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捱了一箭

趙無憂的確想去開棺驗屍,然則她這樣怕死的人,是斷斷不敢自己去的。是故,她笑得涼涼的,一雙美眸就這麼無溫的掃過跟前兩人,“你們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阿放與狗子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什麼事兒?”阿放不解。

狗子道,“殺人放火的事,我們可不幹!咱們不做那些缺德事兒!”

“我是那麼缺德的人嗎?”趙無憂笑嘻嘻,“我只是拜託二位,幫個小忙而已,也不是什麼殺人放火,就是煩勞二位拿上鐵鍬或者鋤頭之類的,下地走一趟。”

“那倒是咱的長處,下地幹活這些事,最難不倒咱們這些莊稼漢。”阿放拍着胸脯。

趙無憂笑了笑,“男子漢大丈夫,咱說話算話!”

“算話!”狗子也贊同。

趙無憂揉着眉心,心頭鬆了一口氣。

等着溫故出來的時候,環顧四周也沒有瞧見阿放與狗子,當下生疑,“這兩個兔崽子是不是偷懶了?”

“那倒沒有。”趙無憂笑道,“是我讓他們去辦事兒了。”

“什麼事兒?”溫故不解,在這狼谷裡,趙無憂還能幹什麼事兒呢?

趙無憂負手而立,病怏怏的少年,不管什麼時候,眼睛裡瀰漫的始終是自信與胸有成竹,“挖墳。”

“什麼?”溫故駭然,“他們竟也肯?”

“自然是不肯的,可男兒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返回!”恍惚間,趙無憂打了個噴嚏。

約莫這兩人已經開始在喋喋不休的罵着她趙無憂,這般卑劣,哄着人應諾,說是不會殺人放火,也不會傷及無辜。結果呢?

是挖墳!

狗子與阿放站在那小土包跟前,面色微白,一臉的咬牙切齒,“這如初公子盡幹坑人的勾當,還說不是殺人放火,這刨墳跟殺人放火有什麼區別?”

“殺人放火是殺的活人,刨墳挖的是死人。”阿放解釋。

“呸!”狗子握緊手中的鋤頭,“有區別嗎?還是讀書人呢?不知道刨墳有多惡劣嗎?人死入土爲安,這會倒好,讓咱挖墳。”

“如初公子也還算顧及你我了,誰讓咱早前應了下來,若是沒答應不就沒這事兒了嗎?”阿放輕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也只是想查清楚你們的死因,莫怪莫怪哈!”

語罷,阿放道,“還愣着幹嘛,挖墳呢!”

“神經病!”狗子啐了一口,“幹這事兒是要折壽的。”

“如今瘟疫橫行,不折壽也難。”阿放已經動了手,一鏟子挖下去。

這倒也是。

狗子又道,“誒,咱們這麼做,若是讓卓雷知道了,怎麼辦?”

“如初公子不是說了嗎?她不要怪人的屍體了,她就要這些人的,咱扛一具回去就算打發了她。如此一來,有什麼不好?”阿放振振有詞,“這樣的話,既不違背卓雷的意思,又讓如初公子死了心,多好!”

這麼想想,倒也對。

“你怎麼一口一個如初公子的,他給你什麼好處了?”狗子憤憤不平。

阿放一愣,“給了一個大鏟子,挖墳用。”

狗子撓着頭,暗罵一句,“蠢東西!”實在沒法子,也只好跟着一起挖,“你說他們真的能控制瘟疫,把人都救回來嗎?”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阿放反問。

狗子啞然。

沒有!

這本來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的事兒,誰都沒有選擇。

好在兩個人都是幹粗活的,也幸好這窮人家的棺材板,沒那麼厚,所以沒那麼沉。兩人用繩子綁了棺材,一左一右的擡着走。

阿放邊走邊環顧四周。狗子有些不耐其煩,“你看什麼呢?鬼頭鬼腦的?”

