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接應,如果我出了意外,你再進來不遲。”其實墨雲擔心的是鳳逸辰的雙腿,方纔走路都困難,現在讓他跟着她爬牆‘偷’人,不是活受罪嘛!一個不小心,還可能驚動了那些護衛。
鳳逸辰遲疑了一會兒,才嘆着氣道:“好吧,你……小心點。”語氣有着無奈,也有着擔憂。
“會的。”墨雲燦然一笑,貓着身子輕手輕腳地靠近院子。
鳳逸辰待墨雲消失後,突然有些後悔。
他怎麼就忘了裡面可是有一個對墨雲念念不忘,甚至爲了她不惜背叛家族的男子!讓墨雲獨自一人進去,還不知道兩人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不擔心墨雲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但是司徒竹楠會不會做什麼,他卻是沒有把握的,如果那個男人博同情,對墨雲動手動腳,以那丫頭有時的粗線條,必然不會覺得不妥,還不知道會被司徒竹楠吃多少豆腐呢。
想到此,鳳逸辰的臉變成了黑炭色,好不容易纔強迫自己想衝進去的身子,他現在腿腳不靈活,靠近了容易被守在院子四周的天塵高手發現,到時反倒打草驚蛇,給他們帶來麻煩。
因此只能‘憂心忡忡’地守在院落不遠的地方,着急地望着墨雲消失的地方。
……
墨雲憑着過人的隱匿手段和高人一等的實力,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嚴防的院子。
說是院子,其實比普通人家的房子都大,一個人住在這裡其實挺清靜的。
悠揚的琴聲從不遠處的竹林傳來,墨雲一怔,她能聽得出琴藝的高超,與司徒竹楠所彈不相上下,然而裡面卻缺少了琴聲的靈魂,好像是由機械操縱,縱使音律絕佳,卻沒有感情。
不懂琴的人或許會讚不絕口,但真正懂琴的人只會嘆惜其中缺少了琴聲的精髓。
不是說只有司徒哥哥在院子裡嗎?那這是誰在彈琴?
墨雲帶着疑問向竹林深處走去,琴聲越來越清楚。
待見到那個熟悉的清瘦背影時,身子猛然一顫,眸光隱隱閃動。
“司徒哥哥!”
聲音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噔!”
琴絃上尖銳的破音劃過,竹林歸於平靜,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在起伏。
“司徒哥哥……是……你嗎?”墨雲低緩遲疑地問,似乎還不能接受前面的男子是司徒竹楠,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男子身形微不可見地一顫,睫毛遮掩着眸中的波瀾。
沒有看到白衣男子的臉,只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彷彿來自九天煉獄的冰寒,令人寒冷而慄,幾乎能凍傷人的靈魂。
墨雲從未在司徒竹楠身上感受到這樣的冰冷。
而且,司徒竹楠的琴聲裡含着濃濃的情感,包括他對琴的癡迷,對琴意的理解,對琴律的執著,那是一種洗徹人心底塵埃,靈魂黑暗的清明淨水,而不是墨雲方纔聽到的毫無波瀾的琴聲。
“雲弟。”清冷的嗓音從男子的薄脣中溢出。
墨雲身形不禁再次顫抖,紅脣微動,聲音像是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雲弟”二字已經說明了男子的身份。
可是,以前聽來溫暖的‘雲弟’二字爲何現在飄進她的耳裡,會讓她感到全身冰冷?沒有一點感情的聲調,像一把刀刺進了墨雲的心窩,心痛突然而至。
而當男子轉過了身子,面容暴露在墨雲面前,墨雲徹底呆住了。
俊美的臉龐,似乎沒有變化,似乎又有那麼一點變化,好像變瘦了,可是爲何臉上沒有溫暖的笑意,唯有僵硬扯動的嘴角?
最讓她震驚的莫過於司徒竹楠那雙過於異常的銀眸,銀色的瞳孔猶如寒冰白雪,深深刺進墨雲的心裡。
司徒竹楠怔怔地忘着這個日思夜想的小人兒,只是神情沒有絲毫情緒變化,如同雕像一般,溫雅的面龐沒了以往的溫潤,棱角處多了一絲冷硬,就連那雙如雪的銀眸,也看不到一點波瀾。
其實司徒竹楠怎麼可能沒有感覺,當聽到墨雲的聲音,見到墨雲的人出現在這裡時,司徒竹楠的震驚不亞於知道墨雲的真實身份,可是……
“司徒哥哥,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着墨雲的震驚和神傷,司徒竹楠本不會再波動的心頭突然蕩起了漣漪,微弱的波動如同貓爪子輕輕地撓在心尖,癢癢的,麻麻的,痛痛的。
雙腿邁動,步履緩慢地靠近呆愣的墨雲。
“雲弟。”徘徊在心頭千迴百轉的二字含着繾綣纏綿的情意輕輕溢出脣瓣,像一道電流擊中墨雲的胸口。
往日聽到這兩個字,有種溫暖的感受,今時聽之,唯有無以言表的心疼,聲音沒變,可爲什麼……聽在耳裡的感覺卻失了原先的味道?
司徒竹楠遲疑了下,終是緩緩擡起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上墨雲的髮絲。
“幸好你沒事……幸好你好了……”
打量着許久不見的墨雲,司徒竹楠輕蹙着眉心,“怎的把自己整得如此狼狽?”
明明是關心又擔憂的口吻,說出來卻帶着無法忽視的冷硬。
聽進耳裡,墨雲心裡又是一陣一陣抽疼,是什麼讓溫柔的司徒哥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司徒哥哥,我沒事,我很好。只是你爲何會變成這樣?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麼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