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腿上的傷不輕,這樣下去不行的。”醫護人員爲難地看着丘宛晴,希望她改變心意,“燒傷的部位我們已經清理過了,另外還有好幾處淤青,像是在哪裡摔了之後留下的,之前是不是摔倒或者撞在什麼地方過?”
醫護人員細心地詢問,她已經在丘宛晴的受傷的部位進行了處理,理論上來講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但丘宛晴不積極治療的態度讓她有些擔心,照這個情況很有可能會在腿上留下疤痕。
“可能吧,我不記得了。”丘宛晴隨便回答了一下,根本沒有用心。
“這樣下去你的腿上有可能會留疤,所以我建議還是到醫院進行專業處理。”醫護人員堅持。
“我身上的疤不多這幾個。”丘宛晴說着從擔架上下來,身體不太平穩地站在地上。
“你放心,就交給我吧。”曹世峴這時開口,在醫護人員進行下一輪勸告之前解救了丘宛晴。
醫護人員知道曹世峴的身份,只好順應了他的意思。
丘宛晴別有用意地看了曹世峴,向前走時身體有些搖晃。
“我來幫你。”曹世峴快步上前扶住險些倒下的丘宛晴,她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心疼。
“不需要。”丘宛晴推開了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搖晃着身體繼續獨自行走。
她的背影太孤獨,就像隨時都會消失的幻象。
“你會不會太小看我了?”曹世峴追上丘宛晴,“只要是我想做的事,還沒有失敗的。”
“是嗎?那可能今天要讓你失望了。”丘宛晴虛弱地動了動嘴角,懶得轉頭看他,“讓我自己呆着,可以嗎?”
“等你找到安全的地方住下,我自然會自動消失。”曹世峴一副很真誠的樣子承諾,“放心,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看到你平安而已。”
曹世峴說着,將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已經安全了,現在你可以走了。”雙腿因爲傷痛難以保持絕對的平衡,她一路不穩當地向遠處走去,要去哪裡,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到剛纔看到凌仲煊出現的畫面,她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還不如讓她就這樣死去,爲什麼要救她?
如果她想活着,在戴夢妮點火的時候就會出去了,凌仲煊就連這點小小的暗示都看不出來?還是他的所作所爲都是故意的,把她救出來,讓她忍受痛苦,被迫接受着害死親人的仇敵的恩情?
鑽心般的疼痛,丘宛晴再也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了。
曹世峴還是沒有說服丘宛晴,他跟着丘宛晴走了一條街之後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的來電顯示是私人來電,在他聽完對方說話之後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繼而掛斷了電話。
有人在跟蹤他,並且在他的住址附近出沒監視。那些人不是衝着他來的,就是因爲無知纔會犯下這種錯誤,因爲他雖然是a市警廳的人,但在黑白兩道通吃已經是無人不知了。不管在哪兒,都沒有人敢招惹他。
當然,除了凌仲煊。
難道這些就是凌仲煊派人做的?
可是沒有凌仲煊沒有這樣做的理由,目前看來他們之間並沒有發生正面衝突,凌仲煊也不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
或者是爲了丘宛晴?
曹世峴分析着當前的情況,很快也否決了這個猜測。從今天凌仲煊的行爲看來,他的確對丘宛晴已經有了意料之外的感情,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到這種地步。更何況,監視和丘宛晴剛剛認識的他也不是凌仲煊的風格。
不過最讓曹世峴擔心的不是誰做了這件事,而是那個人有沒有被別人發現蹤跡。看到丘宛晴還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路,曹世峴又打了一通電話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第二通電話是打給警廳朋友的,讓他們派人來保護丘宛晴的安全,直到她有落腳的地方。如果沒有,就把她送到警廳附近的酒店。
丘宛晴獨自在街道上行走,絲毫沒有注意周圍的場景變化,她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在這座城市裡也沒有人可以投靠。現在,唯一的家也沒有了。
對了,那是她的家。
就算被一場大火燒燬,那也是她的家啊,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丘宛晴埋怨着自己的沒心沒肺,掉頭走了回去。
街上的清冷讓人心寒,冷風呼呼地吹過,丘宛晴的長髮凌亂紛飛。身體沒有一點知覺,她緩慢地行走在路邊,一輛輛車呼嘯而過帶來了陰冷的風,她也是無動於衷。