“如初公子不是說了嗎?得隨時注意四周,千萬別被人跟蹤了,否則我們就不必回去了,不然會連累狼谷裡的所有人。”阿放煞有其事的說着。

狗子瞪了他一眼,“如初公子,如初公子,你怎麼就那麼聽話呢?不就是個病秧子嗎?若不是看在溫大夫的面上,這樣病怏怏的人,我可是一點都瞧不上眼的。”

“病秧子怎麼了?你沒聽人家分析知府老爺的事兒,分析得頭頭是道啊?再說了,人家會習文寫字,你會什麼?除了力氣活,你認得字嗎?”阿放道,“沒聽老村長活着的時候,常唸叨嗎?讀書人才是天下棟樑,理當敬重!”

“老村長都死了。你還叨叨啥呢?”狗子不屑一顧。

阿放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在狗子眼裡,阿放已經把如初公子的話,當成了聖旨。這般虔誠,已然把那病秧子,當成了活佛轉世。

可狗子是不相信的,這病秧子也就是瞎折騰,故意鬧騰他們。什麼開棺驗屍,什麼有人跟蹤?這四周都是林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有什麼人跟着?簡直是胡思亂想。

阿放一個人也瞧不了太真切,殊不知身後不遠處,有黑影浮動,早早的注意着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

等着回到狼谷,二人也不敢把棺材往茅屋擡,只敢在附近找了個山洞,就把棺材放在了山洞裡。狗子在裡頭等着,阿放回去找人。

聽說是找到了棺材回來,趙無憂自然是欣喜的,“溫大夫,煩勞走一趟。”

“那妞兒這裡——”溫故不放心。

“阿放,找個人在外頭守着,如果裡頭有動靜馬上來找我們。”趙無憂吩咐。

阿放點點頭,“你們放心吧!”

溫故如釋重負,與趙無憂一道去了那個山洞。

開棺驗屍,按照鄉下的習慣,是不能讓死者見光的,否則來日死者無法輪迴轉世,便要來尋作孽者的?煩。所以他們只能把棺材擡到陰涼處,避免了太陽直射。

這棺材釘被拔除,溫故道,“你們都捂住口鼻,免得吸了屍氣,會造成身體不適。”

趙無憂當下捂住口鼻,“可以了。”

阿放與狗子費力的掀開了棺材蓋,一股子臭味當即迎面撲來。二人當下變了臉色,岌岌退後幾步,也不敢往棺材裡頭瞧。

溫故見慣了死人,趙無憂也算是滿手鮮血,所以對於死人一點都沒什麼忌諱。

二人上前,瞧着棺材裡已經白骨化的屍骨。

“還能查得出來嗎?”趙無憂問。

溫故凝眉,“這不好說,我是大夫又不是仵作,只能說是盡力而爲。人死之後的軀體變化,畢竟和活人是不同的。我是給活人看病的,死人——”

他拿着小木棍開始在屍體上翻來翻去,似乎在查找着什麼,“好奇怪的死法。”

“怎麼了?”趙無憂不解。

“這具屍體已經白骨化,也就是說,死了至少超過一個月,可是他的內臟竟然有些石化。”溫故凝眉望着趙無憂,眼底的光泛着一絲陰寒,“你知道石化是什麼意思嗎?”

趙無憂一愣,她當然知道。當即也拿了一根棍子去挑開那人腹腔內的臟器,很硬,堅硬如石頭,而且絲毫沒有腐爛的痕跡,“皮肉都爛了,爲什麼內臟卻完好無損?是什麼原因能讓人的內臟變得石化呢?”

