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

罷了,還是別去想這些,畢竟都時過境遷,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着。

“我……約莫猜到你說的是誰。”沈言定了定心神,“左不過那畢竟是簡衍的遺孤,雖然咱們心裡知道簡衍做錯過什麼,但是天下人還有皇上並不知曉。退一步講,你跟兄長的孩子也是不能見光的,否則落在皇帝的耳朵裡,怕是要惹出大禍來。”

趙無憂握緊了手中杯盞,“我都知道,所以咱們不是去找孩子,是去搜捕蕭容。蕭容乃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皇上若是知道他還在京城裡頭,恐怕咱們就算殺了公主,皇上也不會有所怨言。旁人的性命,總沒有他這九五之尊的命來得重要。”

饒是女兒又如何?

皇帝要的,是兒子!

何況這個女兒,如今也沒什麼用處了。

沈言點點頭,“我明白了,所以此事……”

“此事我會讓五城兵馬司去做,你們東廠只需要把蕭容還在京城的消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便是。”趙無憂眯起危險的眸子,“這過街老鼠,還能藏到哪兒去呢?”

“好!”沈言頷首,“對了,那個徐明不就是廉明嗎?”

他之前見過的,所以沈言認得。

“是他。”趙無憂道,“不過認識他的人並不多,何況現在他深得君恩,所以即便有人認出來了,也不敢有所妄議。”這大概就是權力在握的好處。

沈言抿脣,“那瑤兒知道嗎?”

趙無憂眉心微挑,“瑤兒?”

意識到自己失言,沈言頓了頓,當即將視線別開,不敢去看趙無憂。趙無憂也只是淡淡的笑着,“這般害羞作甚?算起來,我還是你大嫂,你兄長不在,你的事不知我能否置喙啊?”

沈言想了想,然後輕輕點頭。

“沐瑤是個好女子,秉性直率,她真心待你且用性命待着你,便是這一點旁的女子都及不上她分毫。沈言。別落得我跟你兄長一樣,才知道惋惜才懂得珍惜。”趙無憂輕嘆一聲。

沈言很是認真的沉了臉,“我知道,所以我不敢負她,也不能負她。”

“她要的不是你的負責,而是你的心。”趙無憂道,“男人的愛和女人的心總是有些矛盾,我們需要的不是你給的保護而是溫暖。別小看一個女人陪你吃苦的決心!”

沈言有些不解,他定定的望着趙無憂,“所以你跟我兄長……”

“我們是過命的情,今兒我能爲他死,若他回來了……他這條命也是願意給我的,且毫不猶豫。”趙無憂望着他,“局面已經拉開,只要找到孩子就沒什麼可顧忌的。”

“我已經在準備。”沈言道,“不過既然大嫂開了口,那我就不再固執的送她離開了。”

趙無憂笑了笑,“生死與共,比你們所謂的單方面護她周全更得她心。”來日兇險,誰知道結局會怎樣,總歸是牽手走一程,一傷俱傷,一榮俱榮。

生死與共,榮辱不負。

等着沈言離開,趙無憂也覺得乏了,單手扶額,微微揉着眉心。

溫故上前,“又頭疼了?”

“沒什麼事,最近關外有消息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溫故道,“消息一直往京裡送。只不過你不敢看罷了!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一則是孩子,二則便是穆百里。若說你可以爲了什麼而所向無敵,也是這兩者。”

趙無憂苦笑,沒有吭聲。

溫故繼續道,“大漠風光好,素兮被勸了下來,等待着……”他頓了頓,有些話太過傷感,還是不說爲妙。此外他也知道趙無憂想問的是什麼,“他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了,如你上次一般,再過些日子就會徹底的清醒,不需再纏綿病榻。”

“這麼快?”趙無憂心驚,“不是說還得有段時日嗎?”

“你莫忘了。你解了他的屍毒,他的內力便可逐日恢復。一旦內力恢復,蝴蝶蠱的消失就會越來越快,而他沉眠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溫故輕嘆,“其實他回來也好,能幫一幫你。大不了就躲起來幫你,總好過你現在獨自扛着。”

趙無憂苦笑,“我怕他一回來,就是大開殺戒的時候。若然如此,他還如何能與我退出這紛爭,悄無聲息的長相廝守呢?”

“總會有辦法吧!”溫故道,“實在不行就詐死。”

“你覺得誰會相信呢?如今他戰死沙場,能免去一劫,而我只等着來日的平息,就可以……”趙無憂笑得微冷,“罷了,暫且還是等等吧!”