“喂,一個人嗎?”一輛在路上急速行駛的摩托停在了路邊,車上的人衝着丘宛晴招手,笑着問道。
丘宛晴自顧自,不做任何反應。
“小姐,我在和你說話誒!”車上的男人沒有發動摩托,只是用雙腳撐着地向前慢慢滑動,扭着頭看向丘宛晴繼續和她搭訕。
這種方法爛透了,丘宛晴在心裡想到,身體的疲憊讓她一點不想回答這個人。
“難道你不會說話,是啞巴?”男人歪着頭想了想,打翻了自己的推測,“應該不是。不過看你這麼落魄的樣子,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吧。”
他表現地非常友好,面帶笑意正如一個雪中送炭的使者。
只是丘宛晴巴不得把自己丟在這裡無人在意,這個人的出現顯然違背了她的想法。
“哈,你肯定把我當成壞人了,抱歉我沒有先說出自己的身份。我是c區的志願者,專門騎車出來載送需要幫助的人的。”男人說着撓了撓頭,臉上表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看丘宛晴還是不說話,男人又指着身上的衣服說:“你看我的衣服,上面還有志願者協會的標誌,相信我啦,我沒有騙你的。”
跟着丘宛晴已經沿街道走了快一條街,但丘宛晴始終也沒有理會此人的搭訕。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上前搭訕的人都會覺得碰了釘子而走開吧,可是這個男人顯然和一般人不同,他把車停在路邊,走到了丘宛晴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看你的樣子肯定是需要接受幫助的,就不要固執了,如果沒有地方去我就送你去臨時居住點,總之一個人在街上走路還一副受難的樣子,很容易出事啊!”男人說着就抓起丘宛晴的手腕。
“你夠了沒?”丘宛晴終於開口,說話的同時甩開了男人的手,“再跟着我,就告你騷擾。”
“那你讓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就不跟着你了。”男人笑了笑,沒有因爲丘宛晴惡劣的態度感到尷尬,反而介紹道,“你好,我叫代豐。”
“瘋子。”丘宛晴冷冷吐出這兩個字,繞開代豐。
“你怎麼知道?”代豐有些驚訝,跟上了丘宛晴的腳步,“很多人都把瘋子當做我的綽號,平時人們也都這麼叫我的。
丘宛晴心裡煩躁,又因爲剛纔沒有看路,現在一擡頭才發現走錯了路,聽到這個叫代豐的人喋喋不休地說不聽就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有完沒完,要是想搭訕女人勸你趁早去找別人!”滿腔怒火,在這一刻終於爆發。
“生氣了嗎?”代豐放慢腳步,不解地看着丘宛晴。
原本可以在第一次碰了釘子就走掉的,但是代豐做不到,因爲這個女人的身影太孤單了。那種冷寂和孤獨讓人想要擁抱上去,用最溫暖的陽光照射着她。
在離丘宛晴不遠的地方,一直有一輛車緩慢行駛着,目的就是暗中跟着丘宛晴。現在看到丘宛晴被陌生男子搭訕,兩人似乎還有激烈的爭吵,車內的人便打了電話。
“峴哥,有人上前搭訕,要不要去解決了?”車主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拿着手機。
“不用,保持距離,只要一路暗中保護看她到安全的地方就行。”曹世峴在電話那頭命令,他以爲手下口中說的搭訕的是熟人。
“收到。”曹世峴的手下接受命令,繼續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在慢車道上行駛,觀察着丘宛晴的情況。
“就讓我送你吧。”代豐不罷休,纏在丘宛晴身邊讓她感到厭煩。
“滾。”
“可是你現在明明就需要幫助。”代豐執意要送丘宛晴,他說着,就想伸手去拉丘宛晴。
“我看需要幫助的人應該是你。”
沉穩有力的手掌將代豐的手腕牢牢抓住,稍稍用力,代豐就疼得叫了出來。知趣地甘拜下風,代豐的手臂才逃脫了厄運,他警戒地打量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個男人。
男人挺拔的身軀和寬厚的肩膀讓人很有安全感,眉宇之間的氣息是凌厲而蕭肅的,尤其是他碧色的雙眼幽暗深邃,還有他的手掌,冷得讓人心寒。那種涼意,就像心臟被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離她遠一點。”凌仲煊對面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警告,竟敢去碰丘宛晴的身體,如果是在平時,他早就把這男人打趴了。
但問題是,現在的情況不如平時。
丘宛晴的眸子裡立刻染上了濃重的寒氣,淡漠地看着出來多管閒事的人,繼而拖着疲憊的身體繼續行走。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來管我們的事?”代豐有些不服氣,看丘宛晴的樣子也不像認識這男人,正義感促使他說出了這句話。
可是他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因爲凌仲煊看他的臉色實在難看,尤其是凌仲煊開口說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