狗子與阿放壓根沒聽明白兩人在搗鼓啥,皆是一頭霧水。

溫故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極爲凝重,“我說個事兒吧!在北疆有個叫提蘭國,是個很小的國家,那裡的人很擅長做一件事,那就是煉蠱。”

“蠱?”趙無憂一怔,這個詞對她來說還是很陌生的。她倒是聽過,還真的沒有親眼見過。

“對!”溫故輕嘆一聲,“每一種蠱毒,都有自己特定的煉製方法。提蘭國盛產蠱,但也有禁律,不得用於害人。人們煉蠱,是用來打擂的,用以挑選每年一度的蠱王。可也有些人,心懷不軌,他們不但要爭奪蠱王的名聲,還要破例,拿活人煉蠱。”

趙無憂的眉睫陡然揚起,“你說什麼?”她駭然盯着棺材裡屍體,只覺得一股寒氣突然從脊背處竄起,當下蔓延全身,“你是說,這個人是死於——”

“沒錯!”溫故道,“這是失敗的殘次,所以他死了,因爲這人的體質沒辦法熬過一層層的煉製。所以被弄死了。”

阿放面色發白,“你們說的煉製,是什麼?”

狗子也覺得害怕,拿跟拿活人煉藥有什麼不一樣嗎?這藥和蠱,只是正邪的區別吧?

“找個體格強健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喂一種毒蠱,然後看看後續反應,若是能撐過去,就再來第二種。到了最後,嚐遍百蠱,這蠱人就算是煉成了。”溫故面色森冷。

趙無憂輕咳着,“那煉製蠱人有什麼好處?”

“這蠱人沒有情感沒有思想,只是個殺人工具。但蠱人也是個毒人,百毒不侵的同時能荼毒世人,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這臟器都已經石化。饒是你的刀劍削鐵如泥,也不能一下子殺死他。他們能成爲世上最可怕的冰刃,只會服從下蠱者的命令。”溫故斂眸,“時隔多年,我沒想到這種東西還能傳到大鄴的地界。”

“提蘭國不是早就覆滅了嗎?”趙無憂道,“在地圖上已經找不到它的存在。”

溫故點點頭,“老一輩的人還能記得一些,到了你們這兒,基本已經消聲覓跡了。”

“是誰在拿活人煉蠱?”趙無憂心頭微冷,“這般心腸,比東廠的手段還要毒辣。”

“這種煉蠱之術,乃是大忌,早晚是要遭報應的。”溫故話語低沉,“無論如何,都要除了這個人,否則長久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趙無憂點點頭,“這種禍害,比得上投敵賣國了。”

“這種人,太可怕。也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要拿活人煉蠱?如今提蘭國已滅,這種技術到底是怎麼流傳出去的?”溫故也是不得其解。

趙無憂凝眸,“不管技術是怎麼流傳出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根源,徹底剷除。否則時日曠久,人都跑了,上哪兒找?這事兒,八成跟王唯庸脫不了關係。他能大張旗鼓的去找那個怪人,必定知道這怪人的出處,以及所謂的拿活人煉蠱,到底來自何處。”

溫故表示贊同,“可咱們現在去對質,王唯庸身爲知府,肯定不會承認的。”

“那狗官!”阿放低喝,“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兒,還當什麼父母官。殺了這麼多人的,如今還釀成了瘟疫,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到了這會,狗子纔算佩服了趙無憂。看似病秧子,卻是最能拿得了主意的。如今查出了這些人的死因,狗子雖然害怕,但也心裡有了底。

這事兒,如初公子和溫大夫,必定能妥善解決。

“公子。”狗子低低的開口,“對不起,之前狗子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

趙無憂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擔心這事兒不會就此罷休。若是王唯庸堅決不肯吐實,我們誰都拿他沒辦法。身爲知府,乃是朝廷正四品官員。若是鬧到皇上那兒,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那就任憑狗官爲所欲爲嗎?”阿放急了。

“爲所欲爲?”趙無憂冷笑,“皇上尚且做不到爲所欲爲,憑他王唯庸還能爲所欲爲?左不過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得找到確鑿證據。”

“這屍體不就是證據嗎?”狗子忙道。

趙無憂望着他,“你親眼看到王唯庸殺人了?”

