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看了一眼看起來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司卿元,緩緩開口道:“這個問題倒是也不是不能說,只不過現在沒必要跟你們說罷了。最爲關鍵的問題是,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司卿元往後靠了靠,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上,發出一聲冷哼:“這個問題應該我問纔對吧,你們想方設法地接近我們,到底是何居心,居然還哄騙阿極讓他帶你們來到這裡?”
“哄騙?”白淵嗤笑一聲,他也往後一靠,恢復了之前一貫的那個懶洋洋的神態,“你要不要問問他我們到底是爲什麼會到這裡來?”
司卿元把目光轉向了在一旁忙忙碌碌的百里極,正想說什麼的時候,百里極在幾人面前挨個倒了碗茶之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還沒等司卿元開口問,他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開口說道:“卿元哥,是我讓他們跟我過來的,他們根本就什麼都沒做。”
“你確定?”司卿元斜睨了百里極一眼,似乎是對他這話極其不相信。倒不是說司卿元信不過百里極的話,只不過百里極這小子實在是相當單純好騙,這一點司卿元算得上是深有體會。
“自然確定,”百里極點了點頭,“這三個人是我在街上碰到的,也是我搭的話,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三個人應該都注意不到我。”
百里極的這話一出口,不光是司卿元愣了愣,就連白淵等人也愣住了。
司卿元愣住倒是也好理解,純粹就是爲了剛剛自己的誤會而感覺到尷尬而已。白淵一行人的想法就有些微妙了。白淵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場景,似乎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說的話確實是真的。在百里極伸手拍自己的肩膀之前,他根本沒有感覺到這個實力至少在二劫以上的少年在自己的附近出現。白淵不動聲色地與屠凌以及司虹羽對視一眼,發現他們二人的眼中也閃爍着凝重的光芒,這才意識到百里極說的事情不假,他如果不主動出來跟白淵說話的話,己方的三個人,沒有一個察覺到這個少年的異常。
房間中的氣氛有些沉重,幾乎沒有什麼人說話。百里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雙大眼睛顯得極其無辜。半晌之後,司卿元長出一口氣,打破了這尷尬至極的氣氛:“抱歉,這件事是我想岔了。”
“沒什麼,”白淵擺了擺手,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震動,即便是這個看起來靦腆羞澀的少年,都有這等特殊的能力,看來這整個亡靈國度中的人也不是什麼可以隨便輕視的存在,“在這裡生活,總得提防些什麼,這道理我也不是不懂。”
“重新認識一下吧,”司卿元微微一笑,掃視了一圈白淵一行人,“我的名字你們差不多也都知道了,姓司名卿元,種族的話倒是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在這裡也不講究這些。至於身份嘛,是桑冷小隊的副隊長。”
“桑冷小隊?”白淵忽然開口,他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問百里極道,“你也是這個小隊的成員?”
“是啊,”百里極點了點頭,“怎麼,你聽說過我們這個小隊?”
“有點印象。”白淵擰緊了眉頭,半天沒有出聲,似乎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冒昧地問一句,”司虹羽忽然開口道,“前輩雖然說種族這種事不重要,但是請恕小子冒犯。敢問前輩知不知道翼族?”
“翼族?”司卿元瞟了司虹羽一眼,“知道,那又如何?”
“敢問前輩是否是翼族人?”司虹羽接着問道。
“你這傢伙問題倒是不少,”司卿元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沒再擺出什麼糟糕的臉色,語氣極爲輕快地回答道,“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司卿元這麼幹 脆倒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雖說他自己並不喜歡隨隨便便提起自己的族羣什麼的,但是這不代表他以自己的種族爲恥。恰恰相反,他最自傲的一點便是自己那翼族人的種族身份,如果有人詆譭他的族羣,他翻臉可是極快的。
司卿元正在思索着司虹羽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這傢伙對翼族有什麼想法,就見到司虹羽“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說是摔也不太準確,畢竟那看起來也不怎麼向摔倒的動作,反而像是...跪下了?
