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喂吧。”他嘆了嘆氣,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起來,然後拿了勺子開始餵飯。
“那個胡蘿蔔絲,挑出來,還有那個雞肉,皮不要。”顧梨指揮着赫戰雲。
一個用手斬殺敵軍保家衛國的少將軍,成了顧梨的保姆,那諾大的院子裡就只有赫戰雲一個人,至於別人,都被他趕到了外院去了。
赫家的老奶奶聽聞他帶了個姑娘回來,每天早晚三餐的守在門口,想要在領飯的時候看上一眼,結果都被赫戰雲給勸了回去。
顧梨坐在輪椅裡,看着外頭沉下去的夕陽,心裡頗有感觸:“阿赫,我要變得更強大才行。”
赫戰雲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想怎麼強大?”
“上得戰場,下得商海,算不算?”她笑得眉眼彎彎,這一天的功夫,赫戰雲已經給她餵了大量的補湯,什麼人蔘啊,什麼雪蓮啊,什麼血燕啊,但凡家裡有的補品,差不多都被他給燉了個遍,這一天的功夫,顧梨就被他養得氣色上佳。
“算。需要我出資嗎?”他坐在顧梨的身旁,陪着她看那夕陽夕下。
顧梨在將軍府裡呆着的這一天還算悠閒。
但是王府裡就不悠閒了,屋子裡面的東西被三王砸了個遍,他一臉陰沉的坐在客廳裡,白霜去查了好幾遍,又跑了回來。
“王爺,屬下只查到極樂坊西路的荒道上有血跡,還遺留了這幾把刀。”那幾把彎刀上並沒有刻什麼東西,但是那彎彎的開狀,已經說明了許多事情。
“查!把那個組織給本王查出來,不惜一切代價。”他順手將茶盞掃落在地。
穀雨從外頭大步而來,朝三王沉聲道:“王爺,顧員外求見。”
“不見!”蘇恆醒站在客廳裡,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冒火。
“王爺,聽說您和太子殿下打了一架,可我那女兒是無辜的啊,我就那麼一個孩子,能不能讓草民看看她?”顧錢領着顧府一大堆的人堵在王府外頭,顧錢自己衝了過去,嚎啕在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怎麼了。
蘇恆醒沉了一張臉:“岳父何出此言。”
“王爺!我當初非逼着那孩子將她嫁給你,那是因爲孩子她娘臨去前叮囑了的,故不敢不從,只是,若是我家孩子不幸福,那草民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將她帶回去!”
對於一本正經擺憂傷譜的顧員外,三王爺的臉色越發的陰沉。
“既然岳父說到了這份上,那麼本王不妨告訴岳父一聲,這大婚是你與皇帝定下的,本王看在你們的面子上娶了她已是極限,但是有一點,本王絕對不會讓她死。”蘇恆醒一拂衣袍,轉身去了書房。
穀雨忙跟在蘇恆醒的身後:“王爺,人已經查出來了,王妃被回朝述職的少將軍救了,是否去將王妃接回來?”
蘇恆醒凝着遠處的小溪邊倒影着的花影,紫微花是因爲鳳玄姬最喜歡的,所以蘇恆醒便種得整個府中皆是紫微,花開時便讓人覺得,整個王府都攏在紫微花海。
“赫戰雲。”他轉着
右手拇指上的玉板指,眸子微眯了眯。
“屬下聽白霜說王爺要殺王妃,屬下特勸一句,王妃確是人中之鳳,還望王爺慎待。”
“能夠站在本王身邊的人,只有一個鳳玄姬!”他母妃曾經說過,唯有心儀之人站在身邊,纔是天下第一暢快事。而如今,娶了顧梨,他並不暢快!
“是屬下多言了。”穀雨垂眸,退了一步。
“去看着徵西將軍府,有動靜就來通知本王。”他擺了擺手,穿過長廊去了那紫微花亭裡。
夜色漸漸深了。燈火通明的將軍府裡兩個人鬼鬼祟祟的爬在東院的高牆上,戰府的老奶奶一巴掌糊在戰老將軍的腦袋上:“你小聲點!弄這麼大的動靜你想讓他們發現嗎?”
