,然後想起了什麼,看了看身後一臉純真的芙蕾,對着李無傷說道:“我比較感興趣,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的未婚夫居然在從我的房間出去之後……”
說道了這裡,七海顏的話突然頓住了,縱使七海顏的很強氣,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羞於出口的。
李無傷總算明白了七海顏反應爲什麼這麼激烈了,以至於早早的來找自己麻煩:“什麼都沒做嘛,你不是也知道麼?”
帶着一臉的笑意,李無傷看着七海顏的眼睛,她的眼神閃爍着,想要說什麼,到最後只能鬆開了手轉過身。
“我……我先去回房去了,快去做早飯……”
抱起了不明所以的芙蕾,七海顏說道:“芙蕾怕黑的話,以後就睡在我房間裡吧,恩,就這樣……”
徹底的斷絕了李無傷每天晚上的福利還有芙蕾心中的小心思,七海顏抱着芙蕾,關上了房間的門。
當房間裡只有七海顏和芙蕾之後,終於清醒了一點的芙蕾才反應了過來。
七海顏輕輕的捏着芙蕾的臉:“恩,就這樣,以後就跟姐姐睡好了,半夜可不能亂跑喲~”
芙蕾的反抗聲隨着七海顏手掌的扯動,變成的含糊的嗚嗚聲,然後像是抱着一隻大號的娃娃一樣,七海顏跳上了牀鋪,蓋上了被子,開始了補覺。
“嗚~嗚~”像是一隻被欺負了的貓一樣,芙蕾被緊緊的抱住,掙脫不開,發出了沮喪的聲音,很快,在七海顏的懷抱裡,她的臉擠壓着七海顏胸前的隆起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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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李無傷聽見了敲門的聲音,然後看了看牆上的鐘表,這個時間天應該纔剛剛亮而已,是有急信麼?
沒有解開圍裙,李無傷從廚房裡走出來,在身上擦乾淨了手之後拉開了門,然後愣在了那裡。
隔着鐵闌珊,少女穿着緊身的牛仔套裝,身材小巧,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前傾的看着李無傷驚詫的面孔,羽蓉微笑的說道:“大叔,好久不見喲~”
“額,好久不見。”李無傷的腦袋像是中槍了一樣,嗡嗡的想着,然後忍不住大罵子規不棄,早知道就連住址都不給他了。
不過想來也是不可能的,這棟房子也是他幫忙找的,更何況李無傷相信,就算是自己藏到了天涯海角,老狐狸也能夠把自己找出來。
“不請我進入坐坐麼?”羽蓉一臉誠摯喜悅的微笑,讓李無傷沒法拒絕,畢竟是熟人。
問題是,李無傷真有着把門關上的衝動的,如果來的是一個男的的話,李無傷肯定毫不猶豫的關上門,然後五分鐘之內全家收拾包裹戰略轉移的,可是一想到在那個夜晚中,坐在樓梯上像是一隻貓一樣的羽蓉,李無傷就沒辦法硬下心來不理他。
所以,子規不棄,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果然還是去死比較好。
李無傷一臉苦相的拉開了鐵闌珊說道:“請進。”
三分鐘之後,李無傷將熱茶放在了茶几上面,然後坐在了羽蓉的對面。
羽蓉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有些陳舊的大廳,有些驚奇的說道:“大叔,你的生活環境真是艱苦啊。”
“額,那個見笑了。”李無傷雖然擁有者共濟會百分之一的股份,但是他天生就是個連暴發戶都當不了的傢伙,雖然在能力者之中,擁有的財富也已經處於高層了,但是輪到生活作風,和同等級的能力者相比起來,也只能說艱苦樸素了。
“吃了麼?”李無傷客套的說道。
“吃了。”
“天氣不錯。”
“恩,不錯。”
“最近怎麼樣?”
“還好啦~”
……
一堆客套話講完之後,李無傷和羽蓉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羽蓉的雙腿盤在了座椅之上,手掌託着下巴,另一隻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茶杯,發出了鬱悶的聲音:“誒,大叔,你好像越來越無聊了。”
“哈哈,是麼……”李無傷一臉尷尬的坐在對面,在羽蓉的眼光之中僵硬的笑着。
“嘛,算了,大叔你好像很不待見我的樣子。”羽蓉說道。
“怎麼會呢,你多心了,呵呵……”李無傷臉上的尷尬更濃了,心中不斷的大吼,這是怎麼回事啊!又不是我心裡有鬼,爲毛我要這麼尷尬啊……
“那就直說好咯……嗚……”羽蓉將茶杯裡還燙的茶水喝完之後伸着舌頭,眼眶變成了紅紅的:“好燙……”
她從牛仔褲的皮帶上面拆下了一個小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黑色的小盒子形狀物體,衛星信號聯絡器,不需要電話線的好東西。
靈巧的手指按下了某個鍵之後,瞬間線路連通……
像是故意的一樣,李無傷一臉好奇的拿起了開始發出細碎噪音的聯絡器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在通訊線路另一頭的子規不棄正準備開口,然後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聲音。
一絲絲銳利到了極點的力量從手掌之中滲透進了衛星信號聯絡器的縫隙之中,破壞了裡面精密的芯片。
李無傷看着瞬間沉默下下來的聯絡器說道:“好像挺有意思的,收音機麼?怎麼調臺?”
