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被老闆撓得亂糟糟的腦殼,不屑地撇撇嘴,嘁,跟我鬥,我懶不死你!
隔壁家養的那隻叫老福的八哥這段時間也閒了下來,冬天了,他家主人也不再天天抓着他教他說什麼“你好”,“歡迎光臨”之類的話了。老福說每回這樣的時候都覺得那個人腦子好像有什麼問題,但是他說了之後那人笑眯眯的模樣讓他覺得偶爾哄着玩也挺好的。
那家主人很喜歡打牌,長時間的耳濡目染下老福也學到了精髓。這段時間老福老是往店裡跑,託他的福,我學會了橋牌和麻將,但是還不怎麼熟練,老福打着教我打牌的名號贏走了我好幾把瓜子。我不服氣,硬是要拉着他繼續,就不信我贏不了他,結果每回都是輸,這事兒被老闆知道了,取笑我鳥菜癮還大,遲早輸光家。
我覺得老闆這是在嫉妒我,他嫉妒有鳥跟我玩,他嫉妒我!
老福認識的牌友裡有一隻走南闖北的鷯哥,名字叫五味子,養他的是街上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算命先生。五味子的消息一向靈通,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是隨了他的主子,半真半假的。用他的話說就是,什麼消息聽見了你得學會自己去品,去細品,多品品,自己品出味兒來纔是最合自己情況的。我覺得這套理論他也是跟他主子學的,那算命先生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找他算命的卻說什麼特別靈之類的,我看就是自己強行品出來的太多了。
這天五味子來的時候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老福說已經挺長時間沒見過他這副樣子了,想必是又聽到了什麼大消息了。我歪了歪頭,把裝瓜子的盤子又往前推了推。
五味子也不客氣,落下之後抓了一粒就往嘴裡塞,“嘎嘣嘎嘣”嚼完了一粒之後纔開口說道:“你們聽說沒?那魏國完了。”
“魏國?”我拍了拍腦袋,總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
“你不常往外跑不知道,”五味子砸砸嘴,“這魏國可以算得上是這些年來最穩定的一個國家了,兵強馬壯的,據說光是鐵甲精兵就有八十多萬,那國家範圍廣的,嘖嘖。”
五味子感慨着,我卻忽然想起來之前老闆講過的那個長長的故事,“別扯別的了,你快說說怎麼回事兒。”我催促道。
“這事兒說起來倒也簡單,”五味子“咔吧咔吧”地嗑着瓜子,瓜子皮兒在空中飛舞,然後落在了地上,“本來這魏國也好好的,就算之前鬧宮變什麼的也沒出什麼亂子,平平穩穩,國泰民安。結果前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的南海水族,南海那邊是赤龍一族和鮫人一族同時出兵,那場面,嘖嘖。”
五味子喝了口水,我聽着他的話,腦子裡全是前段時間敖炾和小鮫人巡遊南海的場面。
“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數十萬水族同時上了岸,什麼螃蟹啊蝦啊海螺啊舉着刀槍劍戟地就上來了。整個洛陽皇宮都被踏平了,那皇宮裡的什麼宮女兒啊,太監侍衛之類的,全讓洪水淹死了。嘖嘖,那叫一個慘啊。”
“所以,遭殃的只有皇宮?”我忽然意識到什麼,看着五味子的眼睛問道。
“是啊,”五味子點點頭,“我也納悶兒呢,那南海水族看起來目標明確的很,整個皇宮都讓陣法圍住了,裡面的洪水啥的一滴都沒灑出去。也不知道這魏國皇族是怎麼得罪南海了。”
“那皇帝呢?也那麼淹死了?”我想起半年前那個奇奇怪怪的男人,沒來由地覺得那人就是皇帝。
“那倒沒有,”五味子嗑着瓜子兒唾沫亂飛,用黃色的爪子撓了撓黢黑的腦殼,“聽從那邊經過的兄弟說好像是被鮫人帶走了,具體後面怎麼樣就不清楚了。”
“都說鮫人是良善的種族,應該也不至於太慘吧。”我撓了撓頭,用一副不確定的口氣說道。
“那你是知道的少,”旁邊老福呸了一聲,“普通的鮫人確實是良善,但是你要是碰到執法隊那還是算了吧,那幫傢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有沒有聽說過夜叉?”
“夜叉?不是龍族那邊專門巡海的嗎?”我有些莫名其妙,“跟鮫人有什麼關係?”
“那你這就是孤陋寡聞了。”老福抖了抖翅膀,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在旁的海域,這夜叉你這麼說也沒錯,南海的夜叉可是四海里最兇悍的,這事兒你之前聽說過沒?”
我不明就裡地點點頭:“估計是南海水土養魚好,體質也比其他幾個海域好?”
“跟海水可沒啥關係,”老福衝我眨眨眼,“這南海的夜叉跟其他幾個海域的夜叉根本不是一個東西,其他幾個海域的夜叉基本上都是迅疾鬼,因爲速度快被當做巡海的斥候,南海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迅疾鬼在那邊活不下來,所以南海的夜叉其實都是鮫人。”
“鮫人?!”我驚得差點從桌子上掉下去,心想着這老八哥又在糊弄我。
“你也別太驚訝,”老福伸爪子拉了我一把,“這玩意兒畢竟不能說是普通的鮫人。基本上是鮫人執法隊那邊訓練出來的,說是訓練出來的也不準確,其實應該是執法隊淘汰掉的,跟普通良善的鮫人相處有困難,好姻親赤龍那邊正好有夜叉這麼個缺兒,這不就補上去了。”
說實話老福說的話我不怎麼信,但是現在有點我沒心思在乎那些,我聽着有些熟悉的腳步聲,探頭看了看地上到處都是的瓜子皮,默默地在心裡開始爲自己的生命倒數。
三,二,一。老闆的咆哮聲在“一”聲剛剛結束的時候就響了起來。五味子和老福撲棱棱地就飛了出去,我徒勞地探着爪子,這兩隻破鳥一根毛都沒讓我抓到。
我看着老闆幾欲噴火的眼睛,腦瓜子嗡嗡響,認命地摸出簸箕掃帚清理乾淨地上亂七八糟的瓜子皮。
老闆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氣哼哼地坐在躺椅上,從我整天偷懶開始,一直數落到我天天往家裡帶外面不三不四的鳥,好像我下一秒就會和老福他們私奔一樣。
我......
鳥鳥心裡苦但鳥鳥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