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咱們還有多遠路程?”
“馬匹一天一/夜趕路,已經慢了不少。大概還要一個半時辰才行。”奚桓安撫着胭脂。
胭脂搖晃着腦瓜子,轉了個話題,聊起燕陌來:“桓,呆在霧烈大營裡整整一個月,我覺得燕陌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我有點不放心。”
“說說看,你不放心什麼?”被她這麼一提,奚桓倒是又想到了什麼。
“你不覺得燕陌沒追上咱們,有些奇怪嗎?連樂延都追上咱們了,沒理由他追不上。”胭脂哼哼着道。
“我也有想過。事到如今,咱們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但願他追不上,若追上,我與他肯定惡戰一場。”
“那你到時也給我一把劍,我來對付他!”胭脂想了想道。
“就算是我與他交手,也沒有十成把握勝他,何況是你?你現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奚桓揉揉她的頭髮,面色凝重地道。
“纔不是這樣,他根本就不想殺我!你不知道,在霧烈營的時候,他把我當成是他的‘胭脂’,對我呵護有加……”胭脂滔滔不絕地講起燕陌對她的好,完全不知奚桓聽了有多難受。等她噼裡啪啦講完之後,才發現奚桓一句話也沒回答過她,就又撒嬌:“桓!”
“他對你這般好,那你是……動心了?”他問得很猶豫。畢竟曾經,胭脂與燕陌纔是一對。
總算找到癥結所在!胭脂心裡泛起一圈甜蜜,“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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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一個帝王想要承認自己吃醋真是難度不小。奚桓的臉因她的問話突然燥熱起來。
胭脂將他的沉默猜了個透,連忙解釋:“其實,我原是想利用這一點,然後趁其不備殺死他。這樣一來,霧烈失去了主心骨,戰局就將大大變化,而你統一四國的進程便可加快。只是,我想活着回去見你,所以一直沒有下手。”
奚桓聽得心驚肉跳。好在老天保佑,她沒有實施計劃,否則還沒等她走出霧烈大營便已魂歸西天。“好在我來得快!否則就憑你一個人,想走出霧烈大營,根本門兒都沒有。”
“我只不過是想幫你!”胭脂聽出他話裡的三分怒氣,用手重重地地他腿上捏了一把,埋怨地道。
奚桓剛想叫疼,前面探路的殺手回來報:“聖上,前邊兒好像有些動靜!”
莫非有埋伏?爲慎重起見,他朝身後的一幫殺手做了停的手勢,然後低聲傳令:“快熄滅火把!稍停片刻,不得大聲喧譁!”
眨眼間,火把全滅了。所有殺手屏息立在馬上,仔細聆聽四周動靜。胭脂攥着奚桓的手,張大眼睛不住地搜索,心又突突地猛跳。
依稀星光映襯,樹影重重。一切都顯得那麼靜,靜得讓人感覺壓抑。
山巒上,燕陌及所有人見火把全部熄滅,通通吃了一驚,以爲奚桓已發現他們。有侍衛甚至提議:“乾脆衝下去,殺個痛快。”
“別急,再等等。”燕陌沉住氣道。“依我看,他們現在就像驚弓之鳥,慎之又慎纔會滅了火把。再等一等,說不定他們只是在試探呢!”
這一回還真是讓燕陌給猜對了!
奚桓與衆殺手觀察許久也不見四周有任何異常之處,即命所有人點燃火把繼續前行。這可把燕陌與衆侍衛樂開了花。他們沿着山巒一步一步摸索着靠近奚桓一部,緩緩舉起弓箭逐個瞄準。
誰知走在最前前的侍衛看清一行人馬後,摸回燕陌身邊,叫了起來:“皇上,沒有白馬!”
什麼?燕陌一聽,有些懵了。怎麼可能?遂不信地衝到最前面親自查看,果然沒有看到逐月。照常理,奚桓急着回霧都,絕無可能不用逐月當座騎纔是,難道自己上當了?揉揉眼再看,的確是沒有白馬,心裡窩着的火直往上竄,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聲下令:“放箭!”
命令一出,滿天飛箭流星般地朝奚桓與殺手們飛來。
登時,未作準備的奚桓一部人仰馬翻,趕忙拔劍擋箭。有兩個先前就受傷殺手因爲來不及避箭,當即陣亡。
奚桓反應飛快,一邊揮舞幻光竭力阻擋飛箭,一邊將馬調轉方向:“月兒,咱們只能拼死一博了!”
胭脂一聽這話,沒多說什麼,只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同日死。”
“快保護聖上撤離這裡。”一些殺手大叫起來!另有一些殺手,則凌空放了響箭,希望凌峰所率部衆已趕到附近,及時前來接應。
殺手們這一叫,倒提醒了原本確定奚桓、胭脂不在在隊列內的燕陌。他第一個拔劍,騎馬衝下去,邊衝邊大聲喊:“霧烈勇士們,隨朕前去活捉奚桓,奪回胭脂!”