羽蓉看着一臉裝傻表情的李無傷,忍不住摸着額頭嘆息:“我說大叔,就是說兩句話而已,沒必要那麼絕吧?打電話不接害得我還要跑一趟,現在又把聯絡器弄壞……”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真的。”李無傷從沒有這麼誠摯的說道:“既然來了的話,就留下吃飯吧,我去做飯。”
“稍微等一下啦。”羽蓉叫住了起身的李無傷,搖頭說道:“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啊,大叔。”
可愛的表情讓他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你能想到,別人當然也能想到啦。”羽蓉重新掏出一個通訊器說道:“我還說老頭子讓我多帶一個通訊器是幹什麼呢。”
這都行,子規不棄,你怎麼還不去死。
李無傷有氣無力的坐回了椅子上面,然後看着茶几上面的通訊器,掐滅了自己搞小動作的念頭,天知道那個老狐狸會不會親自出馬?
“有什麼事就說吧。”李無傷心中第N次打定主意,任它東西南北風,咬定青山不放鬆,子規不棄的話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絕對不聽進一個字去,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子就紮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喲,李先生,想要聯繫你還真是麻煩啊。”通訊器裡傳來的小胖的聲音,子規不棄的腔調。
“很抱歉,說實話,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讓你聯繫我。”李無傷皺着眉頭,靠在椅子上面。
“嘖嘖,真是太傷老人家我的心了,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尊老愛幼的品行都沒有麼?”
“有話快說,你不是出來的時間有限麼?”李無傷說完才後悔,爲毛要提醒他啊,最好跟他扯上幾個鐘頭,然後老狐狸出現的時間到了之後就會回到小胖的身體裡沉睡。
“那個啊,不要緊的。”子規不棄的聲音輕鬆的說道:“我騙人的。”
“臥槽……”李無傷摸着自己的腦袋,果然子規不棄的話是一句都不能相信的,信他還不如自殺。
“當時情況複雜嘛,蕭楚澤,秦逸雲……那麼多競爭對手在旁邊看着呢,不順手誤導一下真的很不甘心呢。”子規不棄說道:“雖然時間限制是有的,不過沒有那麼短啦。”
“有話快說。”李無傷皺着眉頭:“我趕時間去做早飯。”
“恩,也好,我最喜歡開門見山的談問題了。”子規不棄沉默了一下說道。
“最近,那種呼喚的感覺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而且痛苦也越來越強烈?”
瞬間,李無傷如墮冰窟,子規不棄是怎麼知道的?那種他一直隱藏着,就連七海顏和芙蕾都不想告訴的痛苦感覺,子規不棄又是從哪裡得知而來的呢?
“放心吧,李先生,我沒你想得那個恐怖。”子規不棄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資料說道:“我現在的手裡,就有一份一個抵抗召喚的能力者被那種反噬所變成一堆肉泥的圖片呢。”
“真是,死狀悽慘。”子規不棄看着手中血肉模糊的照片:“低級別的傳承者根本不可能在反抗之後活下去,那麼李先生你還能承受多久呢?”
“這並非是來源於身體內部的毛病啊,當年赤極書在地球之上所遺留下來的東西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所有的傳承者在一個月之內都必須踏上那一片土地,已經過了二十一天了,我相信,就算是李先生你也沒有能力再支撐多長時間了吧?”
