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第一次遇見他, 是在大雨磅礴的夜裡……
“渡邊大人,您放心,小的這次給您送來的可是極品!”
我聽見將我帶來的暴牙男子恭恭敬敬的聲音。心中搖了搖頭——這世間, 無一不是污濁不堪的……
這時候, 有人拉下矇住我眼睛的眼罩, 讓我看見了這間房間的景象。很豪華, 很精緻, 不愧是大名的府邸。
兩旁兩個武士守在門口,還有一個一言不發的跪坐在角落,雙眼所到之處, 一片死氣,應該就是大名的貼身保鏢了。
眼前坐在尊位的這位大人, 恐怕不下五十了, 穿着華麗, 體態臃腫,手持摺扇, 停留在我身上的眼光中毫不掩飾的透着讓我厭惡的慾望。
“擡起頭來。”大名的聲音帶着一點迫不及待,那張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調笑。
這男人想的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從我懂事以來,我就知道,我這張臉正是一切的禍根!
我曾經一度想要毀了這樣臉, 但是暴牙說, 我的臉沒了, 還有身體。
我在心裡嘆一聲氣。
有時候, 一個人太聰明瞭, 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爲聰明的人,總會在做事的時候, 被各種的思慮所困擾。比如說這件事——因爲我知道,我既然落在了人販子的手裡,必然是要接受這樣的命運。容貌好的,自然會送給有權有勢的大臣做孌童;容貌次的,那就只有等着一羣羣如飢似渴的惡狼的侮辱……
被一個侮辱,和被一羣人折磨,這兩者之前,選哪一個?
逃走?就算走了,我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子,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毆打?飢餓?還是死亡?
我不想死,我還想活,於是我不得不屈辱的活着。
爲什麼想活下去呢?這個世界分明是這樣污濁不堪,不是嗎?我爲何還對這個世界這麼留戀呢?
我連自己也不明白……
這世間,是否有東西值得留戀呢?
帶着迷茫與不解,我宛如溫順的綿羊,跪坐在了渡邊身前。
渡邊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周圍的所有人都笑臉相陪。
在我的耳中迴盪的,這是野獸一樣的聲音,滿含着令人作嘔的慾望。
“叫什麼名字?”渡邊問道。
“……羽。”
我的全名應該是水無月羽。但是“水無月”這個姓氏,是比鬼怪更加讓人忌憚的代表。
曾經的忍者家族,站在血繼界限頂端的最強水系忍者,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個世界上沒有地方可以容忍血繼界限的存在,一如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我。
渡邊向着我招手道:“來,過來。”渾濁的眼神裡充滿了迫不及待。
我上前兩步,跪坐在渡邊跟前,叩首行禮。
後來首領宇智波靈大人知道了,對我說,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讓我低頭叩首,不管那個人是誰,都沒有這個資格!我,水無月羽,應該是在天地間負手而立的人物。
在這個時候,我怎麼也想不到,我有一天居然真的可以靜靜的站在風中,不卑不亢。
在這個時候,我依然只是跪坐在大名面前的一個孌童。
“小美人兒多大了?”渡邊養尊處優,手很平滑,但是那充滿油脂的觸碰到我的時候,我只覺得手臂如同被割傷一樣的痛苦。
“七歲。”我恭敬的答道。
“呵呵呵呵,好!好!”渡邊站起身來,正要拉起我的手,殿外忽然跑來了一個武士,急急忙忙的稟報道:“大人,不好了!”
渡邊十分不滿的怒視着他,喝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大人!鄰國的兩位大名一齊登門拜訪了。說是上次從您這裡買走的那批兵器有問題,要求您賠償!”
渡邊不悅的哼了一聲:“就那點兒錢,還想買好貨?還想要賠償……哼!”
“先把他帶下去,好好養着!”渡邊指了指我,道,“讓他住在我的院子裡,知道嗎?”
武士躬身答道:“是!”接着將我帶離了大殿。一直到走的時候,那個雙眼死氣的男人依舊沒有正眼看我一眼。
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源於我們水無月一族的天性,我有點可憐的看了他一眼。
呵呵,可笑,自己纔是自身難保、羊入虎口的那一個吧?怎麼還有力氣這樣看別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靜靜的離開。
渡邊的後院很大,也修整得很豪華。
武士帶着我來到一個小院子的門口,指着裡面道:“你以後就住這裡。這裡我們不能進去,你自己進去吧!”
這裡是禁地麼?
早熟若我,馬上就想到了——這應該是大名渡邊專門蓄養我這樣的人的地方。
院子裡出來一個侍從,領了我走進去。
這裡不大,很別緻,但是空氣中充斥這一股壓抑的味道。
“這間屋子是你的。”侍從的語氣很漠然,像是已經沒有了情緒波動。正好,我也早已經對這世界麻木了。
我進去,也沒有一絲興趣看這個房間的佈置,只看見一張大牀便倒上去睡了。
那一晚,忽然下起大雨來。
雷聲陣陣,很響亮,將我從夢中驚醒。
我坐了起來。窗外閃電的光射進來。
大汗淋漓。同樣的事情,在白天可以麻木不仁,在夜晚卻使得我心驚膽顫。
果然,對於黑暗的未來,我還是會怕的。
自嘲的笑了笑,我站起山來,推開門,任由窗外的狂風夾着暴雨衝進來。
雨?
我怎麼可能會怕!
我是誰?我是水無月一族已經覺醒的血繼界限者啊!