一呼百應,吼聲震天!數十騎侍衛從山巒上衝下,緊追奚桓一部。殺手們爲了贏得奚桓安全撤離的時間,十幾個人駕馬一字兒排開,組成一面結實的人牆,高舉長劍視死如歸地堵在路途中間。
旋即,雙方人馬惡戰起來,殺聲、兵器交接的聲音陸續不斷地傳入漸行漸遠的奚桓與胭脂耳朵裡。
回撤決非上策。霧烈兵能在前設伏,就一定還有追兵。奚桓思來想去,硬生生拉住戰馬,徑直奔向山戀側面的斜坡,衝胭脂打招呼:“月兒,快反抱住我的腰,坐好!”
山坡坡勢極陡,馬兒飛奔而下,顛簸不止,胭脂被抖得難受極了,反抱住奚桓的手卻不敢放鬆一丁點兒。她知道,只要一放鬆,她就可能摔下去一命嗚呼。駕馭馬匹的奚桓更不敢大意,因爲沒有火把,一切只是憑藉暗淡的星光及眼睛的判斷,一個不小心,他和胭脂就可能雙雙落馬,不死也重傷。到時,可就真樂了燕陌——手到擒來。
“奚桓逃了!”有侍衛大叫!
“速速拿下他們!一部分人跟我來!”燕陌手握疾電,領頭衝過殺手牆,一招過後,即將一殺手手中的劍削斷,順帶將那殺手拖下馬來。於是,原本堅不可催的阻擋立即缺了個口子。十數名侍衛,由此緊跟在燕陌後,直衝山坡,緊緊咬住奚桓不放。
屋漏偏逢連夜雨。眼見就要成功下坡,座騎突然發狂般地騰跳起來,奚桓意識到不對勁,慌忙運氣抱着胭脂,凌空掠向坡下。只聽馬匹嘶叫數聲後攤倒在地。
“好險!”胭脂驚叫一聲。
“應該是馬蹄撞到山石上,腿折了。”奚桓落地,又聽後面還有馬叫聲,幾道黑影在星光下以奇快的速度衝了下來。“糟糕,他們追上來了!快走!”
胭脂想使勁兒,竟發現雙腿僵硬,邁不動步,大驚失色地道:“桓,我走不動。”
一定是因爲在馬上坐太久,血液不流通才會這樣!奚桓心裡清楚得很,卻來不及解釋,弓身蹲在她前面:“月兒,快趴到我背上!我揹你!”
誰知胭脂死也不肯:“不,桓。你快走!你一個人一定可以逃走。”
“快!”情勢迫在眉睫,奚桓催促着道。
“不,桓,你讓我和他們拼了!你快走!否則咱倆誰也別想離開!”胭脂堅持不肯。若讓燕陌捉住桓,桓必死無疑。一定要他先走!
“就是死,也別想我丟下你!”奚桓怒道,不由分說地拖過胭脂,強行將她背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山坳裡朝西面去。
剎那之間,胭脂淚流不止,“桓,你太傻了!你這是想讓咱們都死在這兒!”
“死有輕重可分!能與月兒死在一起,我榮幸。”他負氣地道。從制定這個營救計劃時,他不止一次想過會死,到今天真的可能會死了,也倒並不感到意外。
“你這個傻瓜!你是蒼隱的皇帝,你怎麼可以置家國子民不顧,如此輕生?”她哭得很厲害,眼淚在奚桓的背上溼了一圈又圈。
“蒼隱不似霧烈。我有四個皇弟。我若是死了,他們其中的一位便會繼承皇位,蒼隱國不會無主。”他悠然解釋着,儘可能提起真氣,加快縱掠速度。
“我不想你死!你明不明白?”只要沒有她的拖累,憑他高絕的武功與絕頂的智商,一定能逃出重圍。胭脂幾近哀求地道:“桓,我求你了,放下我吧!天下女子多得是……”
“可這天下只有一個你!”奚桓斬釘截鐵地道。“你難道不明白,這世間只有你值得我奮不顧身嗎?你若是死了,留我一個人獨活,這算什麼?何況早在十年前,你就註定是我的妻子!”
十年前,她就註定是他的妻子?胭脂不明其意,想要說的話突然給岔得接不下去了。
‘砰砰——’兩聲巨大聲響!
然後是馬匹痛苦的嘶叫聲!
接着,兩聲淒厲的慘叫!
再接着,是燕陌隔着距離的喊聲:“活捉奚桓,奪回胭脂!”
情勢一觸即發。
胭脂緊緊拽住奚桓的衣襟,“放我下來!他們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