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員外!你填荷塘做什麼?”顧梨將手伸到顧員外的眼前揮了揮。
“一邊去,別搗亂。”顧錢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是顧梨,此時他的一門心思都撲在將荷塘換成紫微花的事件裡,生怕做不好三王爺會不歡喜。
畢竟顧府雖然是富貴人家,但是這天下富貴人家多的是,只是不似顧府,是世襲式的富貴。
“老爺,小……小姐回來了。”管家在一旁弱弱的提醒。
風捲荷香,混合着淤泥的味道就不那麼香了,顧梨退了一步,笑眯眯的朝顧錢招了招手。
顧錢抄起一把鋤頭朝顧梨揮了過去:“孽子,你還敢放火燒了婚房,你還敢給我跑,今天打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饒是顧錢這樣飽受詩書涵養的人在顧梨面前也破了功,顧梨被顧錢追着滿顧府的揍,顧梨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砸到!
她一路跑進了帳房裡,抄起幾本帳本就伸向了窗外,窗外是十里荷塘,這會正在折騰填塘的事情,所以那水散發着一股異樣的味道。
“你要是再動手,我一個不留神,這幾本帳本就掉水裡去了!”顧梨倚着窗,得意的哼哼,她突然覺得,有這樣的一個父親,好像也不錯。
顧錢氣得直炸毛,手裡的鋤頭扔在地上,瞪着顧梨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出息一點!這是顧家的家業,斷斷不能毀在你的手裡,把帳本給我放下!”
“顧員外,我跟你做筆交易怎麼樣?”顧梨將帳本晃了晃,一本帳本眼看就要掉下去,顧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顧梨另一隻手穩穩的接着那帳本。
十幾個帳房先生面面相覷,這父女兩玩的又是哪一齣啊。
“顧員外也是你叫的?!你有什麼本錢來跟我做交易!”
“那你得給我一筆改口費。”顧梨晃了晃手裡的帳本,笑眯眯的瞧着顧員外。
“你還是我女兒,你怎麼不給我改口費!”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沒錢你有錢嘛,怎麼樣?顧員外你給不給?”反正是顧梨的親爹,顧家這麼大的家產,以後不給她,難道還要散出去修橋鋪路不成?
“給給給,五百兩,行了吧!”顧員外氣得牙癢癢。
“我就值五百兩?顧員外,你財大氣粗的,對自家女兒不能這麼小氣吧?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多點也沒關係嘛。”顧梨的手朝着外面又伸出去了些,一屋子帳房先生的眼睛都快瞪出來。
“你嫁給王爺你缺什麼錢!我給了你那麼多嫁妝,你還想從我這拿錢!”顧員外瞪着顧梨,就差拿手指戳她的脊樑骨了。
顧梨倚着窗口,真誠的瞧着顧錢:“爸,其實我真的很缺錢的,非常非常缺,不過你放心,今天從你這裡拿走的,在你有生之年裡我肯定十倍還給你,怎麼樣?”
“爸是什麼東西?你以爲我還是三歲小孩!就你一個女兒家家的,你能幹什麼!”顧錢朝顧梨走得近了些,顧梨沒在意。
“爸不是東西,不是爸是個東西??爸是爹的意思……”顧梨突然覺得溝通有些跟不上時
代。
“你把帳本交出來,咱們再來談交易的事情。”顧員外朝顧梨伸出手,從他這張略蒼老的面容裡還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流氣度,嗯,年輕時肯定是個帥夥。
“那你要說話算數。”顧梨將帳本一點一點的收了回來,剛交到顧員外的手裡,顧員外扣着她的手朝着的身上就是一頓揍,力量控制得相當好,疼,又不是特別疼。
“我纔是你老子,你還敢跟你老子我談條件,要開口費是吧……”
顧梨抱着頭上蹲在地上,眼中掛着淚水,臉上卻帶着笑,被自家親爹揍的感覺,好像就是這樣,明明氣得恨不得把你揍死,可是揍的時候卻又輕得跟撓癢似的。
她在顧錢的拳打腳踢之下站了起來,撲進顧錢的懷裡,聲音有些哽咽:“爸,我很想你。”
顧錢的手生生頓住,沉默了半響,無奈的撫着她的後背,一雙眼泛着些微的紅色。
帳房先生將地上的帳本拾起來退了出去,將地盤留給了這父女兩。
結果剛關門沒多久,那屋子裡面又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衆人面面相覷:“莫不是又打起來了?”
