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麻煩啊。”許風鬱悶地說,“我不都還給你了嗎。”
思可心煩意亂,也不看他,態度極差道:“你嫌我麻煩,那你走啊!”她指着門的方向。
許風沉下臉來。
她說完也覺得後悔了,正想說什麼,許風已經把飯盒丟進了垃圾桶,隨着“砰”的一聲,炸蝦的香味頓時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好,我走,不打擾你。”他繃着臉冷冷地吐出這麼一句話,怒火沖天地踢開門,揚長而去。
思可還是第一次見到許風那麼可怕的表情,真的有點被嚇到了。她知道是自己不對,心情不好,就爲一點小事對他發火。可看他那麼生氣,自己又拉不下臉去道歉,只好一整個晚上都看着手機,他卻沒有再打過來。
一整個晚上,她腦子裡亂糟糟想着事,最後竟有些害怕,他那麼生氣,會不會真的就不理她了?
幾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又腫着眼睛去上課。沒想到一下課就在教室外碰上了許風,他和一個長髮女孩子走在一起。思可愣愣地看着,許風轉過頭來,視線剛好和她相碰,那女孩子就笑嘻嘻地拖着他的手臂往反方向跑,她想要追過去,可腳步卻僵住了。
不,那不能代表什麼的,許風的人緣一向很好……思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想起他曾對她說過的話:“我會對你好的,永遠只對你一個人好……”
她並不是故意的啊!或許只是在潛意識裡覺得只有他能包容她的任性和亂髮脾氣,她總覺得許風最後是一定會原諒她的。
因爲這樣相信着,纔會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真實的自己。
也不知站了多久,後腦勺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你又在發什麼呆啊?”
她回過神來,有些遲疑地擡起臉來。
“感冒好些了沒?”許風似乎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了,語氣也有些彆扭,“你不是還有課嗎?”
“嗯……”
“對不起。”許風抓了抓頭,“昨天我又發神經了,對不起。”
思可的眼眶熱了,好半天沒吭聲。
“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真麻煩啊。下次我不會再偷配你家鑰匙了,真的。”他滿臉誠懇地保證道,“我請你吃飯行不行?”
“嗯。”她的聲音有點哽,原本也想道歉的,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許風長這麼大,只怕還沒人對他那麼兇過。他應該也沒有對誰道過歉,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請人原諒過吧。他這樣一直陪着她,一直對她好,從沒有要求過她任何事,而思可也從沒回應過他的感情。
“剛纔那個女的是我以前的同學,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他還在解釋,思可低着頭靠近他,拉起他的手。
“走吧。”
“去哪?”他走了幾步,這才意識到思可正握着他的手,頓時表情有些僵了。
她的手掌比他的小很多,只能輕輕將他的食指和中指握在掌心裡,因爲緊張,手心裡都是汗水。
許風手一翻,倏地抓緊她的手,用力握着。
思可被他嚇了一跳,臉上變得通紅,許風盯着她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拉我去哪?”
“我怕你的同學又跟過來,所以想把你拉走。”她淺淺地笑了一下。
許風一向很討厭女孩子吃醋的行爲,可是思可這樣一笑,他的腦子就空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畫蛇添足道:“我跟她真的沒什麼……”
她被他給逗笑了。
思可很少笑,但她的笑容卻很美——眼睛微眯如月牙一般,臉上有淺淺的酒窩,是很甜的笑容。
許風有點呆了,記憶中,她一直是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身影小小地站在人羣裡,目光總在追逐着遙生,一個人時就在發呆,傻氣地在草坪上睡着,有時又獨自蹲着縮在角落裡哭……
看她那脆弱的樣子,他總覺得沒辦法扔下她不管。
他用空出的手去摸她的頭髮,思可只是本能地躲了躲,也沒有掙扎,乖乖讓他摸頭:“好了,好了,你可以放手了。”
許風仍抓着她的手不放,緊緊將她的手攥在手心裡,像在做夢一樣。
“好痛,你輕點啊!你不這麼用力我也不會跑掉的……”她皺起眉,小聲說着。
“啊?痛嗎?”他頓時放鬆了力道,可馬上察覺到思可想把手縮回去,又立刻用力握住。
她有些無奈了:“那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吧,很多人走來走去的。”
“那回去吧,自習就不去了。”許風說着,仍是握着她的手,慢慢往學校外面走,她也不再試圖掙脫,而是乖乖讓他拉着。許風一點也不敢放手,始終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在等車的時候,他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另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像觸碰珍貴的寶物一樣。
思可擡起臉來,他注視着那雙溼潤的黑色眼珠,竟有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不由得笑了:“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
“貓?”
“嗯,是我家附近的一隻白色野貓,它每天蹲在我家門外,眼巴巴地望着大家。當它那樣看向我的時候,我就覺得不能放着它不管啊,它真的好可憐啊,可我媽不准我抱它回家,所以我就只好每天送吃的給它。”
思可眨眨眼睛:“然後呢?”
“然後,它跑掉了。貓是養不熟的,給它吃的它就會過來,可轉身就會忘了你。我天天去餵它,它最終卻還是跑不見了。”
聽到這裡,他那懊惱的樣子,令思可又笑了。
他又開始出神,想伸手去摸她的眼睛,像是彎彎的淺淺的月牙,眸子裡有黝黑晶亮的光。她躲了一下,他卻慢慢靠近,伸手抱住她。思可只到他脖子的高度,小小的,可以整個圈在懷裡。只要一低頭,他的嘴脣就會碰到她的臉頰,但是,許風並沒有低頭。
思可仍是靜靜地看着他,也不反抗,那是有點驚慌又很乾淨的眼神,他不敢再靠近了。總覺得眼前站的是世上最純潔的女孩,不能隨便親她,可又不捨得放手,怕她逃走,想要一直把她抱在雙臂間,哪裡也不能走。
“你好乖啊。”最後,他只是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不過以後不要隨便牽別人的手,會被欺負的。”
“我沒有。”她小聲說。
許風聽了,開心地笑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沒有嗎?”
“快放開我,公車來了。”
“走回去吧。”
“啊?”
“反正也不是很遠,我們可以在路上吃飯。”於是他們就像街頭任何的一對情侶那樣,手牽手走着。
“分手吧”,只要簡單的一句話,一切就結束了。看吧,愛情也不過是幻覺而已。
可他卻感覺到有什麼在她的身體裡速度枯了、死了,彷彿許多年的時光都在這一瞬間迅速流逝,不過才幾分鐘,卻像活過了一個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