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墨文翰鎮定自若的表情,讓她慌亂的心也不由地跟着平靜了下來,紫薇挑眉看向小茗,一臉認真的對他說道:“小茗,秋兒就象是我的妹妹,請你一定要找到她,千萬不要讓她有什麼危險。”
“是!四少奶奶放心,小茗一定會把秋兒姑娘帶回來的。”小茗的表情認真而篤定。
馬車飛揚而去,紫薇趴在車窗上一直遙望着後方,期待小茗和秋兒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可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依然沒有他們,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有他們的蹤影,我不由再次慌亂了起來。
“翰,我們回去找他們好不好?還是你車駕得太快了,他們追不上咱們?”我緊咬着下脣,怯生生地問道。
“不行!”涼墨文翰目光專注的看向前方,斬釘截鐵地說道。
“爲什麼?”紫薇不由氣惱,任性地大叫道。
他難道還不明白春、夏、秋、冬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單純的丫頭而已,她們是我曾經灰暗的人生裡,唯一的色彩和支柱。她們幾乎就等於是我的妹妹。
“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永寧鎮’了,那裡不再是‘黑風寨’的勢力範圍之內,我們停下來在那裡等他們。”涼墨文翰頭也不回,不慍不火地說道。
“哦!”紫薇安靜地坐回了馬車,其實這個時候,我真不應該再給他找麻煩的。
馬車一路搖晃,終於在離開了‘黑風寨’的勢力範圍內,來到了‘永寧鎮’。說來也怪,永興鎮明明被土匪霸佔了,可是其繁華的程度,卻遠遠地超過了眼前的‘永寧鎮’。
一路顛簸,讓平日養尊處優的她們幾乎都散了架,大哥涼墨文翰熾本就肥胖,這會更是隻見出氣不見進氣。二哥涼墨文翰煦在一旁唧唧咕咕地抱怨着,被涼墨王爺眼睛一瞟,便立即就噤若寒蟬。三哥涼墨文翰燧拿着他先前殺人的劍,有一下無一下的用白布擦着,擦得越發的晃眼了,讓人忍不住一陣心寒。涼墨文翰卻象不知疲憊一般,上下左右的打點着。
紫薇忍着疲累,固執地一直依在門邊遙望着大路,可是從午後一直等到日漸黃昏都沒有小茗的蹤影。
她腦子裡百轉千回,在心中不斷的責怪着自己,爲什麼她很少出門,可是每次出門都偏要鬧得驚天動地呢?
“紫薇,坐下歇歇吧!不要太自責了,秋兒會沒事的。”涼墨文翰柔聲安慰道。
“都是我不好!你警告過我,讓我出門不要去湊熱鬧,管閒事,是我自己不聽你的話,才把秋兒給弄丟了。她若是落到那般土匪手裡該怎麼辦啊?”紫薇忍不住抽泣着說道。
“紫薇,你並沒有錯,我的紫薇很勇敢。如果再重來一次,你就不會救那個小女孩了嗎?”涼墨文翰一臉瞭然的問道。
紫薇悶心自問,即使再重來一百次、一千次、紫薇恐怕也無法對那個小女孩的遭遇袖手旁觀。可是,她卻不想以失去秋兒做爲代價。
第二日,正待出發之際,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響,越來越近,近前一看,馬上的人正是小茗,她不由大喜,伸頭向前後左右看了一圈,卻沒有秋兒的身影。
“小茗,秋兒呢?你不是說你一定會把她給我帶回來的嗎?”紫薇紅着眼,急切地追問道。
“四少奶奶,我帶着歐陽家的暗衛幾乎將‘永興鎮’翻遍了,也沒見着秋兒姑娘的影子。”小茗垂頭喪氣地說道。
“翻遍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就憑空不見了?”紫薇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們問了很多人,沒有一個人看見秋兒姑娘是怎麼不見的。但是今早上的時候,有人送來了這個,我便趕回來報信了。”小茗一邊說,一邊從
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我。
紫薇接過信封,打開一看,信紙上風骨豐麗、溫雅娟秀的字跡,正是秋兒的筆跡。信紙上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話:“小姐,我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去了,別找我!”