司卿元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到司虹羽往前膝行兩步,他還在想是不是自己應該上去給人扶起來,就見司虹羽朝着他就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司虹羽的姿勢其實有些怪異,和普通人的那種所謂的三跪九叩其實是有區別的。他的雙臂交叉放在胸前,即便是跪在地上也是隻有膝蓋是彎着的,其他的地方几乎是繃直的,每一次2叩首都以一種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挺直了幾乎所有的部位,直到幾乎趴在地上之後再直起身來。這樣的動作姿勢,其實司卿元也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這算得上是翼族祭祖的最高禮節。看着司虹羽的動作,司卿元的心底中慢慢浮現出一個有些微妙的猜想。
還沒等司卿元的猜想完善,司虹羽便行完了最後一個禮,他跪在那裡,繃直了腰板,氣沉丹田,中氣十足地說道:“司家第十一世孫虹字輩司虹羽,見過老祖。”
這話一出,包括司卿元以及百里極在內,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淵露出一副難以啓齒的神情,百里極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虹羽,又看了看一旁愣住的司卿元,顯然並沒有料到事情會像這樣發展。
“十...十一世孫?”司卿元似乎有些卡殼,雖說剛剛看那動作就猜到了這個小子應該就是自己的後輩,但是他完全沒喲料到會是那麼靠後的一個輩分。
“老祖?”百里極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看向司卿元,那副尷尬的神情,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之前那個沉着冷靜,運籌帷幄的副隊長。
百里極忍不住笑出聲來,託百里極笑聲的福,司卿元回過神來,趕緊起身把司虹羽扶了起來。抽空還瞪了百里極一眼,百里極被這一眼一嚇,連忙捂住嘴,將那已經在嘴邊的笑聲吞了下去。
司卿元幾乎是強行把司虹羽從地上拽了起來,他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司虹羽的肩膀,口中說着:“不至於,不至於,這麼個拜法大可不必。”
司虹羽看起來還有些迷茫,但是也極爲聽話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白淵搖了搖頭,看起來似乎是對司虹羽的行爲極爲看不過去。
百里極強行讓自己的笑聲停下來,即便是如此,他的聲音還是有一些顫抖,似乎是憋笑憋得極其辛苦的樣子,光看那模樣司卿元就知道,不出半天,整個小隊裡所有的人都會知道,自己找茬找到自己的孫子輩身上去了。
等到司虹羽被司卿元強行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的時候,司卿元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他看着白淵一行人,以一種極爲淡定的口吻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大家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小隊中的其他人早上出門採買去了,大概下午的時候就能回來。到時候再給你們做正式的介紹。阿極,帶着幾位客人去西邊的客房找幾個房間安頓下來。”
百里極應了一聲,從椅子上跳下來,他自然是知道司卿元這樣催着他帶着白淵等人離開的緣由是什麼,只不過給自家副隊長留了些顏面沒有拆穿罷了。
剛剛司虹羽那一番行動,雖說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過於亂來了,但是不得不說,那確實是對付司卿元的一個極爲有效的方法。司卿元這個人,別看表面上似乎有些難以接近,實際上那隻不過是一層面具罷了。
真正的司卿元甚至還有些靦腆,甚至於比百里極的程度更甚。這也是司卿元爲何在整個桑冷小隊裡,算得上是與百里極關係最好的人的原因之一,雖說小隊裡所有人之間的關係也都蠻好的,也都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但是到底比不上這種相似之人之間的互相吸引強。
百里極偷笑着帶着白淵等人沿着走廊朝司卿元所說的客房走去,留下司卿元一人在房間裡一杯一杯地灌着茶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顯然,司虹羽剛剛的行爲對司卿元的衝擊實在是太大,即便是在白淵一行人面前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到底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光看那下去得極快的茶水就能看出來這一點。
走廊上,百里極走在前面,沒有回頭看背後三人的動作,因此並沒有注意到白淵那彷彿看傻子一樣的看着司虹羽的眼神,屠凌笑眯眯地掛在了司虹羽的肩膀上,用靈魂波動跟司虹羽說道:“剛剛那個傢伙真是你祖宗?”
司虹羽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兒地回答道:“你不是都看到了?裝什麼瞎呢?”
“沒什麼,”屠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依舊是一臉的笑意,“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身子好不好...”
“我警告你少打他的主意,”司虹羽瞪了屠凌一眼,“先不說那是我祖宗,你在這亡靈國度還想折騰那種事兒,你是不是瘋了?”
“這又不影響。”屠凌吹了個口哨,引得百里極好奇地轉頭看過了,他朝着百里極笑笑,百里極見沒有什麼異常,便又轉過身去朝前走着。
屠凌接着說道:“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麼活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