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李向前吃的最憋屈的一頓飯,趙佳人霸着那盤紅燒鯉魚,他悶頭吃着眼前一盤肉菜,都沒有細品到底是什麼,反正腦袋的幅度很低。品書網
一碗米飯很快見底,而另一碗也很快,再偶爾喝幾口酒,李向前只覺得時間過的好慢好慢,這種感覺,和有一年,喝醉酒後去坐地鐵,卻是趕了一波晚高峰,他被擠在一堆深夜才下班的白領之間,只能忍耐着在人流之間咬牙切齒,當衝進那個廁所的時候,真是如同神蹟一般的美妙。
不過,此時也是他耳朵最最靈敏的時刻,忽然從外面聽到一陣吵鬧聲,有桌椅倒地聲,有碗碟碎裂聲,還有哭喊聲,有打鬥!
去下館子,怎麼能沒有富二代欺壓良民,強搶民女,男主角奮起反擊打臉的段子,雖然逛這種仿膳飯莊的人怎麼樣都不會是窮人。
但李向前立刻站了起來,說道:“有人打架,我去看看,你們且在這裡,不要走開。”
趙佳人似乎覺得這話有些熟悉,卻又沒想到什麼,說道:“滾吧。”
毫無耽擱,李向前溜走,看着他離開,包間內的氣氛忽然爲之一鬆,之前爲了在男人面前維持的端莊姿態也消失不見,其實每個人的動作和坐姿依然不變,但是這種始終要繃着的勁頭卻不見了。
所謂一個女人對你的重視程度,在是否化妝方面,如果一個遍佈男性的單位裡的女人,長期的不修邊幅,不是她不喜歡化妝,是這些男人壓根沒在她眼裡啊。
同樣的,如果一個女人願意在男人面前保持儀態,未必是想勾引你,純粹是爲了保持自己的風度格調而已。
後世有部電視劇,那裡面的女主角從相識起,在丈夫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化妝時候完美的面容,甚至要等丈夫睡着了,才爬起來卸妝,做面膜,等到丈夫睡醒之前,提前醒來準備好化妝,目送丈夫離開。
也是說,這位夫人一輩子在丈夫面前,沒有失態過,沒有被他看到過難看的樣子的時候。
了不起。
卞玉京卻是看着她,討好道:“姐姐真有辦法,我看李長老對您當真是百依百順,女子見到如此,當真是羨慕不已。”
趙佳人卻是突然變得溫和道:“多謝,你也很優秀,會遇到合適的。”
她們虛情假意一通,過了一會,趙佳人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怎麼回事?”
她的胳膊一轉,將一個電擊槍抓在手裡,卻是從遠處隱隱傳來李向前的叫聲,馬跳了出去。
其他幾女也都跟隨在後,聲音傳來的地方不遠,雖然爲了保持私密,每個包間都儘量隔開,但這麼一個二層小樓能有多大空間,因此還是很近。
走近以後,卻見到李向前在一邊站在,而這個包間內,幾個男女正在廝打,只有李向前在那說着,都放手。
趙佳人鬆了口氣,不是出事好,她走近一些,說道:“怎麼回事。”
李向前說道:“捉姦啦。”轉而又一笑,小聲道:“如果讓你猜,是誰捉誰呢。”
趙佳人看了過去,除了幾個小廝打扮的人物幫手以外,一看是富貴人物的有三個,兩男一女,而三人也正在混戰,主要是其一個男子在掐着那個女子不斷喝問,而另一個卻在拉開。
“小三?”
李向前說道:“按照三流言情劇劇情,該是兩個男人私會會所,被女人發現,於是狗血遍地,哈哈,當然了,在我們的故事裡這種限制級的東西不會出現的。”
“李曉露,你這個biaozi,老子哪一樣不這個癟三強,你他媽的給我戴綠帽子!”
