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我的眼睛,胭脂!”他改用雙手捧着她的臉,輕輕呵護着,撫摸着,強迫她張開眼望向自己,然後一字一頓地道:“我要我們在一起。”
意識到他異常認真的態度,她說一不二地道:“燕陌,你也看着我。我在燕康棺前發過誓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城。現在我無法完成這個誓言,請你替我完成。如果你想霧烈亡國,如果你想做亡國奴,那就儘管留下來好了。”這十年,她早已養成了事事以大局爲重的性格,這一次也不例外。
“不要用十二皇弟來搪塞我。我不要丟下你,我只要我們在一起,你明不明白?”他氣極地道,難道從來沒有人改變過她的想法嗎?她爲什麼這麼固執?
“你應該清楚地知道霧烈江山與兒女情長哪個更重要!況且你剛纔已經答應過我這件事,男子漢大丈夫,要對諾言負責,不要讓我看輕你。”因爲接連說了好多話,胭脂的呼吸變得很不順暢,臉色慘白。
他趕忙爲她拍拍背調整呼吸,話卻說得極不甘心:“可我要的不是這樣。”
“等身體一好轉,我就前去追你。”胭脂折衷地道,“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想這樣折騰。相信我,我說到做到,嗯?”
“你容我考慮考慮。先喝藥吧!我餵你。”他端過已經變溫的湯藥,糾結着雙眉,細心地一勺一勺喂她。江山與佳人,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何以現實如此殘酷,硬是要逼着他二選一?
一小口一小口啜飲着湯藥,胭脂決定不再逼他,只以眼眸的餘光悄悄斜掃他飽滿的前額,然後是飛起的絕不屈服的眉梢,柔情四溢的眼角……燕陌,我是爲了你好。將來你就會知道,作爲一個國家的君主,你的一生將會面臨太多抉擇,在你得到許多的同時,你也會失去許多,這是人生的定律與準則,它不會以你的意志而改變。
喂她喝完湯藥,他堅持伺候她梳洗,笨手笨腳地爲她梳理長髮,然後看着她入睡,在油燈下守候着她,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慢慢等待時光的流轉。他知道,這短短的十數日,她已經在他心靈深處生了根。胭脂,你要記得我說過的話,我要我們在一起,你一定要記得。
夜很長,時光走得很慢,天氣很冷。燕陌不知疲憊地守護着心目中的佳人,畫面十分溫馨。
天亮的時候,屋內情形完全改變。胭脂醒了,倚靠在牀頭,精神好了許多。昨夜她睡得很香,很踏實,她知道,這是因爲他的守護,這種被呵護的感覺與燕康對她的好全然不同。不可否認,她有一點點喜歡這樣的眷戀之情。只不過,燕陌終歸屬於整個霧烈人民,所以她不可以只顧自己的感受。她的任務是找到他,並將他安全地送回去,她需要對太多人負責。
下半夜醒來後,她將他移到了牀上,爲他蓋上被子。她忍不住趁他睡去的時候用手碰了碰他的臉,那是一張被風霜刻畫過的臉,與她的手一樣,並不光滑,並不細膩,但卻很獨特。
“我知道的,你會是霧烈的驕傲。”凝視着他俊逸的睡顏,胭脂意識到與他在一起的時間越多,就越發感覺到他的好。
燕陌睜眼,發現她正看着自己出神,自己與她共享着一張棉被,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我去燒水爲你洗臉。”
“聽着,你答應過我先走,要說話算話。”她言歸正傳。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要儘快追上我。”他太瞭解她的脾性,即使他不同意她的提議,她依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先走。他更願意相信,她會很快追上他,與他並肩而行。
聞聲,她淡淡地笑着道:“時間緊迫,你即刻動身。”
有那麼一剎那,他爲她的笑出神,因爲這種笑可以將世上最冷的冰融化。再者,她對他笑,那就表示他離她的心又近了一步。這是絕美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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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大雪紛紛揚揚,北風肆虐橫行,胭脂在女主人與二丫的攙扶下,眼見燕陌和追風消失在風雪裡。
女主人問她:“姑娘,他是你什麼人?”
胭脂張眼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呢喃着答了話:“他不是我的什麼人,他是霧烈的未來之皇。”
或許是因爲她還病着,話聲很小,加上風聲很大,女主人沒聽得太清楚,只當她是心有不捨。倒是二丫適時補了一句:“大姐姐,大哥哥昨天對我說他要娶你!”
這句話讓胭脂呈病態的臉多了一絲異樣的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