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天給了他們棒頭一擊,想來他們會有所疑慮,必然會先派探子來幽州刺探軍情,不瞭解我方情況,相信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不管他們是派探子還是派突擊隊,我們何不來個甕中捉鱉?叫他們有來無回!來多少損失多少!”
幾人眼睛越聽越亮。
“好一個甕中捉鱉!以靜制動!”
他們躲在城裡喝酒吃肉,等待獵物自動上勾,想來是件多麼美妙的事!
“那我們快去佈局吧!”張繼元從方椅上躥起來,滿臉興奮,迫不及待地想衝出去。
“慢着。”君墨軒制止道,“他們昨晚沒來,想來是在商討對策,今日也許會來,但應該不會是在白天。最可能偷襲的時刻應是在守將最爲疲憊的時候。”
幾人面面相覷:“君將軍是說晚上?”
“非也。”君墨軒搖了搖頭,“繼元,依你之見,現在的天氣大概持續多久?”
張繼元壓下心裡的疑惑認真答道:“這種鬼天氣一來短則兩三天,長了十來天也有可能。”
君墨軒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來他們行動不急於一時啊。雲兒,你說什麼時候漏洞最大?”
“大哥是要考我嗎?”墨雲輕睨了他一眼,昂着頭自信答道:“凌晨!也就是黎明來臨的前一刻!”
“怎麼說?”
其他將領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世人大都認爲午夜是人最疲憊的時候,其實不然。應該說是恰恰相反,晚上纔是防守最爲森嚴的時候。正因爲是夜裡,大家都會提高警惕,這就給對方的偷襲來暗查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衆人恍然地點了點頭,一個副將急忙問道:“那凌晨呢?”
“黎明前一刻,就意味着白晝即將到來,那一刻守衛會不自覺地放鬆下來,認爲危險已然過去,這時候可以說是守衛最爲鬆懈的時候。而且黎明也是換崗的時候吧?守衛的更替,加上本身無意識的放鬆,使得戒備最爲鬆散。如若是我,肯定會選在這種時候來偷襲和刺探。”
聽墨雲說得頭頭是道,幾位將領恍然大悟,覺得他們以前的經驗都是無稽之談,切身體驗還比不上三皇子的一番箴言。
“他們會那麼聰明嗎?”另一位副將疑惑地問,他們都想不到事,對方應該也想不到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西戎人有沒有足智多謀的宮師!如果有,你們豈不是要狠狠栽個大跟頭了?”
“君將軍說得是,屬下愚鈍!今日聽三皇子一言,受益匪淺啊!”
“曹副將謬讚了,我這都是平時從大哥那裡聽來的,學來賣弄的。”墨雲瞥了君墨軒一眼,訕然一笑。
“原來是君將軍的主意,君將軍真是足智多謀,聰穎過人啊!稱您是戰神看來還是委屈了,應該叫您戰神兼軍師纔是啊!”
“是啊是啊!”
聽着幾個大男人們的恭維,君墨軒好笑不已,斜睨了墨雲,含笑的眸子裡分明寫着:“小傢伙,又把功勞推給我?你是想讓我淹沒在讚揚聲中嗎?”
墨雲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大哥,你剛纔不是在考我嗎?學生的答案不都是老師教的嗎?”
“好了,你們幾個還不快去佈局,在這裡拍什麼馬屁?別弄得跟朝廷裡的那羣文官似的!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
“嘿嘿,將軍說的是!我們馬上去!馬上去!如何做當然知道了,多謝君將軍的提醒了!”
“什麼君將軍,現在應該叫軍師纔對!是戰神軍師!”
“對!對!軍師!我們先去了!”
幾人揶揄推搡着離開,留下君墨軒稍顯無奈地呆在原地,瞪了一眼偷笑的墨雲。
……
夜涼如水,陰霧密佈。
幽州西城樓上,守衛按照平時的樣子站崗的站崗,巡邏的巡邏,似乎一切未變。
“呼——呼——”
晚風比白天颳得更大了,蕭瑟的風聲聽得人心裡發涼。
幾條黑色身影從沙壁間穿行而來,速度極快,只是幾個眨眼,便到了城樓腳下。
城樓上掛着的昏暗燈火照下來,幾個身影若隱若現,臉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雙雙明目。
爲首之人身材挺拔,渾身黑衣,臉上露出一雙邪魅的桃花眼,眼波流光溢彩,卻沁着九尺寒意。
擡頭望了眼守衛的佈局,擡手一揮,率先衝上去,腳蹬在城牆壁上,如履平地,幾個踩踏飛到城樓上,在守衛轉過頭來前瞬間躲至視線的死角。
另外幾人見狀,先後以相同的方式飛上城樓,找了個角落躲避。
“嗒!嗒!嗒!”
伴隨着風聲,只有巡邏兵的腳步聲。
身手矯健敏捷的幾個黑衣人左避右閃,躲過重重守衛,進入幽州城內,朝着將軍府飛掠而去。
將軍府一片黑暗,像是一座沉睡的城堡,靜得詭異。
爲首男子望着靜得反常的府邸,眼神閃爍,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公子,我們……”其他幾人顯然也發現了此處的反常,其中一人低聲問道。
爲首男子手一擡,打斷他的問話:“繼續!”
話落,身如獵豹飛跳到房頂上,眺望之下,仍未見有人走動,只見位於中院之內,一間屋子透出昏黃的燈光,除此之外,暗沉如墨。
抿了抿薄脣,縱身跳躍,踩在瓦礫上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快速地掠向某個院落。
而其他人則按着他的指示潛伏接近點着燭火的房子。
隨着距離接近,房內的聲音隱約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