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禍水南引
毛邦初雖然跟楊遇春同是黃埔三期的同學,但是一個是官二代一個是草根,在學校時就沒有太多的交往,畢業後更是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楊遇春從蘇區逃出投奔南京,毛邦初還多多少少說過一些閒話。對於楊遇春能夠出任侍從室三處的主任,他也並不是太以爲然,認爲只是會一些歪門邪道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因此對楊遇春並不太當回事。
立正,委員長好!五六個人的聲音,把委員長辦公室角落裡的灰塵差點給震了下來。
“好好,邦初給我介紹介紹空軍的勇士們。”蔣介石高興的說。
毛邦初高興的以顯擺方式一個個介紹說:“這位是空軍中校樂以琴,南京殲擊機大隊大隊長,一等寶鼎勳章獲得者,就是他率領南京殲擊機大隊在江陰全殲敵機三十五架。”
“賴名湯中校,南京強擊機大隊大隊長,龍鑲航母的第一波攻擊機領隊,“安宅”、“比良”、“堅田”三艦的主要攻擊者。一等寶鼎勳章獲得者”。
“高志航上校,信陽殲擊機大隊大隊長,現駐嘉興。杭州灣空戰擊落四架敵機,一等寶鼎勳章獲得者。”
“李桂丹中校,周口殲擊機大隊大隊長,現駐廣德。杭州灣空戰擊落兩架敵機,二等寶鼎勳章獲得者。”
“很好很好!你們是黨國的功臣。今天請你們來,是要向你們諮詢一些空軍方面的專業問題,具體由楊遇春主任跟你們談,這位就是侍從室三處主任楊遇春中將,你們跟他去吧!”蔣介石跟四位英雄一一握手,把他們送出辦公室。
毛邦初沒有過去,大馬金刀的在蔣介石的沙發上一座,說:“委座,這個共黨棄子又要搞什麼古怪?”
“你客氣一點好不好,你們是同學,現在又是同事,爲什麼老是針對他,你纔是少將,人家可是中將,你得尊重他。”蔣介石斥責道,毛邦初,完全是當自己的子侄對待,說起話來也毫無客氣。
“拉倒吧!我的少將是響鐺鐺的金牌少將,是用日本的飛機艦艇壘起來的,他那中將算什麼?還真應了那句話:要想做大官,殺人放火受招安。他就是那個受招安的。”毛邦初不屑的說。
“胡說,你懂個屁!”蔣介石罵道:“他的能量,遠在你之上,我告訴你,沒有你這個空軍司令,我可以找到十個來代替,沒有楊遇春,我就找不到一個人來頂替。你自己現在過到楊遇春的辦公室聽聽,他是怎麼樣跟你的手下諮詢意見的,他又在想什麼。別老是以爲自己老子天下第一,看不起別人,看不起同事,過去你跟周至柔爭,現在可是有大把的人跟你爭。你要是不知道楊遇春的本事,你就回去問問你的老朋友老同學張廷孟、李乾元、黎鴻峰。問問王耀武,問問王敬久孫元良。”罵到後面,他已經忘記王敬久孫元良是黃埔一期而不是三期的。
毛邦初被罵的灰溜溜的走到侍從室第三處,這個主任辦公室不錯,座北朝南,面積比老蔣的還要寬,前面還有個秘書間,裡面分成內外套
間,外間是會客室,楊遇春和高志航們就坐在這裡。
裡面的爭論很激烈,沒有聽到楊遇春說話,都是高志航、李桂丹、樂以琴和賴名湯在說話,主要是一些空軍技巧性的名詞。聽了一會,毛邦初聽出了一些矛頭,原來楊遇春給了空軍一個命題,讓他們把一到兩架日本96陸基轟炸機劫持到福建上空,然後打爆。高志航和李桂丹認爲可以一試,樂以琴則認爲路途太長,可能性不大。賴名湯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是飛機不太適合做這種事,這是殲擊機的活。
這時楊遇春說,可以設個套,說是從中南國購買了一批高精的武備,集中在南昌機場,即將武裝全軍,這批武備的裝備,將對淞滬日軍強大的打擊。國軍從前線抽調空軍加強南昌機場的防空,讓日本人上當,無論是從臺灣起飛,還是從上海起飛,中途弄去福建打下,就容易得多。
賴名湯說,這種情報不會上報紙的,只能想辦法讓日本人自己的情報機關弄回去,爲了假戲真做,我們也要真的調動一下部隊,讓日本人上當。只是日本人的情報機關在哪裡,我們可不知道。
“你們不知道,有人知道。”毛邦初大聲說着,從門外走了進來,來到楊遇春身邊坐下,對楊遇春說:“柳青,你還記得二期的鄭介民嗎?”