李無傷的手掌在扶手上面無意識的輕輕敲打着,過了很長時間才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先生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啊。”子規不棄扭頭看着自己背後的那一張巨大地圖,在整個地圖之上,並沒有什麼種族或者國家的區域間隔,只有兩種不同的顏色用意區別,白色的人類,和黑色的死徒。
整個世界的純白已經將黑色圍困在那一個小小的圓圈之內,但是也能夠說,僅僅是哪個小小的圓圈大小的地方,就已經能夠對整個世界產生威脅了。
“兩個月之前,一共有六十二名預言能力者,不分等級,年齡,性別,他們都同時做說了一個看起來很滑稽的預言:封印之門即將崩潰了,接着就死了。”
“所以說預言者都是一羣悲哀的傢伙,被懸掛在命運的大樹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支撐着自己的那根樹枝就斷裂了,然後摔成粉身碎骨,預言者的預言最準確的一次是死亡之前,或者說,做出了預言之後,就會死掉,在下墜的過程之中俯瞰命運,做出預言,一羣可憐的傢伙。”
封印之門,那是李無傷曾經感覺過的龐然大物,隱藏在那一扇石門之後的是它未曾浮上海面的巨大軀體,讓人歎爲觀止的存在,那種存在已經提升到了近乎概念和法則的地步了,但是現在子規不棄卻要告訴自己,它就要崩潰掉了?
開毛玩笑……
李無傷的能力瞬間沒有收束住,幾乎將屁股下面的椅子拆掉,手掌之間散逸出來的力量在扶手之上刮出了數條充滿木頭叉子的長痕。
“真的假的?”李無傷忍不住直起身來看着面前的通訊器,他幾乎能夠想象子規不棄的奸詐笑容:“我知道你忽悠我很簡單,但是不要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好不好?”
“怎麼會?李先生,我至於拿這種東西開玩笑麼?原本我的一生就是爲了維護那個東西的存在的。”子規不棄苦笑着:“我失算了啊……”
能夠在腦中構建出世界的運行,依靠混沌理論推演到近乎於事實的結果,子規不棄居然說自己失算了?
“不止是我,全世界十七個從破滅時代之前殘留下來的世界維護者家族都派出了族人去檢查己方負責的樞紐。”子規不棄貌似無意的向他坦露了自身的身份,或許是他認爲自身的身份已經再也沒有什麼隱藏的必要,也或許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隱藏過,用他的話來說的話,只是沒有人問而已。
“原來中土的龍脈之地,南京的那一個樞紐已經出現裂縫了,這些日子以來已經開始不斷的崩裂,預計沒有多長時間,封印之門就真的碎掉了,然後整個世界會變成焦土……”
“我說我失算的地方,是我低估了死徒的決心啊。”子規不棄有些沮喪的低頭看着小胖幼稚的手掌:“三個月之前他們想要送進來的,根本不是死徒的最後一祖,相反,那個懶惰的任務是吸引所有的火力,真正的東西從他們趁着封印之門衰弱的時候,開闢出來的小通道里進入世界,開闢的地點是……”
“天坑戰場……”子規不棄回憶着所有的資料說道:“那是死徒研究了近千年之後的成果,對封印之門專用的武裝。”
“再過半個月,那一柄武裝就會將整個世界的封印之門體系鑿空,要不然爲什麼赤極書遺留下來的那個東西會提前啓動召集程序,然後命令全世界所有的傳承者回歸?提前進行養蠱的最後一道工序,想要提早近兩百年再催生出一個不遜色於赤極書的能力者?”
“這種殺雞取卵的方法都動用了,你不會真的以爲那個東西吃飽了沒事幹吧?”子規不棄嘆了一口氣:“現在對普通人都封閉消息了,但是世界上百分之九三的能力者都開始秘密的朝着天坑進行集結了,幾乎像是要涸澤而漁一樣,人類所有的戰鬥力都已經開始集合了。”
“還剩九天,那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決戰。”子規不棄用一種決斷的語氣說道:”九天之內,如果人類攻入死徒的總部,將它們全部摧毀,人類就還能苟延殘喘幾百年,如果九天之後真的封印之門被它們拆毀,那就是末日到來了。“
“這次是真正的末日,雖然你想要守護的東西並不是全人類,但是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子規不棄並沒有給李無傷時間考慮,再次扔出了一條重重的籌碼:“七海顏不是一直想要找到他的父親麼?他就在天坑堡壘的秘牢裡面,只要你來,我甚至立刻就能去遊說最高委員會把七海無心無罪……”
咔……
通訊器被一隻手掌拿起來,然後掛斷,李無傷有些煩躁的擡起頭,但是卻看到了七海顏。
她把那個東西扔還給了羽蓉,然後彎下腰看着李無傷:“可以聽一下我的意見麼?”
李無傷讓開了身旁的座位,看着她泛紅的眼眶說道:“我什麼時候又沒聽過呢?”
一雙手臂將他抱緊,然後七海顏低聲的說出了自身的決心:“不管你去不去,都不要把剛纔七海無心的事情當做理由,因爲一個人的胡言亂語讓我的丈夫去冒險,我做不到。”
她明白,子規不棄所說的話裡面的意思,以七海無心的下落作爲籌碼,更是想要通過七海顏的心願去影響他。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