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道童被趕出了道觀,放回民間。沒有歸宿的他們被周太后派去的人到處追殺,後來做了乞丐,東躲西藏地生活。
那個跟着師父妙觀推啞兒下懸崖的大道士,雖然沒人知曉他的罪惡,但看到師父被處死的經過,他自己也嚇得瘋瘋癲癲了,有一天跑下山,自己跳進了河裡,被淹死了。當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反正沒人看到。
那啞兒掉下懸崖究竟死了沒有呢?
……
話說,江南蘇州府&洲縣有一青年人,姓林,名叫林文如,今年二十歲有餘了,還未曾結婚。因爲在幼年的時候,他的家裡是經商的,有鉅萬之富,那時候他的家裡富,有很多人來巴結他們,父母便給他定了一門娃娃親,那家也是做生意的。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的父親在經商途中得急病去世了,因爲他的父親上上門女婿,所以他的幾個舅舅便吞食了他的鉅萬家產,不幾年她的母親也去世了,家裡便從此窮了,那家娃娃親也背信棄義,與他斷絕了關係。自此他便看透了紅塵,從那時就發誓,此生此世再不談婚論嫁了,而是守着幾畝薄田,一個老媽子和一個老管家清苦度日子。
他的老管家還算是個有良心的僕人,看着這日子越發的艱難,少爺又不去營求生產,坐吃山空,至今還單身漢一個,不免心裡着急,便對他說:“少爺,你也曉得現在家業有限,你也是這樣大的一個人了,我也眼看着漸漸老了,以後也不能替你撐着了,還指望你替我養老呢……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何不學着你父輩老爺的樣子,出門去做做生意什麼的,好歹也賺點錢來養養家啊!就算賺不了好多,也出去學學爲人處世,也是好的啊!”
文如一想,也是,自己都這般大的年紀了,好多同齡人都當爹了,自己還靠着兩個老僕人吃飯。又看見別人經商圖利的,時常獲利好幾倍,便也思量着做些生意。但他這人老實,運氣又不好,做什麼虧什麼。
去年,他聽人說“北京的扇子好賣”,於是便合了一個朋友,置辦了一些扇子,全是上等麪皮兒,又送禮物求了蘇州的名人在扇面上,畫了畫兒,提了字,撿了個好到了北京。
誰知到了北京,天天下雨不晴,並不見一絲夏天的樣子。這樣的天氣,又不熱,誰還買扇子來用啊?真是愁死人了。
漸漸地就等到了夏秋交接,好不容易出了太陽了,就有個把裝斯文的京城子弟,要買把蘇州的扇子,袖中籠着顯擺自己有文氣。來買時,開箱一看,他只得連連叫苦——
原來,這北京的天氣,連連下了好多天的雨,扇子在箱子裡受了潮氣,粘在了一起,揭不開來。硬是要揭開的話,便是東粘一層,西缺一塊,但凡事有字畫的,統統都變花臉貓了。只剩下沒字畫的,還是好的,能值幾個錢?
沒辦法,只有將就處理了,做了盤纏回家,本錢一空。這樣不但是自己折了本錢,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的朋友也跟着一起倒黴。而且倒黴的次數還不止這一次,但凡事有夥計和朋友搭上了他一路,不是倒黴就是血本無歸。於是人家便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林如瘟”。
還好,他這人雖然運氣不好,但人挺實誠,又喜歡說笑,不拘小節,朋友家喜歡他有趣,也少不得帶着他,時時幫幫他,就這樣好歹將家裡人來幫顧起走。
這一天,有幾個走海返貨的,其中一個就有他的朋友,其他的無非就是張大、李二、王二麻子等一班人,共四十餘人,結了夥將出行。他曉得了,心裡暗暗地想:“我一身落魄,生計艱難,就跟了他們去航海,看看海外風光,也不枉人生一世啊。況且他們也不嫌我這個人沒錢,也省得我在家憂柴憂米,浪費糧食。”
正這樣想着,他的朋友走來碰着了他,便向他道別。他的這個朋友人稱張二神,專一做海外生意,眼裡又識得奇珍異寶,並且性格豪爽耿直,肯扶持好人,所以纔有得“張二神”的混號。
文如見了他,忙拉着他說到:“把我帶上吧,反正我成天在家沒事做,浪費糧食,不如隨了你去見見世面。”
張二神道:“好,好。我們在海船裡頭,寂寞又無聊,文如兄弟是讀書人出身,要是有你在船上,給我們講講故事,說說笑笑的,有什麼不好的。只是有件事情,我們這次出海都有好多貨物帶出去,而你卻兩手空空,走那麼遠一趟,多可惜。要不我去與大家商量,湊些銀兩給你,幫助你將就置辦些東西帶出去賣如何?”
文如一聽,大喜,忙說道:“多謝張兄如此厚道,只怕你的其他夥計不肯周全我吧。”
張二神道:“我且去與他們說說看。”說完便徑直去了。
文如便在街上漫遊,恰巧前面過來一個算命先生,文如便伸手中衣袋中摸出一個錢來,想先扯上一卦,問問最近運氣如何。
算命先生看了他抽出的卦,解到:“此卦非凡,有十分財氣,還有十分貴氣,看來公子既要發財,出門還要遇見貴人,恭喜恭喜啊!”
文如心想:我只是搭着人家去海外耍耍,混日子罷了,哪裡做得來算命生意?更說不上發財了!那遇貴人一說,更是扯懸龍門陣,空了吹吧!可見算命的人都是一張嘴,兩張皮,見人就瞎吹,無非圖個錢字。
正在這時,只見張二神氣呼呼地走來了,對他說到:“說着錢便無緣,這些人也真是不厚道,聽說你要去,都同意;但一說到‘幫襯點銀子’,馬上沒一個吭聲的了。算了算了,還是哥給你湊二兩銀子吧,也辦不成什麼貨,憑你買些果子糕點什麼的路上吃吧。至於路上的口糧,你不用操心,包在哥身上了。”
文如聽了,千恩萬謝,接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