楊遇春點點頭。
“這個事他能幫忙!”毛邦初說。他不是笨人,從裡面的對話已經知道,楊遇春是要把福建拉下水,開闢國內一條新的戰線,以此降低華東的壓力,這完全是謀國之計,難怪自己的姑丈對他如此器重。有這種想法不奇怪,但是能將這種想法予以實施就很了不起。他對楊遇春的看法從心裡完全改觀。
“他現在還在復興社嗎?我記得應該是在任軍令部第二廳任第三處處長,主管對日作戰的情報工作。”楊遇春說。
“他不在復興社了,廣東那邊查陳濟棠被殺那件事,不知道怎麼查來查去查到了鄭介民的頭上,他文昌那邊的老家都讓抄了,他也進參謀本部躲了起來。不過如果他在復興社反而不好辦,他這個系統才合適。如果復興社能辦,還用找他,直接找戴雨農。”毛邦初說。
“也是,他能收集日本人的情報,肯定就有渠道把假情報送給日本人。”楊遇春想想也是,對毛邦初說:“我跟他不熟,這個事還要信誠兄你幫忙。”
“沒問題,我馬上打電話,讓他過你這裡來。”毛邦初這類官二代,一旦認可了你,就絕對幫忙到底。
楊遇春沒有想到,一個禍水南引的策略,竟然把自己帶進了毛邦初的圈子,
楊遇春在南京想把禍水南引,福州的蔣光鼐也在尋找這個機會。上次飛機犯境,因爲日本外相廣田宏毅的委曲求全,對福建方的條件不加思考的全盤接受,纔沒有引發衝突,讓蔣光鼐如同鼓足了氣的蛤蟆找不到對手,鬱悶了很久。蔡廷鍇和李濟深笑他,天下老蔣一家親,看着淞滬打得熱鬧,這邊也想幫着使勁,可惜日本人早就有準備,讓你想插手也插不進去。蔣光鼐笑罵道:“喇嘛!我就不
相信,日本人日防夜防能防多久!”
“薛伯陵還真出手了!這個人很血性,忍到這個時候纔出動,已經很難得了。”李濟深說。
“其實薛老虎算是老蔣的嫡系,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幫老蔣東征西討,出手是必然的。只是沒有想到,這短短几年,薛伯陵居然攢下了這麼大一筆家當,一個軍六萬人,浩浩蕩蕩,與老蔣那些一萬多人的小軍比起來,這纔是正經八百的部隊。我估計,老蔣的軍政部會模仿薛嶽的編制進行重編。這一次在淞滬,三個軍打不了對方一個師團,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蔡廷鍇說。
“老蔣還有路軍的!人也挺多。”蔣光鼐說。
“這個路軍,都是地方部隊,廣西第五路軍二十萬人,想當年第二十五路軍樑冠英不到一萬人。讓這兩個軍打一仗,填牙縫還不夠。”蔡廷鍇說得另外兩個都大笑起來。
正聊之間,參謀長黃強走進來,見這三位笑得開心,說:“三位大佬,有什麼開心的說來聽聽,讓我也跟着樂樂。”
蔡廷鍇看着黃強手裡的卷宗,笑着問:“有什麼事?”
黃強說:“中國軍方傳出一個消息,在南昌機場,集中存放着一批從中南國運來的戰略物資,從貴陽過來的貴州軍區航空隊和貴州軍區高炮團暫時駐紮在南昌機場進行。幾位大佬知道中南國這段時間又有什麼新式武器嗎?”
“新式武器?沒有。”蔡廷鍇說:“就算有也不會馬上送去給南京政府,估計這是個圈套。”
“對,是個圈套!”李濟深也肯定的說:“問題是這個圈套的目的是什麼呢?”
“就是我們。”蔣光鼐笑着說:“讓臺灣的飛機過去炸,然後逼得他們進福建。問題是用得着搞這麼大的陣勢嗎?直接從贛州機場起飛,從我們頭頂飛過去,炸臺灣,日本佬的飛機不敢過我們的頭頂,這裡就成了中國空軍的安全區。如果日本人打落一架中國的飛機,掉在福建,我們就要發難,豈不是簡單得多。”
“我們想的是簡單,問題是南京政府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我們是不想打仗的,他們要把我們拖進泥坑。孰不知這樣正好瞌睡送枕頭,中我們下懷。那我們是幫他們一把,還是看他們做戲?”黃強請求道。
“我們裝做不知道,幫他們把戲做足,讓海陸空軍做好一級戰備,只要有一架日機或者一顆炮彈落在我們福建的領土上,不用再抗議,直接動手。”蔡廷鍇說。
“要不要跟廣東方面預先打個招呼?”作爲參謀長,黃強是有這份預見性的。如果跟日本人開打,廣東是肯定會上的,廣西的那些過期軍品,正好找一個地方去銷燬。
“不用!我回蒼梧探親,順便去廣州見見老朋友們。跟真如司令一起飲杯茶。”李濟深從骨子上來看,還是一個軍事家,他知道,這種時候,蔡廷鍇們身份太敏感,他這種說不清楚的黨派成員是最沒有威脅的。
楊遇春沒有想到,他這點小聰明,早就落入福建一干人的眼裡。難怪古人會說:薑是老的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