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海面被豔陽折出了幾道金光,黑老三緊握着拳頭忍着劇烈的疼痛,就站他悶不吭聲這一條,顧空梨就敬他是一條漢子了,畢竟失了一隻眼睛,而且是被生生挖出來,這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情。
其中一個黑衣人走上了擂臺,那灰白的發在黑色的斗篷外面隨風張揚,這人一張臉與其他三個人一樣遮擋得很嚴實,只是他那修長而削瘦的身形被海風勾勒得很清楚,顧空梨要起身,卻被海星給擋了下來,她垂眸,朝顧空梨小聲道:“這一局,讓我來吧。”
海星將一頭淺粟的發細細綁好,擡步想走上擂臺,那蓮姨將手中赤紅色的鞭子扔給她:“赤龍鞭你先用着,到時候打完了再還給我。”
赤龍鞭!顧空梨猛的過神來,她狠狠的盯着那條鞭子,鞭子的手柄處是一條龍的樣式,而這赤龍鞭其實不僅僅可以當鞭子使,還可以當成劍,當成勾等十八種武器!
海星捧着那鞭子,點了點上了擂臺,海星很多時候她都是沉默着的,沉默得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但是有時候,她又會在必要的時候出現。
她站在擂臺上,那髮色灰白的人凝着她,似是在等着海星出手,這是一個很紳士的對手,對於海星也只是點到爲止,只是海星卻使出了一身的本領,她那凌厲的招數越是進攻到最後就越是混亂不堪。
黑老三瞧着海星一副即將亡敗的樣子顧不得眼睛的疼痛笑了,惡狠狠的道:“他們取了老子一隻眼睛,老子就要她一雙眼睛!把她那一雙眼睛給我摘了!”黑老三拍着桌子,瞪着海星,恨不能親自上陣!
屠刀坐在六王身旁,冷眼旁觀,對於屠刀來說,生與死是在尋常不過的了,特別是在這比賽的擂臺上面,在這擂臺上不論生死,只論輸贏,所以所有上去的人其實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準備。
顧空梨懷裡的小小顧挪了挪屁股,湊近顧空梨的耳旁,小聲道:“孃親,有個人對這個姐姐使詐,我看見她放了一人蟲子,那隻蟲子飛到這個姐姐身上去了,孃親,咱們要不要幫一幫這個姐姐啊?”
這孩子人小小的,心眼可不少,那眼睛,厲害着呢。
顧空梨眯了眯眸子,小聲道:“你手裡的銀針能將那隻蟲子弄死嗎?”
“不知道,孃親,那個姐姐臉色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小小顧瞧着海星越發蒼白的臉色,眨了眨眼,有些擔憂。
香在爐子裡繚繞着,已經燒了一半多了,那黑衣人並沒有攻擊,他一直在躲避,退讓!直到黑老三不耐煩的朝他吼:“時間就要到了,你還在猶豫什麼!快動手!”
那灰色頭髮的人擡起頭來,他那雙鷹一樣的眼盯着黑老三,一字一句道:“我,從不趁人之危,尤其是女人。”如果旁人沒有暗中做小動作,那麼好他一定會贏,可惜,他們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下了毒,那麼他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海星一口黑血猛的噴了出來,她撐着赤龍鞭子化成的劍,緩緩的擦了擦脣角,凝着對面的黑衣人冷笑道:“來啊,動手啊,玩陰的……算什麼本事!”
蓮姨坐在主位上,看得心驚膽顫,朝海星沉聲道:“海星!下來,不要再比了。下來!”
“還有…還有一點點香,一點點,我絕對不會倒下去!“就算她不能贏,那她也不能讓對面這個人贏,她奮力朝着這黑衣人撲了過去,這黑衣人有些猝不及防,他的黑衣被海星扯了下來,露出一張與顧空梨極其相似的臉,他頓時慌了神,突然就哭了,他哭着跑下了擂臺,撲進了另一個黑衣人的懷裡,原本高而削瘦的身影變縮得小小的,恐懼不安的顫抖着。
顧空梨抱着小小顧猛的站了起來,那張臉,她記得!她記得的,是太子明央,曾經在皇島的時候他們還爲太子明央立了衣冠行了海葬,如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你…你不認識我了?” 顧空梨詫異的瞧着那蜷縮在黑衣人懷裡的軒轅明央。
軒轅明央閉着眼睛捂着腦袋嘴裡慌慌張張的喃喃道:“不要曬着我不要曬着我,嫣然,嫣然救我,救我嫣然…”
軒轅明央身旁的女人緩緩的將斗篷取了下來,她垂眸,輕輕撫摸着軒轅明面的發,輕聲笑道:“不怕,明央不要怕,你去把那件斗篷撿回來,撿回來就不怕了好不好?”