狗子啞然,搖了搖頭。

“到時候人家反咬你一口,說你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具屍體,然後下了蠱毒,編造拿人煉蠱的謠言,來誣陷朝廷命官。我問你,構陷之罪,該當如何?這編造謠言,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動搖江山根基,你又該當何罪啊?”趙無憂一連兩個反問。愣是讓所有人無言以對。

構陷朝廷命官,到了皇帝那裡也是個死罪啊!

“讓人看着點,咱們回去商量一下,你們馬上找人去給卓雷通個信兒。”趙無憂面不改色,“讓他速速歸來,遲則生變,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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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子撒腿就跑。

阿放道,“我也去幫忙,馬上回來,你們先等等。”

語罷,二人出了山洞,安靜的山洞裡,只剩下趙無憂與溫故。

趙無憂無奈的望着棺材裡的屍體,“拿活人煉蠱,這樣卑劣的手段,竟也用得出來。”

“生前吃了不少苦頭,內臟石化。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體質沒能扛過去,在逐漸石化的過程中,就被折磨死了。”溫故一聲嘆息,“這些該死的東西,最好別讓我抓到,否則我也要讓他嚐嚐,石化是什麼滋味。”

“你也會煉蠱?”趙無憂是誰,在他面前稍有錯漏,便是無所遁形。

溫故瞧了她一眼,“我是大夫。”

“可你說了,那是北疆提蘭國的秘術,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趙無憂眯起危險的眸子,涼颼颼的望着溫故,“你該不會是提蘭國的人吧?”

“怎麼,你覺得我像嗎?”溫故問。

趙無憂笑得涼薄,“像。”

溫故一愣,“做人太誠實。其實一點都不好。”

“你來自北疆,我是否可以認定,你就是提蘭國的人?”趙無憂負手而立,背過身去,“我不管你跟東廠有什麼恩怨,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你能緩解我的病痛,這是你最大的利用價值,所以你最好能保持這樣的價值直到我死的那天。”

“如果有一天,你沒有了利用價值,我是不可能爲了你跟東廠爲敵的。你要知道,我趙家也不留無用之人。別怪我冷漠無情,這世道慣行的本來就適者生存的道理。如今你是蠻子也好,溫故也罷,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結果。”

溫故點點頭,“我懂。在我還有利用價值之前,你會庇佑我。免受東廠的折磨。”

“是這個道理。”趙無憂回眸看他,“所以,你最好祈禱,你的價值能在我有生之年盡情的體現。如此,我好,你也好。”

“是!”溫故點點頭。

阿放氣喘吁吁的跑回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咱們回去吧,這兒就交給他們把守,等到卓雷回來,咱們就可以好好商量,如何對付那狗官知府了。”

“走吧!”趙無憂率先出了山洞。

阿放急追上去,撓撓頭才問,“公子,認識皇上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趙無憂瞧了他一眼。

阿放傻乎乎的笑着,“沒,就是覺得公子氣度不凡,看着不像咱老百姓。何況你又是京城來的,想必來頭不小,要不然溫大夫也不敢說,你能讓雲華州抖三抖的話呀!”

趙無憂一笑,“我與皇上,有過一面之緣,不過也是遠遠的看着,並不稔熟。”

“真的?”阿放欣喜,“你真的見過皇上?哪怕是遠遠的看着,也是極好的。像咱們這些粗人,這輩子都見不到皇上。”

“皇上也是人,只不過尊貴罷了!”趙無憂繼續往前走,卻也不敢多說,“皇上乃天下之主,你們都是他的子民,所以更該爲皇上盡忠,爲朝廷盡一份綿薄之力。人人有責,責無旁貸。”

“公子說的話,真有道理。”阿放郎笑兩聲,“讀書人說的話,就是不一樣哈!”