“他那麼聰明,恐怕陸國安和素兮都拖不住他。”溫故提醒,“你最是瞭解他,他也最是瞭解你,你們曾經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啊!”

趙無憂心神一震,是啊,最瞭解你的,往往是勢均力敵的對手。惺惺相惜,變成了最後的生死莫負。回頭想想,竟是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才能走在一起。

未來的路,也得一起走。

“能拖多久便算多久吧!”趙無憂起身,離開時顯得有些悵然有些落寞。

溫故知道,她又想他了。

大漠裡的穆百里已經逐漸恢復,內力恢復得七七八八,清醒的時間也是日日見長,他坐在桌案前,看着這一副沒有下完的棋,眸光沉了又沉。

第一眼看到陸國安的時候,穆百里是詫異的,然後見到了素兮和雪蘭,穆百里只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莫名慌亂。

趙無憂不知所蹤,陸國安人鬼難辨,素兮不離不棄,雪蘭失魂落魄。

他直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因爲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何以到了這兒。更讓他覺得五內不安的是早前放在這桌案上的,屬於他的骨笛。

趙無憂走了,骨笛便消失了,所以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趙無憂把骨笛帶走!

可骨笛代表什麼,他心裡很清楚。趙無憂把骨笛帶走,是什麼意思呢?尤其是她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至今想起來還覺得胸口悶悶的,竟難受得想歇斯底里,想仰天長嘯。

那眼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可帶着少許悽婉。她望着他,如同望着隔世的情人,不是哀怨卻帶着一種難解的情愫。

心裡漾開別樣的東西,讓穆百里覺得心口疼得厲害。

他不知道這種心疼來源於何處,找不到宣泄的藉口,只能自己忍着疼,使勁兒的去想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他絕對相信自己和趙無憂之間,必定經歷過什麼。

是什麼呢?

是什麼?

陸國安不肯說,素兮也不肯說,雪蘭也是欲言又止。所有人都在瞞着他,並且一個個都攔阻他回京。他身爲東廠提督,爲何會身處大漠?爲何不能回去呢?

內力恢復了約莫七成,他想不明白自己早前怎麼了?爲何內力都會全失?什麼人有這樣大的本事,讓他內力全失?

雪蘭端着飯菜進門,“哥,吃飯了。”

穆百里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只覺得整個人胡思亂想得快要發瘋。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趙無憂,見趙無憂!

“哥,你怎麼了?”雪蘭蹙眉,擔慮的疾步上前,“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說這屍毒又犯了?”

穆百里低吟,“屍毒?”

雪蘭乾笑兩聲,“你當時快要死了一般。我便把這莫名其妙的毒稱之爲屍毒。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找掌櫃的給你看看!”

語罷,她如同逃離一般轉身欲走。

下一刻,穆百里扣住了她的手腕,“趙無憂……趙無憂她……”

雪蘭眸色駭然的盯着穆百里,她怕,怕穆百里真當想起來了。如今他的內力未完全恢復,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他們怎麼敢讓他回去。

但是看穆百里這樣子,似乎早就懸疑在心。就算他們現在不說,想來過段時間他也會想起來。這人慣來執着,與趙無憂可謂是一個模子的。

頭有些疼,心窩裡更疼,他不知道該怎麼問。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是飄飄忽忽的。

素兮進來的時候,瞧着穆百里握着雪蘭的手腕。面色當即變了。

見狀,雪蘭快速抽了手,“不是、不是你看見的這樣,兄長他……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一直在喊趙大人的名字。”

素兮一怔,“公子?”

“趙無憂爲何帶走了本座的骨笛?”穆百里頭疼得厲害,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你們今日不把話說清楚,別怪本座不客氣。”

“什麼時候恢復了記憶,什麼時候你就可以離開大漠了,畢竟我們這裡幾個人加起來都未必是你的對手。”素兮深吸一口氣,“公子交代過,你未痊癒之前不得離開客棧半步。我不管你是東廠提督還是九千歲,我只聽命於公子一人。公子有命,我萬死也當執行。”

穆百里面色蒼白,“你們都瞞着本座,趙無憂到底是誰?九千歲?”頭疼欲裂,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滋長,然後快速的茁壯成長。