紫薇反覆地看着信紙上的字,真的是秋兒寫的沒錯。可是她跟了我五年,從一個小丫頭成長成一個婷婷秀雅的少女,幾乎就未和外人接觸過,平白無故的她怎麼會突然想要去尋找什麼幸福?
“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秋兒心甘情願寫的,一定是‘黑風寨’那些土匪,一定是他們抓了秋兒,這個一定是他們逼着秋兒寫的。”紫薇搖着頭,不能接受的大聲的哭着。
“把信拿來我看看!”一直悶聲不響的涼墨王爺走到紫薇面前,伸手過來接過信紙,看了好半晌,才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道:“此字兼採顏柳之長,側鋒取態,鋪毫著力,一個丫頭能寫出如此精妙的好字,實在是頗爲難得。”
涼墨王爺到底在說什麼?紫薇在擔心秋兒的生死未卜,他卻跟紫薇說什麼秋兒的字寫得很好。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涼墨王,一時間竟忘了自己仍在傷心之中。
“紫薇,父王說的對,你看秋兒的筆法工整,分明不是在慌亂和匆忙中寫的,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寫的。所以秋兒應該還是安全的,或許她真的是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呢?”涼墨文翰輕攬着紫薇纖細的腰肢,柔聲安慰道。
涼墨王爺真是那個意思嗎?他沒有怪我到處若事生非,還開口來安慰紫薇嗎?
儘管他說的話,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她心中還是漾起一波一波的暖意。他是紫薇心愛的人的父親,在她內心中,還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可吧!
“父王……謝謝你!”紫薇酡紅着臉頰,害羞的說道。
“走吧!趕路要緊,攘外必先安內!父王答應你,等回到洛陽後,頭一件事就是剿平‘黑風寨’,不能讓他們再爲禍一方了!”涼墨王爺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言語,轉身大步朝馬車走去。
“紫薇,你放心吧!秋兒看起來不象是命薄之人,她吉人自會有天相的。”涼墨文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頭說道。
紫薇默然地點了點頭。就快要出涼墨王的封地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先帝的遺詔應該很快就到了吧!這個時候,她實在分不出身去找秋兒。但願她真的是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
馬車前行不過半里,長亭處,果然有幾個身穿孝衣的東廠太監立在哪裡。看到她們的馬車便攔了下來。
“涼墨王棣接旨!”其中一名太監高舉聖旨大聲呼道。她們一行人趕緊下車接旨。
聖旨果然如爹傳來的消息一般,不允許各地番王到南京去奔喪,讓各番王在各自的封地進行弔唁即可。另有新帝書函一封,無非就是勸涼墨王安心呆在封地,富貴自是一切照舊。
涼墨王爺接了遺詔後,不禁痛哭流涕,傷心萬分,也不知道他是真傷心,還是做給旁人看的。紫薇內心深處,卻還是希望這人世間,尚能存在一點真情……。
五月,享年七十一歲的先皇朱元璋病逝,新帝將其葬於孝陵,從此大明新的一頁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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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數年纔會有一次的閏五月,在她的人生中果然是不平凡的,太祖駕崩,新帝登基,一切與她看似無關,其實牽扯頗大,紫薇的人生也因此而改變了。在這一月裡,紫薇最倚重和信賴的丫鬟秋兒,莫名其妙地在我生命中消失了。
天下事也許終究都是這樣的,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人與人之間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沒有誰會永遠跟誰在一起!
