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了樓,樓下已經擺好了飯,外頭風颳的大,看守的下人就貼着門站在屋檐下邊。
這些天,謝弈一直住在湖心樓裡養傷,因爲方便看守,四夫人也沒有把他攆出去,就給他在一樓搭了牀。飯桌就在屏風外,每餐都有丫鬟送飯過來,兩人這些天一直是這麼解決飲食問題的。
吃過飯後,外面的風勢已經很大了,門口站着的幾個下人也有點受不住,便被人叫走,讓在湖心樓對面的一間屋裡看着,左右謝錦要出來也只能從門那裡走,而且風這麼大,馬上就要下雨了,也不怕她會跑了。
謝錦拉着謝弈上樓之後,便打開了窗,外頭的風“呼”的都灌了進來,凍的人渾身的皮一縮,忍不住打個激靈。
謝弈正要點蠟燭,被這風一吹又滅了,他有些不解道:“怎麼開窗了?”
謝錦一根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摸黑從櫃裡掏出了一個包袱,正是之前打算逃走時裝的。她把包袱繫了兩環,卡在了窗戶邊的縫上,纔對謝弈道:“你去樓下收拾一點重要的東西,記得把燈滅了,心他們從外面能看見影,快去。”
催促了一聲,她也不解釋,便將燭臺上的蠟燭點燃了,謝弈雖有疑惑,可還是下樓滅了燈,在外頭人看着,只當他是要睡了。
又過了一陣之後,外頭的風越刮越大,可就是不見下雨,謝錦站在窗戶前,將窗半關着,風進來一半,刮的她整個屋都是冷颼颼的,可她還是緊盯着外頭的天,外人當是黑咕隆咚沒什麼看頭,她卻像盯着花一樣,一刻也不敢放鬆。
良久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按照往常已經是該睡覺的時間了,謝錦動動了身,轉身去吹了蠟燭,“撲哧”一聲後,整個湖心樓都已經陷入黑暗。
“轟隆隆——”
外面響起了沉悶的打雷聲,沒等人耳膜鼓起,就是一道炸雷落下,振聾發聵,惹的窗樓梯都跟着震動起來。
這在現代都少有人不怕的東西,擱在封建的古代更是讓人不安,可謝錦聽見後卻是從牀上跳了起來,心口也跟着劇烈的震了一下。沒有多猶豫,她立刻摸黑下了牀。
“弈,弈——”在樓梯口聲的喊了幾句,謝弈便從牀上爬了起來,披了外衣走到樓梯邊。
“上來!”
謝弈不明白她想要幹什麼,但聽飯後她的囑咐,也知道必是有什麼事情要做,便拿着自己之前收拾好的包裹,一步步摸黑上了樓。
因爲謝錦的窗一直半開着,灌了一屋的風,二樓遠比一樓要冷的多,謝弈打了個哆嗦之後,忙將自己的外衣披好,繫緊腰帶。
謝錦將他拉到窗邊,仔細看了看外面,深吸一口冷氣後,正色道:“弈,你聽我,我們一會兒就逃走。”
謝弈聞言大驚,張大了嘴,瞪大了一雙眼看着她。
謝錦知道他一時震驚,但時間不多,她也只好粗略的解釋了:“不是我不想提前告訴你,實在是我不確定今晚是不是天時地利,也怕被外面守着的人偷聽過去了。”
“後天就是四月初三了,我現在就只還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她又吸了口氣,指着外面的湖泊:“你看到沒有,這樓的一半是在這湖裡的,待會兒,我們就從這兒跳下去,從這湖中逃遁。到了後山,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趁着今夜大雨,離着遠遠的,再也不讓謝家人找着了!只是,這法風險極大,也很危險,弈,你願與我一同走嗎?”
謝弈只聽的瞠目結舌,他也曾爲後天的事絞盡腦汁過,卻從未曾想到她要用這個法來逃離。低頭去看窗下,在夜裡黑咕隆咚的湖水,隨着大風在不停的來回涌動,他忍不住道:“我自然要與阿姐一起走,可,可你我二人的重量砸進湖裡,豈不叫外頭的下人聽見。”
這個謝錦早想到了,微微一揚嘴角:“等着吧,今日雖不地利,天時倒是有了。”
她話音落後沒有多久,外頭就又是一聲炸雷響起,只劈的天地色變,彷彿要將這大地斬做兩半,震得人耳鼓發疼,聽得人聞風喪膽。
謝弈被雷聲震的哆嗦了一下,待到那隆隆嗡鳴過後,才恍然明白過來,謝錦是想要藉着雷聲掩飾他們跳水的聲,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外頭的下人。
他心中難以置信,仔細迅速的思索一番,只覺得這法實在驚險至極,絕對的考驗人的膽量,但也確實是走投無路後的唯一的法了。
阿姐被謝家逼到了絕境,只差明天一天,就要嫁去周家,眼下被逼用這個法,已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一個不心,極有可能溺在湖裡,就算從湖中爬出來,照着這天色,渾身溼透的也跑不了多遠,即便十分幸運的離開,事後也可能會生一場大病。
怎麼算這都不是一個好法,但眼下已經是迫在眉睫,明日便有人來送嫁衣,做出嫁準備,今夜若不離開,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謝弈的腦袋中飛快的轉過數個念頭,看着謝錦的臉,聽着外面的風聲,儘管他心中懼怕,依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阿姐,等一會雷再響了,我就先跳下去。”
謝錦衝他笑了一下,雖然出了這麼個主意,可她這輩都沒有幹過這樣的事,又何嘗不害怕,只是她向來情緒多內斂,少有人能看進她的內心。
敲定了法,兩人便壓抑着心中的緊張,緊靠着站在窗邊,謝弈的一條腿踩在窗臺上,只等着雷聲再次響起,他便跳下去。而兩人的包裹外頭都用糊窗戶的油紙包了一層,雖然不能撐太久,但聊勝於無。
沒過多久,天邊又傳來了隱隱的雷聲,眼看着又要落下炸雷,謝弈深吸了口氣,將包袱甩了下去,隨後閉上眼睛,躍上了窗臺。
“轟隆——”
聲音剛起,謝弈便一蹬腿跳了下去,隨後就響起了極弱的“噗通”聲,只是這次不光是雷,伴隨着的還有耀眼的閃電,像劍一般劃破天幕,照亮天空,將屋裡也照的纖毫畢現。
糟糕!
謝錦心裡咯噔了一下,方纔謝弈跳下去的那一瞬正是閃電亮起的時候,若是此時還有人再盯着她的屋,就能從外面看見影,發現他們不對勁了。
可謝弈此時已經跳了下去,她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謝錦暗罵一聲倒黴,只盼着那些人已經休息了,沒有再盯着這邊,她看了看黑漆漆的湖水,心中一狠,閉上眼睛,擡腳踩上窗臺,一使勁跳了下去。
*v本\文5來自\*/**\ .G ZB Pi. bsp; Om ,更4新更2快3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