顧梨在衆人疑惑的目光裡開了門,臉上掛着淡雅柔和的笑意:“讓諸位見笑了,我還有事,我爸就勞諸位照顧了。”
言罷,顧梨邁着沉穩的步子離開了帳房小院。
衆人匆匆往裡面望去,只見顧錢坐在椅子上哀聲嘆氣。
顧梨邁着輕巧的步子直奔三王爺的臥房,穀雨坐在門口的亭子裡擦着劍,陽光從劍身上撫過,折出一道亮色,從顧梨的眼前一晃而過。
見顧梨回來了,穀雨的眸色閃過一瞬間的複雜:“顧小姐,王爺不見客。”
“哦,那我借書房用一下。”顧梨一本正經的望向隔壁的書房,穀雨握着劍的右手橫在顧梨的身前,神色裡透着幾分鄙夷:“抱歉,王爺的書房不經通傳任何人不得入內。”
“那我要寫字怎麼辦?”顧梨眨了眨眼,這裡是顧府,這三王爺還真拿顧會當家了不成?
“顧小姐自己的院落備有書房。”
顧梨站得筆直,眸光銳利的打量着穀雨,穀雨的身體不錯,是塊當兵的料。
“同志,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你就說出來,憋在心裡多不好,反正你說出來我也不會聽的。”她拍了拍穀雨的肩膀,眸中染着春風得意的笑。
穀雨沉默了半響,扭過頭去,蹲在地上揪着青石磚縫之間的雜草,悶悶的道:“沒有。”
“真的沒有?同志,偉大的毛主席教導我們……”
“毛主席是誰?”穀雨擡起頭來,十八九歲的面容上透着幾分迷惑。
“毛主席是紅太陽。”顧梨蹲在穀雨的身旁,擡頭看了看烈烈紅日,原本她想改變過去,成爲一個自由的人,可是如今卻發現,她心中的信仰,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變過。
“太陽神是毛主席?屬下怎麼沒聽說過?”穀雨揪着地上的雜草,鬱悶的嘀咕。
顧梨拍了拍衣襬上的灰,起身回了自個的書
房,海棠站在桌邊磨着墨,不時的瞅向拿着鵝毛在寫字的顧梨,其實也不能怪她,在現代當醫生的哪個不是寫得一手好草字,可是到了古代…她不會毛筆字啊!
“小姐,這裡有毛筆。”海棠欲言又止好幾次,終於開了口。
顧梨沾了點墨,在紙上繼續寫,才戳了兩下,紙又破了,她順手將紙揉作一團扔在地上。
海棠看着那一地的紙團子半響,低頭繼續磨墨。
“你會寫字嗎?”顧梨突然望向海棠,目光灼烈如火,熱情得海棠一時招架不住,跪到了地上。
“小姐,奴婢不識字。”
……不識字你盯着我的字看這麼久。顧梨將人拉起來,提起筆起在紙上繼續寫,離婚協議書五個字就寫了大半個時辰,後來她覺得離婚協議這幾個字太難寫了,就乾脆用休書二字代替,但凡能縮減的字,絕不多寫。
顧梨呆在房間裡折騰到下午,才勉強能將休書看清楚。
內容很簡單,不得在外勾三搭四,不得娶妾納妃,不得未經允許就碰她云云,林林總總數十條,她在最後的甲方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吹乾了墨跡將休書疊起來,興沖沖的跑去找蘇恆醒。
遠遠的她就看見穀雨像個木頭一樣的坐在亭子裡擦劍,她偷偷的繞過了假山,爬到了後窗,後窗正開着,蘇恆醒躺在軟塌上,落地窗外是日暮夕沉的美景,映在殘花敗葉上。
幾個小時前還在說填塘,這會就已經摺騰了一半了,真是高效率!
蘇恆醒似乎正睡着,顧梨悄悄的從窗口爬了進來,躡手躡腳的挪到他的跟前,他突然伸出手將顧梨扯入了懷裡,下巴在她的頭頂蹭了蹭,輕喃道:“玄機……”
懸雞?那是什麼雞?
“蘇恆醒!現在幾點了,你還在睡!”顧梨捏着蘇恆醒的手腕,將蘇恆醒生生疼醒了,兩目相對,他眸子裡霧色朦朧的溫柔瞬間消逝乾淨。
他沒想到顧梨竟然又跑回來了!
“你……”
“看看,沒有意見就簽了。”顧梨將寫了一下午的休書扔進蘇恆醒的懷裡。
蘇恆醒打開一看,白紙黑字裡一個大大的標題:休書。
“本王甚是好奇,既然你選擇了離開,又回來幹什麼?莫不是真的愛上本王了?”
“沒錢,賺點錢過個兩年再出去,你趕緊籤。”顧梨擺了擺手,狼一樣的目光盯着那份休書。
“愛妃,忘記告訴你了,今日本王已經將你葬身火場的消息發佈出去了,真是遺憾如此具有個人特色的休書無法示衆。”他伸手欲撕,顧梨眼疾手快的奪了回來,一封好好的休書就缺了一個角,她氣得牙癢癢!
“那是你的問題,我人好好的活在這,不知道他們是信你呢,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顧梨將休書撫平,跑到書房裡去找了一支毛筆遞給他。
“你要是簽了,咱們就合作愉快,你要是不籤,那咱們合作就沒法愉快了。”顧梨晃了晃手裡的休書,給他籠統的唸了一遍,大意是維護她在王府絕對的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