“不,我怕……我怕,會曬着我的。”軒轅明央搖了搖頭,此時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慌亂不安的瞧着顧嫣然,細看之下顧空梨還會發現,軒轅明央的臉上有細碎的傷口,這樣的傷口就像是在一場大爆炸裡被燙傷,然後後來稍作整容修復一樣,他的手上也是燙傷,顧空梨可以想象,這半年多,他是用一種怎麼樣的狀態在恢復。
“師父,勞你去幫我將那斗篷撿回來”顧嫣然瞧着軒轅明央的時候神色很淡,那樣的目光,就像是在冷眼旁觀一個乞丐似的,可是軒轅明央卻視她如命。
那被稱作師父的人一擡手,無數只會飛的蟲子將那黑色的斗篷撿了來,顧嫣然取了斗篷替軒轅明央蓋住,掃了眼滿眼震驚的顧空梨嗤笑道:“怎麼?很驚訝?呵,你不會不知道,我們坐的那隻大船後來起了大火是誰幹的好事吧?顧空梨,你不好好穩坐你那用血與命換回來的帝位,在這裡亂跑什麼?”
軒轅明裹上了墨色的斗篷之後好多了,他坐在他的位置上,低着頭,那一頭灰白色的發露在外面,看得顧空梨觸目心驚 。儘管有些時候你無心去傷害別人,可是,別人卻總是會因爲你而受到傷害。
“你們的事情,我也是去了後島之後才聽說的,我要帶他回皇島。”顧空梨想,皇島有藥帝,以藥帝的醫術,想來要救軒轅明央,應該很簡單纔對。
“明央,你要跟她走嗎?”顧嫣然掃了眼顧空梨,她挑起軒轅明央的下巴,勾着脣角
,笑得風華絕豔。
軒轅明央看了眼顧空梨,臉色一白:“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嫣然,你別不要我,我要跟着你的嫣然,你不能不要我。”
“滾開,別靠過來,我說過不要你了嗎?坐回去,坐好了!”顧嫣然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軒轅明央俊美的臉上,顧嫣然瞧着顧空梨,嗤笑道:“顧空梨,你知道每一次我看見他這張與你相似的臉的時候,我有多厭惡嗎?我恨不能弄死他,不過,看他生不如死的樣子,也很有趣呢,都說兄妹骨肉相連是有感應的,怎麼樣,他痛苦的時候,你是不是也特別痛苦?”
顧嫣然就像是在炫耀一般,她緩緩的走上一擂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指顧空梨:“今天就把你我之間的恩怨了一了,怎麼樣?你敢是不敢?”
小小顧將顧空梨護在身後發,瞪顧嫣然聲音清脆:“你不準欺負我孃親!”
“孃親,呵,顧空梨,要不是你,我也是已經兒女雙全了!是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是你!你敢不敢滾上來與我一戰!”顧嫣然瞪着顧空梨,她對蘇恆醒的愛已經轉化成了恨,那濃烈的恨將顧空梨也一併扯入其中,她似乎忘記了,曾經她所擁有的那些東西,其實都是顧空梨應該擁有的。
“我們有什麼恩怨?如果你是指蘇恆,不好意思,人你可以隨便拿走,不過你就要問一問他同不同意了。”顧空梨無所謂的慫了慫肩膀,笑意淺淡,對於這種已經快瘋了的女人,顧空梨真的覺得沒有必要跟她打,畢竟這顧嫣然除了毒之外什麼也不會,而她的身體可驅百毒。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知道他爲了你連自己都命都不要了嗎?顧空梨,像你這種不知道珍惜的女人,你沒有資格得到那麼多人的愛。”她瞪着顧空梨,那雙眼睛裡迸射出濃烈的怨恨與殺意,這樣的目光顧空梨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收到過許多,有的是那些頭子的家人給她的目光,有些的是死在她手裡的人給她的目光。
“那麼你爲什麼不珍惜你身邊的人?顧嫣然,你當顧家大小姐的時候,顧員外給你的還不夠多嗎?你要做什麼他都寵着你,據我對顧員外的瞭解,若是他沒有真心待你,就衝你將那畫撕了,顧員外就弄死你了。”
這個世界如今都怎麼了?不懂得珍惜的人在嘲笑別人不夠珍惜另一個人。
“呵,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他將我當成是你不就是爲了讓我代替你的身份嗎?顧空梨我是好欺負,可是我不傻!我是誰啊!我只不過是一個孤兒一個一無所有的在街頭流浪的乞兒!誰知後來遇見了你娘,呵,她說她要給你一個家,給我無上的榮華,可我得到了什麼?你所給予我的所謂的愛,不過是一個複製品,你以爲我會稀罕嗎?我不稀罕,我從來都不需要那些什麼同情!他們愛我?呵,不過是做給民世人看的罷了。”她瞪着顧空梨,訴說着顧空梨從來都看不懂的背後那些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