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也覺得確實是不一樣了,不知熙美人緣何會有此等改變呢?”我故意順着絮美人的話語,向下問過去。展開的笑顏裡,彷彿現在便看到了最終可喜的結果。
“皇后娘娘與絮美人過譽了,臣妾還是如之前那般,哪裡就是不一樣了?若是執意要尋個不一樣的所在,想來便是臣妾近日一段時間上,心緒發生了一些大的改變吧。”熙美人擡起頭來望向我,幾分謙虛,幾分歡愉。
彎彎的眉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勾起的脣角畔,好似有細小的梨渦,若隱若現。
“熙美人說的是有些道理,這個臣妾早就察覺到了。不過,熙美人難道不覺得現下如此開朗的心緒,與即將要到來的喜事,有着很大的關係嗎?”絮美人試探之間,是想要爲我鋪展前路的吧。
我以爲熙美人一定會很是驚喜的,反問我們喜從何來的。可惜,她的面上竟然還是那般平靜,甚至比之剛纔更加平靜了。
她夾帶着些許疑惑的目光看了眼絮美人,又轉頭看向上座的我,略微遲疑着問出:“絮美人真會開玩笑,臣妾這宮裡整日冷冷清清的,哪裡能有什麼喜事傳來呢?”
我和絮美人對視一眼,爾後我又看向她,扯起脣角,慢慢悠悠的說道:“本宮聽聞熙美人的父親現下是爲京兆尹,多年來在其位中兢兢業業,實在值得可敬,況且與六王爺關係很是不一般。
只可惜,如此一位國之棟樑,賢臣能士,怎麼就能一輩子甘願碌碌無爲的,屈尊在京兆尹這個小小的位子上呢?”
我緊緊盯着熙美人微微皺起的眉頭,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雖然皇上不覺得,但是本宮很是欣賞衛大人的才能,宸王爺也曾經在皇上與本宮面前,表示過對衛大人的欣賞。
本宮知道自從年大人走後,現下御史大夫一職,還在空缺當中。本宮也清楚衛大人的才能,倘若,坐上御史大夫,想來也是遊刃有餘的。”
“家父何德何能,能得到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呢?家父身爲京兆尹,已有二十多年,想來也對其位深有感情了。
若是當真猛一調動,也許家父也會覺得很不習慣的吧。”熙美人垂下頭去,嬌嬌柔柔一席話下來,卻是涼透了我的心。
我當真沒有料想到,這麼一份別人求之不來的好事情,求之不來的殊榮,她竟然會拒絕。想想御史大夫在西廖國那可是正二品的官職,難道這樣她都不稀罕?
“熙美人這是說的哪裡話,豈不是要傷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況且衛大人出色的才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家兄就曾經多次提起過。
這麼一位不可多得的國家棟梁,總不能被埋沒下去纔是。”絮美人悄悄向我投來一瞥,爾後又看向一旁垂着頭的熙美人,緩緩言說。
“是啊,本宮確實很是欣賞衛大人的才幹。不過,你也無需多心,本宮自然也不會是無求相幫的。做這一切都是看在六王爺的面
子上,同時也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許。
想來你先前肯定是以爲,本宮這麼一堆話只是胡說八道了?”我斂起一臉的笑意,漆黑的眸子直直探向她身上。
“爲着六王爺?不知娘娘與六王爺是有何種淵源?”熙美人擡起頭來,遲疑的眼光向我身上望過來,太多的不解與疑惑。
“本宮初來西廖,想來熙美人也是知道的。淵源自然是談不上的,只不過經常聽皇上與宸王爺談起六王爺,故而對六王爺很是傾慕與敬佩。
又加之年少時對英雄的崇拜,還有曾經在東舒之時,也經常聽皇兄們談及,故而是很想要見一見這位六王爺的。”我移眸看向她,黑亮的眸子裡溢滿崇敬與嚮往。掩蓋在其間深處的試探,更加深邃起來。
“皇后娘娘說笑了,家父雖然自小與六王爺一同長大。少年時代的關係自然是好的沒話說,可自從六王爺前去獻城之後,就未再有任何聯繫了。
這眼看着也已經有將近十年未曾聯繫,彼此之間生疏了許多。因而,對於皇后娘娘的心願,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熙美人看了我一眼,滿懷歉意的低聲說道。
“娘娘,臣妾倒是聽家兄提起,說是大前年冬日衛大人還曾奉皇上命令,專程去獻城,親自迎接過蓮婕妤的。
怎麼這會子,熙美人卻說衛大人與六王爺將近十年未曾聯繫呢?臣妾愚鈍,很是想不通箇中緣由。”絮美人端起面前小几上的茶盞,輕輕綴了口茶水。
爾後,看向一旁的熙美人,神態閒適,慢慢悠悠的說道。
“絮美人這番話說的好沒有道理啊。絮美人身在後宮,而蔣主事卻身在朝堂,這些事情想來都是朝堂之中的事情吧。
臣妾記得,皇上一向最痛恨的就是後宮與朝堂,竄通一氣。故而,就算家父曾經親自迎來了蓮婕妤,只是因着臣妾身在後宮之中,不曾見過面,亦是不曾提及過。
所以,臣妾對於此事是毫不知情的。”熙美人一反垂頭斂目的常態,對着絮美人竟然反脣相譏起來。
“皇后娘娘,您看熙美人這是說的何話?豈不是要污衊臣妾與家兄竄通一氣,圖謀不軌了嗎?臣妾是冤枉的,這些事情家兄也只是在獲得皇上允許,前來探望臣妾時不經意間提起來的。
況且就算家兄不說與臣妾聽,蓮婕妤剛進宮那會兒也是經常提及的。涵賢妃與故去的紫修媛都是知道這些的,怎麼熙美人也是身在後宮裡,就會一點兒都沒有聽說呢?