趙無憂輕笑,“苦讀聖賢書,爲的不就是能更清楚做人的道理嗎?”說話間,已經回到了茅屋。

狼谷不大,因爲他們是陌生人,而且妞兒又染了瘟疫,所以跟狼谷里居住的其他人都隔開很遠,除了阿放和狗子照顧他們,便再無他人。

這小小的籬笆院,坐落在崖壁一角,茅屋四五間,倒也雅緻。

只是到了夜裡,倒是格外的寒意滲人。

這期間,小丫頭的傷勢反覆。一直高燒不退,還時不時的驚厥。溫故得時時刻刻的盯着,免得傷勢惡化以至於,留不住這小丫頭的性命。

趙無憂咳嗽着進門,瞧着牀榻上依舊面如死灰的小丫頭,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如何?”

“脈象還是很弱。”溫故輕嘆,“年紀太小,承受力沒有成年人那麼好。何況又染了瘟疫,雙重迫害,實在是有些困難。能不能熬過去,還真是不好說。”

一旁煎着藥,一屋子的藥味濃郁非常。

“屋子裡的氣味不好聞,你回去歇着吧!”溫故道,“這兒有我就行。”

“不好聞也聞了十多年了,早就已經習慣。”趙無憂面色泛白,在牀邊輕輕坐下,伸手去探孩子的額頭,“還是很燙手。”

“這是傷勢引起的,一時半會也退不下去,除非等傷口好轉,不然——”溫故轉身去看湯藥,“好在這狼谷裡,一些草藥都是現成的。我給她配了一副藥,看如今能不能暫且把她瘟疫壓制一下。”

聽得這話,趙無憂心頭一怔,伸手便捋起了小丫頭的袖管,而後是褲管。

眉目凝重,小丫頭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

“受了重傷,所以沒辦法自我抵抗瘟疫的入侵,導致瘟疫大面積爆發。”溫故凝眉看着她,“你不是害怕嗎?離她遠點吧!瘟疫爆發,就算治好了她的傷,她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如果以前那些人死於蠱毒,那麼這個怪人是不是也因爲蠱毒而導致的瘟疫出現?”趙無憂凝眉望着溫故,“如果這一次的瘟疫源於蠱毒的演變,那麼是不能可以拿治療蠱毒的辦法來治療瘟疫。你早前說過,這一次的瘟疫很奇怪,病症上是瘟疫,可脈象卻不是瘟疫。”

溫故點點頭,“你很聰明,的確如此。”

“所以他們並非真的是瘟疫,而是因爲蠱毒的傳染。”趙無憂面色幽沉,“也就是說,如果不除去這蠱毒,到時候整個大鄴江山,都會被控制。”

擡眸,溫故一愣,他還真沒有像這麼多。

“這背後之人,研製這樣的蠱毒,恐怕——”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其心可誅!”

“我這副藥便是用了治蠱的法子,只不過從蠱毒演變成瘟疫,還得知道最初的蠱是什麼。如此才能對症下藥,將治蠱和治瘟疫聯合在一起,事半功倍。”溫故將湯藥放在牀邊,“涼一涼再餵給她。”

驀地,阿放忽然一腳踹開房門,“快走,這兒被人包圍了!”

“什麼?”溫故駭然。

狗子在外頭一聲高喊,“小心!”

緊跟着,便見他一個驢打滾快速滾進房間,而後重重的合上房門。有刺耳的“呼呼”聲,伴隨着冷箭不斷的破窗而入。單薄的窗戶紙被冷箭戳破,冰冷的箭矢帶着攝人的寒光。

箭矢沒入樑柱的時候,發出“咚咚咚”的悶響,聽着格外的心驚膽戰。

溫故高喝,“趴下!”