“娘,兒子已是大人,還望娘手下留情。”老將軍利落的從牆上一翻而下,他轉身穩穩的接住了一躍而下的老奶奶。
“你說那小子到底看上個什麼樣的姑娘?連瞧都不讓咱們瞧見。”老奶奶伸長了脖子瞧着燈光明亮的內閣。
“看看便知。”老將軍堂堂一個元帥,如今卻在自家院子裡偷偷摸摸,傳出去還不得笑死一羣人。
顧梨手上的紗布在她強硬的態度下已經去了,她坐在輪椅裡,手中拿着一支小毛筆在紙上畫畫。
“你畫的這是什麼?”赫戰雲替她磨墨,偶爾看一眼,那東西實在認不出來是什麼,有圓形的,有長形的,還有彎彎曲曲的。
“防身的武器,我需要找一個一流的鐵匠來做這些東西。”畫的自然是槍,幸好先前做任務的時候學過書法,如今畫起來,也不于于太難看。
“兵部鍛造師陳元晉的工藝倒是不錯,此人私下裡只接他感興趣的私活,你這圖紙繪好給我,我明日上朝完畢拿去給他看看。”赫戰雲磨着墨,窗前的黑影一閃而過,他放下墨條,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正在偷聽的母子兩就這麼摔進了書房,老將軍扶起老祖宗,咳了兩聲,擺出一副威儀的架勢:“我與娘閒來無事,在院子裡轉轉。”
赫戰雲站在兩人的跟前,哭笑不得:“奶奶,父帥,你們怎麼轉到我的院子來了,我記得我鎖了門吧?”
“奶奶我只想看看你帶回來的姑娘,你起開。”想不到將軍府年近八十的老夫人竟然是性情中人。
看見正在執筆作畫的顧梨時,一雙眼睛立即就愣了:“這……這是顧家那丫頭嗎?”
“奶奶,你認識我?”顧梨擡起頭來,只見眼前的老太太滿頭銀髮,深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帶着幾分江湖兒女的豪爽之氣,連握着權杖走路都帶風。
“你這孩子,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當初本是想讓戰雲這孩子娶你的,誰料戰雲竟然當場就拒絕了,這不,才讓那三王爺撿了個便宜!哎呦,我說這幾天怎麼大夫出出入入的,你這是傷着哪裡了?怎麼傷得這樣重?”同在皇牆腳下,有誰不認識誰呢?只有誰不曾用心的去認識誰而已。
“啊,我不打緊的,都是皮外傷。”顧梨望向赫戰雲,找他求救
,卻見赫戰雲站在一旁低着頭,神色晦暗不明。
“我聽說你爹爲了找你還闖進三王府了,他那個急衝衝的性子倒還是老樣子。”老夫人嘆了嘆氣,懷着一抹對於往事的感概。
“奶奶,天色不早了,您還是先回去吧,我是被阿赫救回來的,住幾天身體好了就回去,你就說我住在你這,不要告訴我爹我傷着。”顧梨被老太太緊緊的握着手,那滿眼的憐惜與關心竟讓她心頭一暖。
曾經不曾擁有的東西,如今她是不是開始擁有了?難怪在現代人人都想要有一個家,都想要有朋友,有親人,這樣的感覺,是真的很溫暖。
“好孩子,你好好養着傷,看明天上早朝的時候老身怎麼給那三王爺一個下馬威!我赫家曾經看上的孫媳婦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老太太龍頭柺杖往地上一擲,顧梨對這位老太太又敬仰了幾分。
“您就別摻和了,你放心,三王敢這麼對我,我就要讓他的王府雞飛狗跳!”顧梨摩拳擦掌,那巴掌大的小臉上精光亂竄。
“好好好,這纔像你娘,這纔像……你且安心的在這裡住下,我差人去王府裡報個信,也讓那小子知道你在我將軍府裡!”老夫人柱着權杖最後被老將軍給拽了出去。
房間裡終於歸於安靜,顧梨捧着臉,笑眯眯的瞧着關門的赫戰雲。
“其實你奶奶蠻有意思的。”
赫戰雲淡淡的點了點頭,站回原位繼續磨墨。
“哎?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顧梨覺得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袍。
他緊握着手中的墨條,由於墨條太小,他的手掌裡已經沾滿了墨漬。
“小梨,我在想。”他望向顧梨的目光裡灼灼若三月桃花。
“想什麼?”
“沒什麼。”他瞧着顧梨那明亮透徹的杏眸,一時間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緊捏着指間的墨條,磨墨的力道很大,動作卻很緩慢。
“你能幫我找人將這些東西做出來我已經很感激了,這樣吧,過段時間我打算跟我爹學一學經商,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出資一半如何?到時候賺了我跟你五五分!”將將軍府的名號一報出來,多威風!顧梨心裡那點小算盤打處錚錚響。
赫戰雲點了點頭,遞給她一張卡:“我所有的積蓄都存在顧家的錢莊裡,你自行取用。”
“這是存摺?”顧梨捧着正面印有一個顧字的錢存,眨了眨眼。印象中這個朝代好像沒有什麼存摺這種東西吧?她到底是穿到哪個角落來了!
“存摺?也可以這麼理解,你早些休息,這些圖紙我自會給你送過去。”他細細將顧梨手中的圖紙風乾,然後摺疊收好。
顧梨忙拽住他的衣袍:“這東西的威力很大,你千萬不能被別人發現,還有,陳元晉那邊如果不能保密的話,還是先不要找他了。”
“無妨,我在兵部做事的時候曾陳兄有過幾分交情,他的爲人還是信得過的。”赫戰雲朝她微微一笑,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