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23:58分,確定莫悠睡熟之後,莫老夫人又幫她掖好被子,悄然走出房間,帶上房門,又裹上一條羊毛刺繡披風,走出公寓門,敲開隔壁鄰居的門。
隔壁鄰居不是別人,正是莫老爺子莫震霆,他身上穿着睡袍,一拉開門,就張開雙臂,接納親愛的老婆入懷。
莫老夫人對他溫柔一笑,打趣道,“老公,我們這算不算是偷會?”
“呵呵,什麼算?根本就是。”他關上房門,“我給你熱好了牛奶,睡前喝一杯,不會失眠。”
“我過來是有事情和你談。悠悠的那些影集我暫時收起來了,沒有你的允許,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Dennis已經跟我說了她和奕恆偷偷結婚的事,這個臭丫頭,賊心眼越來越多了。早先揹着我們和奕恆同住,這件事我倒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婚是大事,竟然也瞞着我們?!我不能原諒。”
“可是,老爺子……木已成舟,訂婚宴不是已經擺了嗎?如果沒有這些意外的話,他們也會真的結婚呀。”老夫人在臥室內的炕邊坐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現在悠悠失憶,如果我們不讓她知道真相,萬一將來她真的記起一切,我們……”
“這就是天意!老天都不讓莊奕恆成爲我們莫家的女婿。我們可還沒死呢,悠悠就私定終身,而且,結婚的日期可是在她達到我的要求之前,這丫頭顯然是打算來一個先斬後奏,正好,趁着這次機會,我要她和莊奕恆劃清界限!”莫老爺子主意打定,不想再更改,“明天讓用人把她房間裡所有關於莊奕恆的一切都清理乾淨,任何東西都不準留,就說,Dennis是她的男朋友。”
“可是悠悠不相信啊,讓Dennis每天和她擊劍兩個小時,我就不相信他們會走不到一起。”
老夫人不再和他爭辯,“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對。”
“悠悠也不對呀,如果她真的和奕恆有緣,他們一定會走到一起,如果兩人無緣,老天也不會答應他們在一起,事實不就擺在眼前了嗎?”
一早,六點,莫悠奇怪地不知何時養成的生物鐘作怪,躺在炕上再也睡不着,她的手臂習慣性的往炕邊伸,摸呀摸,卻又不知道在摸什麼,枕頭涼涼的,也讓她的心裡空落落的。
直覺告訴她,這邊應該睡着一個與她很親密的男人,但是,那個男人的樣子她卻一點都記不起,每次嘗試想起的時候,頭都痛得離譜。
聽到炕邊有雜亂的腳步聲,她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個身着乳白色女傭套裝的女人正在給她清掃房間。
“昨天不是剛剛打掃了嗎?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開始整理?”莫悠睡不着,乾脆坐起來,她整理了一下睡衣,下炕踏上拖鞋。“你們怎麼不說話?”
她這才發現,她們是法國人,而她是中國人,語言明顯不通。
書架上的除了一些世界名著、商業類書籍,和服裝設
計的書籍之外,其他的日記本,記事本,影集,相冊,以及所有關於莊奕恆的東西,全都被清理乾淨。
莫悠見她們擡着一個巨大的塑膠整理箱出去,忙追出來,只得改用法語,“你們要把這些東西弄去哪裡?我都還沒有看過呢,這些不是對我的記憶恢復有好處嗎?爲什麼要搬走呀?”
女傭們仍是沒有說話,便把東西擡出了家門。
如果不是莫老夫人正在客廳落地陽臺上練習瑜伽,莫悠真的懷疑,那兩個女傭是專門入室來搶劫她的“過去記憶”的強盜。
“奶奶,您爲什麼要讓她們把那些東西丟掉?昨天Dennis不是把一些相冊搬走了嗎?爲什麼還要再丟?那些都是用錢買來的,還有很多碟片,我都沒有看呢!”
“都是過期的垃圾,丟掉也好換新的呀。”莫老夫人盤膝而坐,面對着窗外的美景,雙眸輕闔,做着深呼吸,“悠悠,該去練劍了,去叫Dennis起炕,讓他陪你練劍。”
“Dennis昨晚加班到很晚,讓他多睡會兒吧,我做早餐給你們吃。”莫悠說着,蹦蹦跳跳地像個孩子一樣,先返回房間去洗漱,“我很快就弄好的,Dennis去工作,一定要吃很豐盛的早餐纔可以。”
“……”莫老夫人聽到她房門關上,無奈地嘆了口氣,卻還是壓不住心裡那股罪惡感。
悠悠這丫頭,明顯是把Dennis當成了莊奕恆來照顧,這樣做,真的對嗎?但是,如果告訴她莊奕恆的下落,所有的計劃恐怕會前功盡棄。
Dennis換好西裝,提着公事包走出房間,就見莫悠正繫着圍裙在擺早餐。而莫老夫人則尷尬地坐在桌旁,一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樣子。
“奶奶,悠悠,這麼早?”