所有人都趴下了,唯獨趙無憂趴在了小丫頭的身上。

冷劍刺穿胳膊,鮮血涌出。

她也只是覺得突然胳膊上一涼,一扭頭才發覺自己中了一箭,再擡頭,是溫故猩紅的眼眸。

一聲怒吼,伴隨着外衣脫落,而後在溫故的手中成了一根布棍,快速旋轉着,將那些亂箭全部遮擋在外。溫故奪門而出,腳下飛快。

“公子?”阿放疾呼,“你受傷了。”

趙無憂還壓着小丫頭,如果不是她捱了這一箭,那這一箭就會紮在孩子身上。妞兒已經只剩下一口氣,再來一箭,必死無疑。

所以這個時候,趙無憂竟然是滿心的慶幸。只是這血沿着箭身,滴落在藥碗裡。那這藥。還能不能吃?她急忙捂着傷口坐起身來。

小丫頭睜開眼睛,“大哥哥——”

“沒事,你睡吧。”趙無憂笑得蒼白,出了這麼大動靜,孩子早就醒了。她知道小丫頭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隱忍着罷了!孩子是個乖巧的,所以一直裝睡,不想讓趙無憂擔心。

小丫頭望着她的傷,鮮血透過她的指縫不斷往外涌,染紅了她的袖管。小丫頭哭了,不斷的抽泣。

“別哭,若是撕扯了傷口,那我這一箭不是白捱了嗎?”趙無憂忙道,“別哭,好起來。”

外頭的交戰聲很快就停了下來,趙無憂道,“阿放,你們去外頭看看。”溫故的武功,趙無憂是相信的,畢竟當時連陸國安都拿他不住。

“好!”阿放與狗子急忙出門。

“乖,把藥喝了。”喝了藥才能快速轉移。趙無憂用勺子,小心翼翼的給小丫頭喂藥,“妞兒,吃了藥就沒事了。”

小丫頭很乖,一滴不剩,連眉頭都不皺的把藥喝了。

“好好睡一覺。”趙無憂如今才覺得整條胳膊疼得厲害,也涼得厲害。鮮血的流失,讓她的臉色更加慘白,“我去看看外頭,你閉上眼睛睡吧!”

“恩!”小丫頭乖巧的閉上眼睛。雖然很疼,疼得睡不着,可大哥哥也受傷了,還是爲了護着自己才受傷的,她不能讓大哥哥失望。

趙無憂捂着傷處走出去。外頭的院子裡,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溫故站在一旁,手中仍舊握着那根布棍,但是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

地上這些人都是死於弓箭,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溫故殺的。

“怎麼回事?”趙無憂問。

溫故疾步走來,紅着眼睛盯着她中箭的胳膊,“不是最怕死嗎?怎麼這個時候,就不管不顧了呢?還好這箭只是紮在胳膊上,要是紮在身上,你說你——”

他猶豫了一下,只因趙無憂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溫故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道,“阿放狗子,你們去燒熱水,我去準備止血散,拔箭!”

阿放與狗子急急忙忙跑開。一個跑去通知卓雷,一個去燒熱水。

趙無憂走到院子裡,撿起地上一枚冷箭,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而後徐徐起身道,“出來吧!”

一名黑衣人從黑暗中走出,“趙大人!”

這聲音不是陸國安,又是誰呢?

“怎麼找到這兒的?”趙無憂問。

“咱們跟着王唯庸的人,一路找到了這兒。”陸國安道,“當時事出緊急,沒能來得及留活口。讓趙大人受傷,是卑職辦事不利。”

“都撤了吧,東廠名聲不好聽,免得到時候適得其反。”趙無憂道。

“這些人已經被清剿乾淨,如今這地方除了咱們,沒人知道。趙大人只管養傷,此處很安全。”陸國安行了禮。縱身一躍,消失在夜幕中。

不遠處,激起夜鳥無數。

高山之巔,有夜狼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卓雷來的時候,趙無憂正坐在桌案旁準備拔箭。趙無憂這人也有個毛病,不管多疼都不會喊疼。除了——頭疼的時候!