新帝如願以嘗的登基了,洛陽的涼墨王爺似乎也並未閒着,紫薇陪嫁過來的數百萬兩黃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在涼墨文翰的監管下,大批黃金被用於招兵買馬,訓練兵卒。不用誰明說,就連普通的老百姓都嗅得出戰事即將來臨的氣息。
不出涼墨文翰所料,洛陽的房產、古玩、絲綢、飾品紛紛降價,而糧食穀物價格日漸上漲,由於處理及時,歐陽家商號幾乎就沒有什麼損失。只不過紫薇原打算重開‘紫薇錦繡坊’的計劃,卻就此擱淺了。
涼墨王爺倒也守信用,回到洛陽後,燕軍便對‘黑風寨’進行清剿。幾乎不用一兵一卒,在半日內便勢如破竹的拿下了,似固若金湯的‘黑風寨’。倒不是此去剿匪的吳紫陽有多麼的厲害,而是‘黑風寨’,此刻早已意外的人去樓空。而秋兒也徹底地消失了。
經過一個肆虐悶熱的夏天,終於迎來了金風送爽的秋天。陽光也終於變得柔和而溫順了,此時的‘恩愛園’便成了整個涼墨王府最美的地方。紫薇和涼墨王府的人也漸漸地熟絡了起來。每日在我的‘恩愛園’中品茗、賞花、彈琴、對詩,則成了府中未出閣的姊妹們最快樂的時光。
這日,天清淨而高遠,象是一望無際的平靜碧海,徐徐秋風送爽,撩撥的‘恩愛園’中的花草樹木在秋風中嫵媚的迎風招展。園中的花,不知不覺便全都開放了,五顏六色的菊花、牡丹、月季、桂花等在秋露之下閃耀着令人心蕩神搖的光華。秋天的‘恩愛園’美得就像一幅絢爛多姿的畫卷。
早早地衆位妹妹便相邀來到我的‘恩愛園’中,知道紫薇生性懶惰,每日均是遲起,衆姐妹也不介意,便自行在園中戲耍了起來,歡笑聲、嬉鬧聲此起彼伏,很快就將尚在夢中的紫薇鬧醒了。
“小姐,你醒了?我就知道郡主她們如此喧譁,肯定會打擾你的。”剛一睜眼,夏兒就仰起一張如秋日般嫵媚燦爛的笑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沒什麼!她們在幹什麼?”紫薇伸了伸懶腰,意興闌珊地問道。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些個郡主妹妹們,趁着晌午將近,又到我的‘恩愛園’來蹭吃蹭喝來了。誰叫咱們江南的食物太過精美可口了呢?讓這些丫頭食髓之味,一到晌午的時候,就不約而同的藉口跑來了。
紫薇不由嘆了一口氣,戰事一旦展開,這樣的時日,恐怕也不多了吧。到時候溫飽尚不自知,更何況是精緻細膩的江南美食呢!涼墨王若勝之,衆人自是坐享榮華,若是敗了,每個人的境遇,恐怕就不可與今日同日而語了。
“小姐,你起了!”冬兒端着一盆溫熱地洗漱水,和春兒一起走了進來。
“小姐,今兒王妃也來了,說是王爺讓她給你帶了些好茶,讓你去園中陪大家喝茶呢!”春兒一邊擺弄着桌上的梳妝用品,一邊喜笑顏開的說道。
“哦!那讓秋兒先去招呼着吧。”紫薇一邊在夏兒的服侍下穿着衣服,一邊隨口說道。
“小姐……。”春、夏、冬三個丫頭都黯然的低下了頭。
紫薇恍然想起,秋兒已然失蹤好幾個月了,秋天來了,秋兒卻沒了蹤影,遙記數年前,她也是在這樣一個橙紅橘綠的季節來到小姐身邊的。
春、夏、秋、冬同爲我的丫頭,她們四個感情一向親密,秋兒的失蹤她們比誰都要難過,可是她們卻從不曾埋怨過將秋兒弄丟的小姐。越是這般,越是讓她心中難過!
“你們先侍侯着,我去園中招呼王妃和各位郡主去。”替小姐穿好衣服的夏兒嬉笑着對春兒和冬兒說道,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知不覺中,夏兒也長大了,總是躲在人後的她,也開始學會了擔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