“是呀,我睡不着,所以早起了。悠悠是太興奮,要給你弄早餐,她忙碌了一個早上呢。”
“給我的早餐?”Dennis錯愕一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悠悠竟然爲我做早餐?”他走到桌旁,把公事包放在椅子旁,便坐下來,卻因滿桌子的東西透心涼。水晶小籠包,乳白色的豆漿,還有營養豐富的瘦肉粥。這根本不是爲他準備的,而是爲莊奕恆準備的。
“悠悠,我是在美國長大的,我習慣了早上喝牛奶,吃漢堡,或者三明治。”
“呃?是麼?”悠悠坐下來,“可是,我記得你喜歡吃蟹肉小籠包呀,我忙了一個早上才蒸好的呢,你嘗一嘗嘛。”她用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遞到他脣邊,還做一個“a”的口型,讓他張大嘴。
Dennis排斥地直接把頭轉開,“悠悠,對不起,我吃海鮮蟹肉會過敏。”
“啊?是這樣嗎?”莫悠尷尬地笑了笑,“那算了,我給你熱牛奶,再準備一份三明治,等我一下。”
“嗯,謝謝。”
不過兩分鐘,莫悠就端着熱牛奶和三明治過來,她把所有的水晶蒸包都拉到自己面
前,卻並沒有吃,而是困惑地看着,好像它們是一堆難題似地,讓她愁眉緊縮。
莫老夫人從蒸籠裡夾起一個小蒸包,咬了一口,味道很好,“悠悠,這是奶奶愛吃的。”
“真的嗎?”莫悠趴在桌子上,嘟着脣,一臉不悅。“我知道奶奶在哄我呢!”
她的腦海中,好像有那麼一個男人,喜歡這種小巧可愛的食物呀,如果不是Dennis,就應該是她的男朋友了。喜歡吃蟹肉小籠包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他一定長得很高很壯。她好懊惱,竟然沒有看那本厚厚的影集,就連筆記本也都拿走了,唉!
而莊家,莊奕恆喝了一大口豆漿,夾起一個蟹肉小蒸包,挑剔地嗅了嗅,“媽,我們家廚師是不是該換一換了?都沒有悠悠蒸的好吃,聞着就讓人倒胃口。”
莊趙珍白了他一眼,“你可以了啊,有的吃就不錯了,非洲難民連早餐都吃不到,你還有製作這麼麻煩的小蒸包可以吃,還挑三揀四。”
“不是我挑揀,我和悠悠在倫敦的時候,她每天早上都給我做這個,也沒覺得很麻煩呀。”尤其是那種咬一口滿嘴盈香的感覺,能讓他回味一整天都不覺得膩。
“每天早上?”莊趙珍恍悟失笑,“難怪你的嘴巴變得這麼刁鑽。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這麼疼着你,悠悠竟然拿你當太子爺伺候,我真是敗給她了。”
坐在桌子盡頭一家主位上的莊文鑾搖頭,“你們是怎麼回事?一大早的就悠悠悠悠的談論,都過去這麼久了,也應該走出來了。奕恆,你今天不要去公司了,我和李總裁約了打高爾夫,他的女兒也去,你跟我一起過去。”
莊奕恆咬着味道奇怪的小籠包豎起眉頭,他頓時沒了吃早餐的胃口,“爸,您這是要讓我去相親嗎?”
“是。”莊文鑾不否認。
“我不去。”
“你是我們莊家的獨子,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悠悠已經死了,你總不能爲了她一輩子獨身一個人呀,我和你媽媽都要抱孫子的。”莊文鑾又開始嘮叨,“你看看人家趙董事的兒子,比你還小一歲呢,人家的孩子都三歲了……”
“那你去認趙董事的兒子當兒子吧,反正相親這種事,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莊文鑾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滿桌子杯子盤子噹啷一響,嚇得莊趙珍一顫。
“你放肆!”
莊奕恆直接把老爸的命令當耳旁風,“今天我就要去洛杉磯,抓兇手!我要親手抓到害死悠悠的胸手,將那個敗類碎屍萬段!”
“你不去相親就給我呆在家裡面壁思過,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這棟房子半步。還有,我不准你再追查莫家的案子!去洛杉磯的念頭你最好打消!”
這是要做什麼?拿他當小孩子管束嗎?“爸,我都成年好多年了,我要不要結婚,要不要生孩子,這都是我的事,我拜託您,不要干涉,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