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癡了的殺手聽乍一聽見團主要劍,齊齊吃了一驚,因爲他們只見過團主與聖上拆過劍招,夠資格讓團主用劍的目前爲止只有聖上一個人。團主的劍是聖上親賜的,雖然時刻由下屬帶在身邊,卻只當作一種榮譽,從沒有真正沾過血色。聽見團主破天荒地要劍,所有人立即呆若木雞。
“還不快取劍給你們團主?”蒙姜光看見兩人的身影飄來飄去,壓根兒沒看清兩人出的招,這會聽臨昭要劍,而臨昭的下屬半點反應都沒有,當下大聲提醒。
背劍的殺手這才拔劍拋給臨昭,“團主,接劍。”
再說胭脂,也是遭遇了生平第一勁敵,早在廊、滄她就聽侍衛長說起過臨昭是個極其鬼魅的殺手。他帶領的刺殺團三年以來一直是造成霧烈迅速兵敗的直接原因之一。那時,她對自己的劍術極其自負的,因爲那是她用十年的時光在侍衛營裡與一班比她強悍許多的武士拼鬥摸索出來,既實用又靈便。她敢說,就是侍衛長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如今與臨昭親自交手,還逼得他也用劍,在整個天下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這是武士與殺手之間的真正較量,也是女子與男子之間的真正較量。這是坐在房頂處的白髮美男子對這場曠世之爭的真實看法。
手中多了劍,臨昭的招式陡然變得張狂無比,彷彿電閃雷鳴,力壓羣山,白晃晃的劍光迷花了所有人的雙眼。那哪裡是劍?分明是光與電的交融,正繞着胭脂一身上下翻飛滾騰。
爲了抵禦,胭脂索性化劍爲刀,一是迷惑臨昭,讓他摸不着頭腦;二是翻腕折劍,阻擋臨昭來勢洶洶的劍氣,護住周身。衆人熟知,刀只有一面刃,而劍有兩面,也就是說一把劍若以刀招爲勢,注以柔綿之勁,運用得好可以等同於兩把刀。胭脂參悟了這麼多年,正是將這精髓之處完全領略後,纔有了今日獨樹一幟的劍術——一種所有人陌生的劍術。
兩把刀與一把劍對陣,即使用刀之人力量稍弱一些,也絕不至於短時間輸給用劍之人。因此,胭脂劍中有刀、刀中有劍的全新運用讓包括白髮男子在內的所有人感到好奇的同時,還讓她暫時立於不敗之地。
如若臨照昭劍剛如鐵,那麼胭脂用劍卻是柔如水,因爲以柔克剛是恆定不變的道理。不過,眼下情勢對胭脂是極爲不利的,因爲即使她打敗臨昭,接下來再對付衆多殺手與士兵,只有被擒的份兒;何況就算好運氣都站在她這邊,她也頂多仗着新劍法與臨昭拼個平手。武士的思想自小在她的心裡生了根,倘若逃脫不了,那就殺身成仁,魚死網破。
兩人打得天昏地暗,驚心動魂,不知不覺已有大半個時辰。這對臨昭來說,簡直像一種恥辱,莫說他親自動手的次數少之又少,對方還是一個女流之輩,還能與自己纏鬥這麼久,就是燕陌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而一直坐在房頂光明正大地觀看着這齣戲劇性的高手間的巔峰對決的白髮男子看得都快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原本,他是受託保證兩人安全的,先是讓錢莊老闆提前準備好銀錢等胭脂一到就能取走,結果蒙姜反應太快,偏將胭脂圍了起來。臨昭一來,竟然讓他看到一場終生難忘的決鬥,大開眼界。恐怕這將是一路之行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了。
對於旁人的觀察,胭脂哪還有心思去想?面前這個殺手之王的確讓她越打越驚心,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她應對得較爲吃力。
不可避免的,這場二人之爭隨着時間的推移,結果逐漸顯山露水。胭脂因爲以疲憊之軀應戰,體力上無法與臨昭匹敵,敗勢一旦呈現,就沒有半點可以挽回的餘地。好幾次,臨昭的劍都差一點兒刺到她的身體。
俗話說‘好男不與女鬥’,漸佔上風的臨昭好不容易纔找回優勢,臉上不僅笑不出來,還更加蒼白了,因爲就算他將胭脂殺了,傳出去時,他臉上亦不會有光彩,只有被描黑的份。當然,爲了桓帝,臉面對他來講並不重要。能抓住她,是一件意義非凡的事情。因爲只要有她在手,燕陌就不會不就範。
抖臂、刺出、轉向,臨昭手中長劍長了眼睛一樣朝胭脂手臂刺到,又準又狠。胭脂收劍補救,又見臨昭長劍方位下偏,直刺往自己腰腹,眼見劍鋒已至,她的劍招已老,就是此時再收回阻擋也是無力迴天,索性化成厲芒,奪向臨昭喉頸血管。只要臨昭的的劍刺入她的身體,她的劍同樣能對臨昭起到一劍封喉的效果。如果,她能將這個殺戮無數的傢伙刺死,也算報答了自己的第二故土。再者,臨昭一死,便沒有人可以阻擋燕陌回國之途,除非桓帝親臨。至關重要的生死一刻,她心中千頭萬緒,只在這麼一瞬間便做了取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門兒口,就是臨昭自己也未想到她會做如此同歸於盡的決斷。對他來講,倘若不能殺了燕陌,他的生命將留下遺憾,是對桓帝的遺憾,也是對自己的遺憾。因爲,他對霧烈皇族的恨超乎生命的深,猶記得墮入塵劫之日時自己所發下的兩個誓,其一是誓死追隨桓帝,其二是不遺餘力地斬殺霧烈皇族,不殺光霧烈皇族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