有記憶的片段閃過,那靈光一閃的回眸淺笑,那溫柔繾綣的燭光,不知染了誰的胭脂雪。

她總說:你這不要臉的死太監。

她又說:穆百里,我頭疼……

他突然安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靈魂剝離了一般,他坐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情有些恍惚,面色白了極點,就好像趙無憂離開時那樣,雪白雪白。

接連兩天,穆百里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客棧里人來人往,客商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陸國安在門外徘徊,卻又不敢進來。

素兮握着陸國安的手,“該來的總歸回來,擔心也沒用。蝴蝶蠱終有消失的時候,他也終有想起來的那一日。這是命,誰都沒有辦法阻擋。”

雪蘭將飯菜放在了門外,“哥,我把飯菜放這兒了,你記得開門拿進去。”裡頭沒有回聲,安靜得可怕,她想要透過門縫去看裡頭的世界,可惜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昏暗的一片。

“哥,你沒事吧?你好歹應我一聲吧!”雪蘭只覺得心驚肉跳,“我知道你現在的心裡必定不好受,可你這樣把自己關起來也解決不了問題。有些東西並不是大家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住。你可知道我們費了多少氣力,才能把你救回來嗎?”

“命懸一線,鬼門關上走一圈,能重新活過來是何其不意。大家都拼了命的想要你好好的,沒有人會害你也沒有人想害你。我們是爲了你好,等你身子好了,我一定告訴你所有的事情真相。”

雪蘭敲了敲門,裡頭只有杯盞被摜碎在地的聲音。她身子微微一僵,只能停手轉身,輕嘆一聲離開。

“還不肯開門嗎?”素兮問。

雪蘭頷首,“會不會出事?要不要撞門?”

素兮冷笑,“蝴蝶蠱在體內,就算他想拼了命的記起來,又談何容易啊?折磨折磨他自己也好,公子受的苦難道比他少嗎?不是說要夫妻同心嗎?那也該夫妻同痛纔是。大漠風沙。京城裡又何嘗不是風起雲涌?公子不過是想得到一隅之安,卻得拿命去拼,她難道就容易嗎?”

一說起趙無憂,素兮便紅了眼眶,“他忘了公子,讓他吃一吃苦頭也是應該的。”

“但他是因爲蝴蝶蠱。”雪蘭道,“他並非真的想忘了趙大人,他愛趙大人極深,怎麼捨得忘記。也是我們不肯相告,否則哪裡留得住他。”

素兮哽咽,“我不管這些,橫豎他忘了就是不對。蝴蝶蠱雖然難以抗衡,但……但就是不對!”素兮也知道這事怨不得穆百里,可就是心裡憋着一口氣。

公子爲了她能幸福,竟然和溫故悄悄的走了。還用藥把她給迷暈了。素兮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心裡悶悶的,揪着難受。可她何嘗不知道,這是趙無憂給予她的放縱與祝福。

雪蘭輕嘆,“我知道心裡不痛快,趙無憂走的時候你不在。但是素兮姑娘,緣起緣分鬥不過天,既然趙無憂想讓你更幸福一點,你便領了這份情吧!”

“不領又能如何?”素兮轉身就走。

雪蘭想了想,不領還能怎樣呢?事已至此,誰都沒有辦法更改已經發生的事情。陸國安已經這樣,倒數着爲數不多的日子,兩個人還能再看幾場日升日落呢?

無奈的望着那緊閉的房門,一樓的大堂里人聲鼎沸,最近天氣好,來往的客商也比較多。是以這客棧裡頭比較忙碌。看着人來人往,再看看這廣袤無垠的沙漠,雪蘭覺得厭倦了。

她想起了一些事,突然想回那個地方去。

等這裡告一段落,她覺得自己該去還債了。

房間裡的穆百里站在窗口,他保持這個姿態已經很久很久。外頭金燦燦的大沙漠,被陽光鋪滿,看似荒蕪卻又隱隱有生命在堅強的存活。

耳畔不時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她說:穆百里,我頭疼。

他也覺得頭疼,靜靜的想了兩三日,腦子裡有個人影在浮動,卻始終無法拼湊完整的畫面。他知道自己惦記着一個人,可怎麼都想不起來那人是何模樣。

音猶在耳,熟悉到了極點。指尖握緊了窗櫺。腦子裡的那個人影眼見着呼之欲出,可還是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遠處有一隊駝隊漸行漸遠,爲首的領頭駱駝上繫着一條紅帶。風吹得長長的紅帶子隨風搖曳,在這荒蕪的大漠裡顯得格外的明顯。

迎風飄揚的赤色,像極了龍鳳紅燭的燭花淚,像極了佳人身上的嫁衣如火。

那一抹紅,有着鮮血的豔烈。

腦子裡有些亂,有些兵戈之聲,那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鐵騎踏破山河的震撼。驚心動魄的征戰,將軍兵戈鐵馬的豪情壯志。

穆百里,你不過是仗着我喜歡你罷了!