這豈不是很說不過去?還是熙美人不願圓皇后娘娘的心願,故意說出來用以搪塞的說詞?”絮美人亦是毫不相讓的反駁回去,言詞犀利。
我在心裡早已高興的樂開了花,這個熙美人簡直不識擡舉的很。我都說的這般明白了,她卻是一點賬都不買我的。
也許是因着我內心深處,那些不爲人知的自尊心,也或許是因着這些時日被他們奉承慣了的
,見到她這般樣子,自然心裡順暢不下去。
“這些本宮都知道,就是今日來此尋熙美人,還是昨個兒皇上告訴本宮的呢。衛大人與六王爺近些年一直都以信件聯繫着,從未間斷過。
不過,本宮也自是不會強人所難。倘若熙美人覺得不甚方便,那就算了。本宮雖然很是崇拜六王爺,可若是無緣相見,那也是沒得辦法,只能說是本宮今生的遺憾了。”我裝作並不在意的端起面前的杯子,輕輕飲了口茶水。
熙美人依舊能夠,鎮定自若的吩咐宮女,給我們各自添了些熱茶。仿似我一席話下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爾後,她卻站起身來,欠了欠身,接着說道:“臣妾汗顏,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已進宮多年,每次得見家父也很是匆忙。故而,對於皇后娘娘所說的那些,臣妾自是一概不知。
想來當真是沒有辦法,幫得皇后娘娘了。不過,娘娘也不必灰心。雖然六王爺遠離京城,但是每隔兩年的祭祖,六王爺都會回來京城的。
到時,娘娘也同樣就可以見到六王爺了。”熙美人婉轉的言詞,徹徹底底拒絕了我。
這讓我心裡無來由的氣憤鬱結萬分,若是當真不爲我用,我自然也不能留了她去。時至今日,我才恍然明白。她與絮美人一樣,雖然沉默寡言,但是都有一顆剔透玲瓏的巧心思。
唯一不同的,就是絮美人選擇了我。而她,卻堅持要與我背道而馳。不過,這麼好的一條可以搭上六王爺的線路,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今日顯然不是時候了,這種方式也顯然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和絮美人又簡單和她閒話了幾句。便生硬的扯着並不開心的笑顏,一同離去了。
回到朝仁宮裡後,絮美人自然是對她有着頗多的微詞。往日與她之間一些不如意的瑣碎小事,也藉此機會提了出來。
我的心裡自然也窩着極大的火氣,可對於絮美人一條條,一道道,細數出來的瑣碎小事,是一件也沒有聽進心裡去。
想的最多的還是該怎麼樣,才能把熙美人拉攏過來。可是她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罰酒了!
今兒個我倆整的灰頭土臉也就罷了,可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我還沒有繼續追究的時候,熙美人倒是先和我槓上了。
就在這件事情過後的第二日晚間時分,用過晚膳之後,廖靜宣仿似精神氣兒十足的好。讓喜兒倒了兩杯淡茶,爾後便有一着沒一着的和我閒聊了起來。
我見他半躺在對面的軟榻上,悠哉的閉起了眼睛。所談及的事情,也都是些無足重要的繁瑣之事,便漸漸放鬆了心緒。
可正當我不甚在意胡亂答言的時候,廖靜宣卻突然話鋒一轉,提起了昨日我與絮美人一同去尋熙美人的事情。
要知道這些事情,我可從未向廖靜宣提及過。也不知道熙美人倒是告訴了他多少,還真怕他以此來做文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