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一下,看着凌天賜的目光有些複雜,我覺得我之所以在這一刻會有遲疑,只是因爲我還不夠狠,並不是我對他還有什麼其他情緒。
他見我那樣看着他,眉頭微蹙,“如果實在不想進去,我們就走。”
我搖了下頭,“進去吧。”
就在下樓梯的時候,我佯裝崴腳,順勢將虎哥給我的那個紙包塞到了凌天賜的衣兜裡。
完成這些的時候,我的心怦怦跳的很快,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跳出胸腔,甚至我的後背也都被汗水浸溼。
他扶穩我,目光探尋的在我臉上停了一瞬,下一刻直接將我打橫抱起。
我怔了一下,衆目睽睽之下,我臉頰有些燒熱,“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未語,只是抱着我的雙臂異常有力而平穩,我依稀又想起了最近這幾天那些似曾相識的夢境。
無論我睡在哪裡,總有一雙手臂將我抱起,然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瞠了瞠目,隨即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他趁着我睡着的時候將我抱回牀上,擁我入眠,那麼爲什麼又要在我醒來的時候將我再抱回到原來的地方?
酒吧裡的喧鬧讓我不再糾結,同時也再次想起了凱撒,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裡沒有我們這樣專門靠賣笑賣肉從男人腰包裡摳錢的小姐。
爲了緩解我的緊張,我一杯接着一杯灌着自己。
他抱臂看着我,無意間對上他的目光,我竟有些倉皇。
“洛燕,你究竟有什麼事瞞着我,最好實話實說,別等着我查出來。”他聲音冷沉的說道。
我看着他,突然笑出了聲,“凌天賜,我其實特恨你!”
他怔了一下,隨即聳了聳肩,“無所謂,愛與恨本來就是相對的,你若不承認愛我,承認恨我我也會非常高興。”
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笑的很大聲,笑過之後,我目光一利,“我恨不得你去死,你還會開心嗎?”
他嘴角的笑容又深邃了不少,“我死之前一定會帶上你,就算死,你也擺脫不了我。”
我愣了一下,“爲什麼?”
他只是笑,並沒有給我任何一個答案。
良久之後,當我想起了米可,我突然意識到那天凌峰爲什麼會讓我們回凌宅吃飯,那就是在提醒我,不要迷失了我自己,我之於凌天賜只是一個替身。
莫名其妙的,我打了個哆嗦,“凌天賜,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麼?”
他蹙眉,語氣異常不耐,“女人怎麼都喜歡這麼問?”
我嘴角勾出一抹笑,幾分自嘲,幾分落寞,“米可也曾如此問過嗎?”
他沉默了。
我深吸了口氣,也沉默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一片鬧哄哄,有人喊着什麼檢查,話音剛落,便有數個警察大步進來。
喧囂戛然而止,四處靜悄悄。
“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裡從事毒-品交易。”爲首警察一臉正氣,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個紙包……
我瞠了瞠目,虎哥交給我的那個紙包是毒-品嗎?
我們都從座位上站好,等着警方的緝毒犬搜查。
不出
所料的,從凌天賜的衣兜裡搜出了那個紙包。
警察目光銳利的盯住凌天賜,另一個警察當場拆開紙包,驗明的確是毒-品,直接將凌天賜反手押走。
凌天賜經過短暫的怔愣之後,再看着我時,一雙眸子宛若鋒銳的利刃,直接可以將我凌遲。
我瑟縮了一下,竟是不敢與他對視。
凌天賜突然笑了,那笑,很詭異,很陰冷,我全身上下抖如篩糠,他突然對警察說了句什麼,警察看向我時,也是一臉戒備。
很快便有警察牽着緝毒犬過來,但令警察失望的是,在我的身上並沒有搜到任何毒-品,只是因爲我是跟凌天賜一起來到這裡的,警察連我也一同押上了警車。
上車後,我們面對面坐着,左右是兩個剛正不阿的警察。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慌亂,只是看着我的目光讓我異常恐慌。
他輕咳一聲,我望向他,他輕輕挑了一下嘴角,以口型對我說:你等着。
我快速垂首,可是想想,我爲什麼要怕他?
這是他應得的下場,是他們父子倆逼我的。
進了警察局後,我確如虎哥所說,被問了幾個問題後於天亮便被放了出來。
看着晴朗的天,我長吁了口氣,竟是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
很顯然,凌天賜的公寓我是不能去了,那麼回鳳姐那裡吧,可我的東西還在凌天賜那裡……
我反覆想了想,準備回公寓。
我剛剛開了房門,一隻手攀上了我的肩膀,我臉色一白,來不及我出聲,便被刀疤扼住了脖頸,推進了公寓裡。
後背重重撞在牆上,呼吸被奪,我痛苦的顰眉。
刀疤怒瞪着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洛燕,你真特麼的就是個掃把星!”