趙無憂,和我在一起。

定定的望着那一縷紅帶在風中飄揚,記憶有些凌亂,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襲紅衣的新嫁娘,冰冷的墓碑前許下今生來世之約。十指緊扣,掌心的溫度彼此烙印。

穆百里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視線模糊,數日來終於發出了低啞的聲音,“你這……喂不熟的白眼狼。”

遠處,紅帶子依舊隨風翻飛。

是離去還是相聚,又有誰知道呢!

今年聽風樓裡的梨花開得可好?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

房門口的飯菜終於被端了進去,雪蘭如釋重負,他終是想通了。肯好好吃飯,應該就是沒事。還好還好,估摸着他冷靜了數日還是沒記起來罷!

然則第二天的時候,房門卻是虛掩着的,屋子裡沒有人。整個客棧都找遍了,也沒發現穆百里的蹤跡。

穆百里不知所蹤,唯有一封書信壓在枕邊。

陸國安握着那一封書信,無奈的輕嘆一聲,“千歲爺若是有心要走,誰都找不到他,誰也奈何不得他。”他回望了素兮一眼,眼睛裡凝着少許微涼,“就這樣吧!”

“他是怎麼走的?”雪蘭擔慮。

“這來來往往這麼多的客商,千歲爺有心要走,還怕走不得嗎?”陸國安蹙眉,帶着手套的手,輕輕攬了素兮入懷,“要走的就一定會走,留也留不住。”

素兮眸色?然,脣角卻是帶着微笑。

雪蘭苦笑兩聲。幽幽然轉過身去,“是啊,該走的就一定會走,可那些不該走的呢?不該走的還不是也走了嗎?抓不住機會就只能抱憾終身。你們都有圓滿的時候,獨我此生連最後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是住在你心裡嗎?”陸國安道。

雪蘭捂着自己的心口,有淚蜿蜒而下,“是啊!住進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笑着的,可爲什麼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呢?一生顛沛流離,而後遇你成劫,如今卻是業障難消終成我此生大憾。

明白得太晚,疼得卻是刻骨銘心。

素兮輕輕捂着自己的心口,朝着陸國安笑了笑,“你也在裡面。”

陸國安一笑,眉目間暈開淡淡的流光,“如今倒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我卻是越來越難看了。還會記得我曾經的模樣吧?”

“記得。”素兮笑得溫柔,“永遠都會記得。”

他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在我心裡從未改過。”她握緊他的手,“就算只有明天,我也要跟你再看一次旭日夕陽。大漠裡的風光雖然單調,可這裡只有你我,沒有爾虞我詐和紛爭,卻是你我畢生所求。君若明日去,我當含笑相送。每一日,都當成問老天爺偷來的一樣,好好的過。”

陸國安很是欣慰,“聽你這麼說,我便放心了。”

她知道他所謂的放心是什麼,她很清楚陸國安在擔心什麼。他怕他一走,她會跟着他一起走。他什麼都不怕了,唯獨放不下眼前這人。

她什麼都好,武功高,人也聰明漂亮,唯獨這情愛之事,她傷了一次又一次。

他怕自己不足以暖透她的心,怕她自此以後再也不敢敞開心扉,從此孤身一人無人照顧。

相擁在一起,卻是各自心思。

“不要擔心我,就算沒有你,我也會一個過得很好。別怕我無人照料,有你時刻在我心裡,我便是所向無敵之人。”她哽咽低語。“下輩子你我就當個普通人,你負責賺錢養家,我爲你洗手羹湯,養兒育女。你喊我一聲娘子,我於門口等着夫君勞作歸來。”

“夕陽西下,你我坐在那老樹下,兒女繞膝,共享天輪之類。到時候我們都不必再持劍天涯,可以看着彼此慢慢的老去,你花白了頭髮,我長出了皺紋。你不再喊我一聲娘子,而是叫我老婆子,我就叫你老頭子。你說這樣的日子,好不好?”

陸國安哭不出來,只能死死的抱緊了她,音色哽咽到了極致,“好!只要你說的,都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應你!”