男子不斷掐着脖子,帶着的家丁也出手幫忙,如果不是對面男子也有人苦苦支撐,只怕是要將女子掐死了。
那女子卻是護住自己的脖子,橫道:“怎麼樣,甄乃亮,你算什麼,老孃看不起你,你有能耐滿足老孃啊。”
不問可知,這女子是結結實實給這男子戴了綠帽子,卻是昂起首來,絲毫不肯低頭。
那男子卻是極其怪異,雙手發抖,看着這女子,說道:“你當真忘記了咱們的過去嗎,居然跟這個癟三。”他左右看看,今日真是丟光了他的臉面,可以說在所有人面前丟臉,這可是明天要過年了,以後還不知道自己會被如何編排,這一下,可是要全國人都嘲笑自己了,不,不必等到以後,明天,要在新年成爲全天朝的笑柄。
想到這裡,他扭頭一看,卻見到一個陌生男子,年輕而有些儀態,不敢得罪,但卻是咬着牙,急道:“這裡關你什麼事,出去!”
這對姦夫**的事情可以以後再料理,但是必須把這件事按住,起碼不能讓他的名聲壞掉啊。
李向前卻是毫不在意,他原本也不過是爲了躲災,這種捉姦橋段的家務事,卻也是毫不搭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本身是如此,何況他也不是親民官,而是主持軍務的人,自然更是懶得管理,只不過在心底回想起主意:“我記得世紀初有幾個因爲出身小三,而到處宣揚小三合理論的人,有個叫什麼瑤的,嗯,回頭統統封殺掉是了。”
李向前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是另外一個國家的人冒犯了本國的一個小民,哪怕是其他國家的權貴,而那個權貴也肯掏錢擺平,他也會冷着臉命令執行早計劃好的出兵策略,冷血的將那個國家滅亡。
正如現在,在某個儲存空間裡,儲存了大量的機密情報資料和計劃,幾乎有着針對所有國家動手的計劃表,一經有事,直接拿出來,可以不必研究,直接出兵蕩平。
但這種小事,尤其是這個男人頭頂綠氣東來,綠意盎然,日子綠火火的,更是不和他一般見識。
清醒時候不和酒鬼吵,喝醉以後不和清醒的人吵,這是人生順利的最大依仗。
人生已經悲催到戴綠帽,而戴綠帽還悲催的卻是當衆戴綠帽,他又何必在這人面前增加一個更大的悲催?
但這人好死不死,看了趙佳人一眼,眼睛裡帶着點讓她不舒服的意味,卻是惹她不滿,說道:“嘿,你自家出了問題,卻來找我們,是什麼居心!”
李向前趕緊過去,拉了拉手,示意不必如此。
趙佳人卻昂起頭,說道:“自己的女人降不住,卻朝別人撒火,算什麼本事啊,好威風呢。”
甄乃亮卻是說道:“這是我的家事,你們出去!”
甄乃亮忽然醒悟過來,他今日本是瞞着女人,跑來和老友相聚,不然但凡李曉露知道自己老公在哪吃飯,也不可能與姦夫如此大膽的在此吃飯打情罵俏啊。
李曉露雖然偷人,但智力其實不低,此時卻是說道:“我和我堂弟說話,管你們什麼事。”
甄乃亮聽了,也是一愣,但馬明白,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雖然手還在顫抖,血氣涌之下,已經無法自控,但輕聲點點頭,說道:“啊。”
氣氛爲之一變,趙佳人卻是笑了起來,不知道是被氣笑的還是真笑了,她眼尖的很,那個歲數稍小的男子油光粉面,但臉蛋和各種特徵都與那女子毫無相似,差距大的很,卻是故意道:“堂弟啊,那你們同時說下,你們是哪裡人,老家在何處啊。”
此時是農業爲主,哪怕是城市人,也是有老家在,故此一問。
這麼一問,李曉露和那年歲小些的男子都是一愣,剛想開口,又都止住,只看着趙佳人說道:“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問!信不信姑奶奶……”