我笑望着他,“你放開我!”
刀疤又加了幾分力,“凌少的那個紙包是你放的對不對?”
我笑容又深邃了幾分,“對!我就是……想讓……他死!”
那個“死”字,我咬得特別狠,在他摘下袁浩的呼吸機的那一刻,我就恨不得他去死!
憤怒從他的眼中傾瀉而出,以至於他臉上的那個刀疤越發猙獰,“你特麼的簡直就是個白眼狼!凌少對你多好,你竟然還要害他!”
我只覺得胸口的氣息越來越稀薄,可我卻依舊笑的很開心,我艱澀的說道:“有本事就……給我個痛快。”
我直覺礙着凌天賜,刀疤現在還不敢真的對我怎樣,所以纔會這麼說。
刀疤面色越發陰沉,鬆開了手的同時,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只覺得口腔裡腥甜一片,臉頰也火辣辣的,我重重喘息了幾下,怒目瞪着刀疤,聲音沙啞的吼道:“既然不打算給我個痛快,就特麼的滾!”
他眉頭越發皺的深,突然拽着我的胳膊將我推進主臥,然後將房門重重關上。
我倉惶無措,用力拍着房門,轉着門鎖,“刀疤,你特麼的把門給我打開!”
刀疤冷硬的說道:“等着凌少回來,讓凌少收拾你!”
我面容一白,登時就想起凌天賜在警車上時嘴角勾着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以及那短
短的三個字。
我只覺得遍體生寒,我抱緊雙臂,順着牆壁慢慢滑了下去。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刀疤將我關在主臥後,再沒有理會我,甚至於他沒有給我一口水,一口吃的。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那個號碼,有些激動。
然而,“凌董”兩個字未及我說出口,凌峰便聲音冰冷的對我說道:“洛燕,你很厲害,竟然將天賜送進了警察局。”
我愣了一下,竟是笑出了聲,“凌董,你這是準備反悔了是嗎?”
凌峰沉默了一會兒,“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天賜應該已經徹底被傷透了心,我可以提供袁浩一年的醫藥費。”
我用力攥緊了手機,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有骨氣的說“不必了”,然而,我說不出口。
凌峰未及我說話,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對着手機笑,可是淚水竟是模糊了眼睛,我怎麼就這麼傻,凌天賜如果是個瘋子,那麼凌峰就是一個冷靜的瘋子。
瘋子的話,我怎麼能夠相信?
只怪……我太天真。
因爲凌家的勢力,凌天賜這事並沒有鬧得很大,虎哥原本想借着這件事讓凌天賜判上幾年,然而,他忽略了凌天賜有一個財勢滔天的爸。
現在的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什麼人不愛錢,也同樣沒有什麼是錢不能擺平的。
凌天賜一星期之後便被放了出來,只不過他要配合警方的隨時傳訊,不能去往外地。
當主臥的門被打開時,我異常憔悴,刀疤每日只給我一個饅頭,一瓶礦泉水。
我看着同樣憔悴,並且臉上掛了彩的凌天賜,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眉頭微皺,隨即臉上又浮上戲謔的笑容,“洛燕,很失望吧?”
我語氣平靜,“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這樣的答案,他明顯不滿意,“我說了,你等着。”
我依舊還是笑,“隨你便。”
他突然抓着我的胳膊將我拽到近前,“一個星期了,你還是這麼硬氣,是嗎?”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說這樣的一句話,我怔愣了一瞬,很快回神,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說了恨不得你死!”
他眼眸危險的一眯,“我也說過,如果我死,一定會帶上你。”
我無所謂的笑,“好啊,那麼我們現在一塊死怎麼樣?”
他周身氣息瞬變,我只覺得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降到了冰點,在他就要憤怒咆哮的時候,我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我被丟在公寓大門外。
我只覺得額頭滾燙的厲害,全身也異常虛軟,我知道我發燒了,可是我很慶幸,他給了我自由。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起,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接通。
凌天賜冰冷的充滿譏嘲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幽幽傳入我的耳中,“洛燕,遊戲剛剛開始,你好好守住你所在意的。”
我情緒有些激動,聲音沙啞的怒吼,“凌天賜,有什麼你衝我來!”
他笑,笑聲讓我渾身冰冷,“洛燕,總有一日,你會求着我,我會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