“那就說好了,你記得要等我。”她笑着落淚。

“下輩子,若不見你當終身不娶。”這大概是他最後的承諾了。

成親這麼久,他始終不肯給予承諾,就是怕自己走後這承諾會變成困她的枷鎖。可現在他若不給於承諾,他怕她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那我就放心了。”她點點頭,“那你記得走慢一些。”

“好!”

隔日,雪蘭也失蹤了。

不過雪蘭沒留下隻言片語,穆百里好歹留了一封信。雪蘭出現得突然,走得也瀟灑。她行於這天地間,來去匆匆,就好像誰都跟她沒關係。走的時候毫無掛礙。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處,橫豎也不會有人關心她會去哪。那個願意關心她的,不在了……

大漠還是大漠,風過無痕,砂礫漫天。

坐在客棧前面的沙丘上,陸國安和素兮笑看日升日落,不管明日是什麼情況,都要好好的珍惜今日。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重來一次的。

大漠風沙靜,京城裡卻是風起雲涌。

五城兵馬司的人開始滿城搜捕,沈言親自入宮見駕。

躬身行禮,沈言道,“探子回報,說是這前攝政王蕭容還在京城裡活動。”

皇帝面色大變,這蕭容武功高強,爲人又是心狠手辣,若是他再闖一次皇宮,皇帝幾乎不敢想象。那蕭容會不會捏斷自己的脖子,會不會殺了他這個皇帝呢?

一想起這等危險,皇帝當即慌了,“消息屬實嗎?”畢竟在京城裡鬧騰起來,會鬧得人心惶惶。

沈言道,“卑職得到的消息確實如此,而且丞相大人那頭,也出動了五城兵馬司,約莫也該收到了消息纔是。當初前攝政王落得如此下場,幸賴趙丞相之功,想必他對趙丞相的憤恨……”他頓了頓,瞧着皇帝面色慘白。

小德子急忙接上話,“皇上。趙丞相出動了五成兵馬司,這消息大抵錯不了。”

“馬上搜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蕭容給朕找到!”皇帝駭然。

這驚嚇可了不得,若是蕭容再次殺入皇宮,再來搶他的皇位殺他的皇子,那這大鄴天下,那他的帝王之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沈言領命,“是!”

有了皇帝的明確表態,沈言行動起來便容易多了。五城兵馬司和東廠的人,挨家挨戶的搜尋,連達官貴人家裡也都不放過。

沈言領着人去了簡家,五城兵馬司的人則去了公主府。

然則公主蠻橫,以家奴擋在府門前,與五城兵馬司的人形成對峙局面。雙方僵持不下,而簡衍當初的定爲是爲國捐軀。是以誰都不敢輕易踏入公主府,免得惹得皇室不快。

人羣緩緩撤開一條道,趙無憂一襲白衣徐徐而至。輕咳兩聲,她擡頭看了一眼公主的匾額,面色仍是淡淡然,“撤出一丈外。”

衆人領命,快速撤出一丈外。

溫故跟着趙無憂往前走,時刻保護趙無憂的周全,免得這發瘋的公主突然鬧出事來。他深吸一口氣,微微凝了內力於掌心。

趙無憂身爲當朝丞相,是以這些家奴哪敢對付趙無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趙無憂靠近卻無能爲力。

蕭柔玉出現在門口,一聽趙無憂來了,她便急急的趕來了。

四目相對,蕭柔玉的恨意悉數呈現在臉上。那一雙怨毒的眸恨不能將眼前的趙無憂撕成粉碎。可她畢竟是公主,無論如何這面上不能輸。

“丞相大人?”蕭柔玉滿口嘲諷,“今兒怎麼這樣有空,是來看我家相公嗎?相公不是隨你一道去荒瀾了?怎麼,你沒把他帶回來?你連個人都帶不回來,虧你還是當朝丞相。這份情誼,可真是好得狠呢!”

溫故慍怒,“你少冷嘲熱諷,你真當以爲咱們拿你沒辦法嗎?你雖是公主,可你……”

“你是個什麼東西?”蕭柔玉突然衝過來,擡手便想給溫故一耳光。

下一刻,趙無憂已經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將她的手甩出去。早前趙無憂身子虛弱所以纔會弱不禁風,可是現在她一直是在裝病,對付一個瘋子的力道還是有一些的。

輕咳兩聲,趙無憂瞧着駭然愣住的蕭柔玉,眸子眯起危險的弧度,“公主是想動手嗎?”