怕的是這一句,李向前害怕事情傳出去後,從原本簡單的,兩個吃瓜長老看戲的橋段,變成了某長老在飯店和人爭風吃醋的傳言,這種事情和受害者絕非個案,而是無數血淋淋的慘烈教訓,歷史可以證明,人民羣衆喜歡胡編亂造的絕非生活水平的提高可以改掉。
可以改的,叫缺點,無法改的,叫弱點。
他想將趙佳人拉在懷裡,卻不料被她微微推開,忽然咧嘴一哭,當然是假哭,卻是喊道:“要命啦,這婆娘要殺我,親愛的,報警,我要告訴死亡威脅,嗚嗚……”
這一下,倒把甄乃亮三人嚇壞,甄乃亮算是酒醒了,完全明白,如果一旦報警,被人不知道,他是要完蛋了,甚至在不遠處房間裡喝酒的朋友,如果自己還不回去,找出來的話,可要丟死人了。
他有心說點好話,爲這對狗男女遮掩,但委實做不出來,因此支支吾吾僵在那了。
李曉露也是差不多,她收起原本的惶恐,她既然敢偷,自然是有把握住自家漢子,知道他瞻前顧後的性子,隨便用名聲一嚇唬,她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什麼都不怕,此時也是把心一橫,卻見眼前女子人自己年輕一些,也漂亮一些,自然心不滿,不過,女人看女人,總是男人仔細,很快發現了不對。
“呦,這是誰呀,怎麼和男人拉拉扯扯的,感情還是閨女呢,是不知道是不是了。”
她所說的事情卻是李趙兩人所沒有察覺的事情,在這個時代,長老們還沒有對各種禮儀服侍進行干預,因此無論男女的服飾都是因循前朝,當然了,許多新潮流的東西也在影響着她們。
但是,有一件東西,還是存在着的。
明代的女性,只要嫁人了,都會把頭髮盤起來,以示已經是人家的婦人了,別打主意了,也算是一個盡人皆知的規矩,不過對於趙佳人的審美來說,還是喜歡飄逸豎起的長髮,最多是用絲線裹住,偶爾變成馬尾辮而已。
看在李曉露眼裡,自然是未曾出嫁的象徵,當然,這也不能說錯,本身是真的沒有出嫁。
趙佳人立刻明白,這個閨女的意思說的是自己,忽然也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這個時代的人,在成婚之前,哪有多少認識的,自己頂着這麼一頭頭髮,走到哪都讓人誤會啊。
她冷笑一下,說道:“怎麼樣,老孃願意,你不服氣嗎,老孃嫁人之前,隨便和未婚夫出來吃飯,又關你什麼事,你幹了什麼,沒數啊,要不要我幫你好好廣播一下。”
李曉露卻是不信邪道:“你自己還不少一樣,看看和你走在一起的女人,原來都是堂子裡的姑娘啊,難怪了,這年頭,這些揚州瘦馬也出來拋頭露面了,真是不一樣啦。”
作爲帝都聞人,以及所有帝都女人模仿的對象,卞玉京李香君等女絕非不知名的的人,自然將趙佳人看做了一樣的人。
趙佳人冷笑一下,說道:“人家一不偷,二不搶,靠自己過日子,倒也不你們了,話說,你快去喊警察過來,沒看見有人的臉已經有傷了嗎。”
甄乃亮幾人自然都有些擦傷,不過李向前聽懂了,如果真呼叫救援,趙佳人本身直接可以叫人了,無非也是在扮豬吃老虎啊,於是說道:“好啊,我去把這裡附近的巡警都叫來,前幾天我才聽說了,這年節期間,巡警們反而巡邏的更仔細了,哈哈。”
兩人配合起來還是很有點意思的,甄乃亮卻是顫抖起來,在身後拉住他,說道:“這位兄臺,切莫如此,是我等的錯,今日的賬算在我身,你們走吧。”
李向前一愣,這個甄乃亮此時真情流露,還真是在哀求的樣子,他慢慢心軟,說道:“兄弟,你真不要幫忙?”
“請成全吧,我家還有老母,實在不放心……”
李向前明白他的意思。
戴綠帽本身很悽慘的了。
當衆被發現戴綠帽自然是更加的悽慘。
在過年期間,還是在仿膳飯莊這種富貴人物流竄的地方被發現戴綠帽,那已經是綠雲蓋頂,悽慘無了。
如果這種事情,傳給自家老母,那可是過個好年了,什麼高血壓,腦血栓出來活動活動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