血淋淋的胳膊,血淋淋的箭。

趙無憂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好像事不關己,安然喝着水。冷箭拔出來的時候,她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杯盞,而後將視線涼颼颼的落在卓雷身上。

溫故的額頭滿是大汗,當他將染血的箭矢丟在水盆裡的時候,瞧着水盆裡暈開的血花,整個人都在顫抖。而趙無憂呢?依舊面不改色。

當然,她的臉色一直都是蒼白的,所以也改不到哪兒去。

卓雷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病秧子也有這樣泰山崩於前而不亂的氣勢。

趙無憂扯了一下脣角,“你便是卓雷?”

卓雷抱拳,“在下卓雷,幸會!”

“耳聞不如目見,幸會!”趙無憂笑得蒼白,眼睛一閉,突然一頭栽倒在地。昏迷前,她只聽見溫故歇斯底里的呼喊,“孩子!”

她是能忍得住疼,可不代表她的身體能扛得住。

拔箭,包紮,溫故一氣呵成。

趙無憂便一直昏睡着,趁着這個時候,卓雷讓人搜遍了附近的林子,都沒有再發現黑衣人的蹤跡。陸國安說到做到,東廠的辦事能力還是值得信賴的。

沒有一個倖存者,沒有一個窺探者,更沒有人知道狼谷裡還住着這樣一羣人。

趙無憂睡得迷迷糊糊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去想,腦袋暈乎乎的,身子軟綿綿的。她覺得,自己估計又要去閻王殿門前溜一圈了。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他,脣角帶着一絲嘲笑,幾許揶揄。看到她受傷,他大概會很得意吧!

“你得意了嗎?”她閉着眼睛問,“看到我這麼狼狽,你是不是很高興?死太監,你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嗎?”她燒得迷迷糊糊的,模糊的視線裡,晃來晃去都是那張臉。

她笑了一下,像個孩子般笑容乾淨,“穆百里。我頭疼。”

而後,便再也沒了聲音。

牀榻邊上,有人一聲輕嘆,萬般奈何無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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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219章 趙無憂的栽贓嫁禍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289章 相去數萬裡爲鑽石過11000加更第311章 她越來越像她第35章 各自的秘密第326章 逐漸浮出水面的背後之人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71章 好戲上場爲鑽石過600加更第114章 歡喜嫁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第15章 他說,合歡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61章 放虎歸山第32章 趙無憂的無本買賣第331章 穆百里的平生夙願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27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第10章 督主是想留我嗎?第276章 醋罈子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着本座聽戲爲鑽石過400加更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92章 誰是趙無憂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105章 怕死的趙無憂第267章 得錦盒者,得天下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219章 趙無憂的栽贓嫁禍第347章 愛而不得之後,不擇手段第56章 和皇后鬧掰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87章 趙大人女扮男裝,欺君罔上,該當何罪?第32章 趙無憂的無本買賣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04章 太監不好惹第339章 準備第125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1第253章 皇帝的心思爲鑽石過8600加更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46章 東廠有一種刑罰,叫剔骨第73章 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東西第317章 沒找到爲鑽石過12800加更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鑽石過5800加更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112章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第339章 準備第256章 齊攸王要找的東西,在我手上爲鑽石過8800加更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177章 原來你就是趙無憂第291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着?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300章 是男是女?第46章 東廠有一種刑罰,叫剔骨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230章 試探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33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1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152章 情傷爲鑽石過4400加更第326章 蝴蝶蠱第154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爲鑽石過4600加更第207章 本官不喜歡東廠提督的位置第107章 人人口中的怪人第252章 冤家路窄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鑽石過4200加更第345章 最後的命局4第348章 偷天換日,提蘭國滅第80章 差點被妖孽攻陷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151章 恭喜千歲爺第133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1第332章 現出原形1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第71章 好戲上場爲鑽石過600加更第228章 家和萬事興第145章 小產爲鑽石4000加更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205章 報復,她要他親手滅子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325章 坐實了他的可疑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