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傻?以太子明央的實力,顧嫣然那女人怎麼可能有那個實力去要挾她?先前不是還在太子的宮殿裡找出了一副被他珍藏的畫像麼?這就說明那兩個人早有關係了,太子明央是想讓自己成爲顧嫣然逃跑的工具而已,誰會料到到大海的時候遇上風暴?”秦修愁得頭髮都白了,無論他如何安慰她,她始終一臉憂鬱,操碎了心也沒見美人給個笑他,而他卻始終甘之如飴。
白芷眉宇間憂鬱的氣息如同灰色的天,低沉沉的壓在頭頂,顧空梨嘆了嘆氣,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我都知道了,白芷,當你痛苦難過的時候,你就看看身邊的人,看看那些愛你的人因爲你的不快樂而不快樂的樣子,有些路我們別無選擇,而有些路,我們是可以選的。”
白芷一直記得這句話,她記了很久很久,後來,每當她憂思難忘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去看看秦修。
蘇恆醒最近總喜歡跟在顧空梨的身旁,吃飯也好,議事也好,看摺子也好,都跟着。
顧空梨這個半道出家的人不懂這些摺子裡面寫的什麼,她甚至對於這種並不是很尊重女權的一些決定很反感,所以那些政事往往就都卡在她的手裡她也懶得去管,而已經成爲王尊的納蘭思明,也從來沒有在政事上逼迫過她些什麼。
一天的時光就在看摺子以及與蘇恆醒的插科打混中度過了,這樣的蘇恆醒,讓顧空梨很心疼。
他該是一個有遠大志向的人,他該去過他光芒萬丈的生活,而不是被困在這裡,就像龍囚於淺灘一樣,更多的是無奈與無力感。
夜色已經很深了,顧空梨去瞭望塔時手裡還提着一盞小小的八角宮燈,那瞭望塔就在皇宮的後宮最遠處,那塔的最頂層還亮着,悶熱的夏季有蟬聲此起彼伏,顧空梨往前迅速走了幾步,身後一大一小兩個黑影也跟着上前兩步,顧空梨滿眼無奈之下只得轉身。
“出來!”
白霜站在顧空梨的身後,咳了兩聲,詫異道:“陛下,這裡什麼人也沒有啊,陛下莫不是看錯了?”
白霜手裡也提着一盞燈,顧空梨天色剛暗的時候就發現她的視線在減退了,所以出來的時候就叫了白霜一起。誰料白霜這貨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又倒戈向了蘇恆醒!
“顧玄雲,出來。”
顧空梨悠悠的話音初落,顧玄雲那小身板就從黑暗中鑽了出來,他跳到顧空梨的身旁,扯出一抹可愛的笑:“孃親,聽說你看不見,我來給你提燈盞啊。”他拿過顧空梨的八寶燈盞,那僵硬的笑使得少年那張已顯俊美的臉有些扭曲。
蘇恆醒咳了兩聲,手裡也拿着一盞燈:“本王也是怕你看不清路,既然都已經到這兒,本王送你上去。”
顧空梨一把奪了蘇恆醒手中的燈盞,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了,你們在這守着,我去去就來。”畢竟這裡只是瞭望塔,又不是神殿的摘星閣,神殿的天宮堪比登蜀山,更別提還是那居於天宮之頂的摘星閣了,顧空梨只是
稍稍擡頭一望,就可以看見天上那忽明忽暗的亮光,那抹亮光就是天宮摘星閣的所在!要想爬上天宮,要玉階九萬九千多階不說,那玉階兩旁還多懸崖!
蘇恆醒三個人被晾在了這裡,三個人眼睜睜的瞧着顧空梨走進了那瞭望塔,塔有七層,她每上一層那一層的燈都會亮一些,直到最後她登上第七層,蘇恆醒才摸了摸鼻子,低頭看向這個脾氣淡漠的兒子:“想不想去看看他們說的什麼?”
明着不能來可以來暗的不是。
少年眸色微亮了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孃親說了,讓我們在這裡等。”
“她的話不作數,走,爹爹我帶你去偷聽!”蘇恆醒一把將少年抱了起來,然後步伐輕巧的朝着那瞭望塔奔去。
白霜瞧着蘇恆醒教育孩子的方式目瞪口呆,這樣教出來的少年,真的好嗎?