“你身邊的人出言不遜,難道本宮身爲公主,還沒有資格教訓嗎?”蕭柔玉咬牙切齒。

趙無憂勾脣笑得邪肆,她這一笑讓蕭柔玉只覺得心頭輕顫,有種不知名的寒戾之感。溫故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只不過他沒想到趙無憂會維護他。

須知即便沒有趙無憂,蕭柔玉也不會碰到他分毫。

“公主覺得,憑你自己的位份可以教訓本相身邊的奴才們,是這個意思嗎?”趙無憂笑得涼薄。

“是!”蕭柔玉毫不猶豫。

趙無憂突然朗笑起來,“這話可是公主自己說的!”

蕭柔玉頓覺不好,“趙無憂,你什麼意思?”

“來人!”趙無憂一聲喊,眸色狠戾,“既然公主說憑着高位份就可以肆意,那本相也學一學公主,處置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本相狠狠的打,打死一個算一個!本相剛剛坐上丞相之位,這位置也該拿血來熱一熱才能坐得更穩,可不能教公主失望啊!”

音落,五城兵馬司的人一擁而上。

場面可謂是亂到了極點,蕭柔玉還真當沒有想到趙無憂是在套她的話,如此一來她反倒吃了悶虧。趙無憂說了,狠狠的打!可不是說,狠狠的殺。

打砸的場面比砍殺更慘烈,到處是哀嚎。冰冷的劍鞘落在身上,雖然不會快速致命,可五城兵馬司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士,對付這些家奴自然是綽綽有餘。並且招招都打在要害處。

公主府外一片凌亂,溫故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護着趙無憂直接進了公主府,這一次看誰還敢攔着。

“別打了!夠了!”蕭柔玉歇斯底里。

趙無憂已經站在了門內,一擡手,外頭所有人都快速停手。

不少家奴被生生打死,再也沒有爬起來。受了重傷的則倒地哀嚎,輕傷的則瑟瑟發抖,再也不敢有人跟朝廷的人作對。

“趙無憂!趙無憂!”蕭柔玉眸色通赤,渾身顫抖。

趙無憂眸光凜冽,掃一眼外頭的場景,“你們都給本相記住,誰敢跟朝廷作對誰就是亂臣賊子。別以爲是公主府的奴才就覺得自己插上翅膀便能飛了,本相奉皇上之命搜捕全城,誰敢抗拒誰就是跟皇上作對!”

明天見!到尾聲了,爺得好好的想一想,番外從誰下手,所以暫時不加更了!!!!鑽石馬車都別砸了!!不加更不加更不加更!!!!

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111章 給你點教訓第154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爲鑽石過4600加更第20章 簡衍悉心照料第247章 百官相迎,唯缺他一人爲鑽石過8200加更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第251章 她得落井下石第160章 定情信物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第29章 別讓簡衍插手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49章 他去救人第49章 他去救人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30章 吃癟的女子第109章 捱了一箭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245章 他沒有回來第75章 穆百里,你是不是喝醉了?第169章 某人臉紅了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81章 把黑的變成白的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174章 簡衍,你敢!第6章 手控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133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1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254章 有眼識得金鑲玉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137章 趙大人發飆第77章 看不見的黑手爲鑽石過1000加更第329章 連環殺2第35章 各自的秘密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206章 明鏡樓前無明鏡第127章 雲安寺的秘密第352章 知道什麼是拜堂嗎?第344章 最後的命局3第27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116章 失蹤的趙大人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303章 用我的命,把她換回來爲鑽石過11800加更第252章 冤家路窄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296章 你心裡有個人?第87章 趙大人女扮男裝,欺君罔上,該當何罪?第267章 得錦盒者,得天下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93章 古宅裡的秘密爲鑽石過1400加更第154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爲鑽石過4600加更第152章 情傷爲鑽石過4400加更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章 小丞相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160章 定情信物第297章 重傷第297章 重傷第269章 我們扯平了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着本座聽戲爲鑽石過400加更第92章 誰是趙無憂第331章 趙美人第333章 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方向第231章 王后娘娘請您過去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67章 我想給她一個名分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305章 通敵第72章 你這人,太可怕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76章 蹲大獄第100章 低估對手,等於自掘墳墓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162章 趙嵩的試探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174章 簡衍,你敢!第120章 鴻門宴第264章 殺機四伏的丞相府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317章 沒找到爲鑽石過12800加更第56章 趙無憂的美男計爲舊文鑽石過11000加更第22章 穆百里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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