蘇恆醒速度很快,一轉眼就已經蹦到了七樓了,兩個人極力將自身的氣息掩蓋了下來。
七樓的地板上以蠟燭擺出了一個八卦來,那人白髮勝雪的神未央便坐在八卦之中的輪椅裡,他的面紗已經取了下來,露出一張清風淺月般的臉,讓人瞧着總覺得很舒服,一隻大老虎趴在閣樓口,一雙眼睛懶洋洋的看了眼顧空梨,像只貓兒一樣的翻了個身,張了張嘴看樣子又要睡過去了。
“我的身體是不是越來越差了?”顧空梨糾着手指,心跳得厲害,以前去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是看淡了生死,就算是受了重,她也不會吭一聲,可是如今,她是那麼害怕死亡,更害怕辜負了那個用他所有的一切來愛她的那個人。
“最近九星有異動,所以總有異界的人因爲某一些機緣而來到這兒,你是其中之一,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從二十歲開始身體能力下降,若是二十四歲之前不能回去,到了二十四歲之後就會失明,甚至出現些其他的反應,畢竟時空不一樣,你來,我給你瞧一樣東西。”他緩緩起身,那修長的身形將那一套玄月白色的玉蘭長袍勾勒得很好看。
他的身形高挑而削瘦,氣質像極了蒼翠的竹柏,不動聲色間淡如流雲。
顧空梨跟着他進了另一間房間,那房間裡面擱置着一塊玉,那玉爲雙魚,,玉質通透不說,隱隱約約裡還帶着些致命的誘惑,誘惑着她伸手去拿。
他蒼白的手握在玉袂上,門緩緩的打開來,在那門裡面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個人,那人的面貌與她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她的英姿颯颯,更多的是美豔與尊傲!她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安安靜靜的躺着,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纖長的睫毛輕垂,那薄脣不點而紅,顧空梨有些顫抖的伸出手,輕碰了碰了她的臉,她的臉上溫暖的觸感很明顯,她猛的退了一步,望向神未央,目光閃爍不定。
“她…”
“她便是你,只不過,她是靈體,而你是實體,或許換一句話來說,你寄居在她的身體裡,因爲你的強行進入而導致她居無所從,幸好被我發現將她留在了此處。“
“所以,我應該做什麼?把這個身體還給她?”顧空梨垂眸瞧着躺在牀上的人,突然覺得心裡很蒼白。
“你已佔據她的靈魂太久了,若是強行退出自然不可,所以需要進入黑森林去尋找祈鳳草。”他垂眸,坐在這真正的顧空梨的靈體旁,劃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那靈體瞬間就真實了起來,而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你體內的蠱王可保你的傷口迅速癒合,你便帶着麒麟虎去將那祈鳳草取回來,到時候我自當作法,送你回去。”他語氣雲淡風輕,凝着這靈體的眼神卻深邃至極,顧空梨臉色有些蒼白。
這麼說來,顧空梨與蘇恆醒同在北奧皇城,又是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以前沒有過交集,蘇恆醒心裡裝的,或許並不是她,而是那個逃婚的顧空梨罷?只是可惜了,她從天上砸下來,把這姑娘的魂魄給砸飛了也就算了,還霸佔了人家的一切。
“好,我明天就出發去找,她的事情,就不要告訴他們了。我會救醒她之後離開的。”其實她纔是與顧玄雲血脈相連的那個人,而她,到底只是一個過客。
“我給你備了些東西,你帶着。”他轉身去取了一個小包給她,那包只有顧空梨的巴掌大,她沒有看,直接將東西收進了衣袖子裡。
“謝謝。”
顧空梨推開門走了出去,神未央凝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深了深。
直到顧空梨徹底走出了他的視線,他才坐了下來,執了這靈體的手,垂眸輕笑,溫聲細語的模樣裡瞬間就能融化掉一顆心。
“梨兒,你莫要怪我,這是最後一個法子了,你若能活過來,一切歸位方能平了這場亂。”他輕輕觸碰她,手微微用力便穿過了她的身體,最後神未央只得作罷。
他坐在玉牀邊的背影削瘦而寂寥,月光自窗外透了進來,落在這靈體的身上,使得她那閉着眼睛的模樣裡多了幾分人氣,顯得真假難分。
他推開窗,遠遠的便見蘇恆醒與顧空梨牽着那小少年邁着大步離開的模樣,那背影,溫馨得令人有些眼紅。神未央緩緩合了穿,轉身走了出去,又坐進了蠟燭制的八卦陣法中那輪椅裡。
顧玄雲側頭瞧着顧空梨,見她一路上沉默得厲害,糯糯的問:“孃親,你怎麼不說話?”
“你孃親要靜一靜,咱們不要打擾她,明白嗎?”蘇恆醒牽着小少年的手,小少年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沒有以前那麼張揚,也沒有以前看起來那麼厲害了,他變得很隱忍,彷彿一夜之間所有長大過的痕跡都被他抹消了,他就像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孩子一樣,喜歡粘着顧空梨。
“孃親,我想跟你一起睡。”他牽着顧空梨的手,一雙眼亮的眼睛瞧着顧空梨,漲滿了希冀,顧空梨到嘴邊的拒絕又咽了回去。
“好…”
“不好!這是我娘子,你要睡去找你娘子去,回頭老子就給你定個娃娃親!”蘇恆醒一把將少年提開,伸手直接摟上了顧空梨的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