七歲就能控水的人,應該算是天才了吧?或者說,水無月一族的人都是如此?但水無月一族早就灰飛煙滅了,我的疑問又有誰可以回答?
步入雨中,任由雨水沖刷,只希望洗盡全身沾染的這世間污濁。我沒有使用能力,因爲,有記憶以來面臨的世間百態,讓我成爲了一個很謹慎的人,我知道,這能力不能讓別人知道……
(二)
剛走到院子,忽然看見院中那棵大樹上似乎……有人?
禁不住好奇,走上前去。
後來會想到當時的這一舉動,我常常把這個歸結爲命運的驅使。因爲我從來不是一個有好奇心的人。
宇智波靈又一次聽說了,之後笑得特別張狂!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斬釘截鐵:“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運的腳步……哈哈,那些哲學家的比喻都是放屁!看看,真正的命運,他是有形的,有聲音的,它就在我們的腳下!你,水無月羽,你的命運也是你走出來的,任何人和狗屁的命運都在你的腳丫子下面!”
我擡起頭,看見樹杈上作者一個黑衣少年。
狂風驟雨之下,區區幾張樹葉如何抵擋得住?黑衣少年坐在樹中,根本和沒有遮蓋物一樣,滿身淋透了,我像能感到他的思緒一樣,只覺得那個人一定在發抖。
樹上那個人看起來是那麼出楚楚可憐,但他抱住自己身軀的動作那麼倔強那麼吃力,仰望着天上刺眼的閃電,就像等着救贖一樣的渴望着那雷電越來越靠近他的肉體。
就這一眼,就連那個人的面貌都沒有看清楚,就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我的心卻像是撥雲開霧看見了陽光,只覺得死了的心一下子復活過來了。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留戀這個世界。現在知道了,我活着,就是爲了見到他,爲了去溫暖這個一如漆黑夜空般孤寂的心靈,去做這個人心中的那一顆明星。到底是我這顆明星照亮了黑夜,還是這黑色的夜空抓住了我這孤零零的星星,這怎麼說得清呢?
管他呢?
只管跟着自己的心行事就是了,反正是從地獄復活過來的,大不了再死就是,何必去想清楚?
就這麼一瞬現,蓋滿了我心靈的無數枯枝敗葉皆盡掃開。我對着樹上的人問道:“你在等待什麼?”
樹上的人乍聽見下方的聲音,動也不動,只是用天邊一樣的聲音說了一句:“等待死亡。”
“那麼,在這之前,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那人身體僵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會有人這樣回答。他低頭看下來。這時候,閃電又一次劃過,我感覺他看清了我的臉。
我這一生中第一次展現了水無月一族特有的、溫柔得能將人心都軟化的笑容的威力,讓樹上的藍髮少年愣在雨中。
“你是誰?”良久,藍髮少年顫抖着問,“你是來接我的天使?”
“我是羽。水無月羽。”
我向他展開雙臂。
恍惚中,這少年什麼也不顧的,就這樣從樹上縱身撲下來。
我緊張的用雨水托住了他慢慢的落下,直到自己的雙手將他環抱。
“你果然是天使。”他被我扶住,望着我的雙眼盡是無助與依戀。
我心疼極了,將他擁住。
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叫我……”他眼中盡是屈辱與仇恨。
我立刻打斷了他,道:“以後,我叫你破寒吧。劃破冰天雪地中的寒冷,你可以做得到。”
破寒一愣,然後想得到了天下間的至寶一樣,朝我開心的笑着:“好!”
破寒總說我像天使。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天使,應該是寒自己。
他總是那麼單純那麼直率。他會在上一秒鐘惱恨與哭泣,但也可能在下一秒鐘發自內心的微笑。
破寒的微笑,破寒的哭泣,破寒的惱恨,破寒的倔強,破寒楚楚可憐的、依戀他的眼神,無一不是純且淨,無一摻雜着這世間的醜惡。
如果有一天,有誰告訴他們,這世上有一個天使。我想,我們都會認爲,那個唯一的天使就是對方。
“羽、羽!你在哪兒?”
破寒衝進院子的時候,正好可以看見我站在屋檐下的階梯上等着他。
破寒衣衫不整,全身傷痕。
“羽、羽——”破寒撲進他的懷裡,大哭不止。“我好痛!渾身上下都痛!”
“我在這裡。”我抱着他,輕輕的吻着他的睫毛 ,他的淚水。
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思考了,輕柔舔舐破寒乾燥的嘴脣,吻遍他身體的每一個瘀傷,將那上面令他厭惡的味道去掉。
我用溫水給他擦拭身體,擦拭□□,清理后里。
“羽……”破寒拉着我的手說,“我最喜歡你,羽。別丟下我……”
我就這樣抱着溼漉漉的他。“我永遠都在你身邊,無論生死。”
我覺得自己已經顯得越來越深了。但是,因爲某個人而在這世界上努力的生存,這感覺是這麼炙熱,就算將我灼燒殆盡,我也義無反顧。
破寒變得越來越依賴我,幾乎任何時候都要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只要離開的我的懷抱,他就會不安。被我以外的任何人碰到,都會讓破寒像受驚的小鳥兒一樣驚顫不已。
破寒是那麼的痛苦,常常想到死。但是,我用自己的溫柔強留住他,將這個天使留在人間……我是不是特別殘忍?
我感覺到破寒越來越接近崩潰的邊沿了。不能再等待了……
我眯起了眼睛,望着天空的烈日。
夏天,是腥風血雨的季節。
幾天以後。
“羽,大人讓你去侍候。”仍然是那個在渡邊身邊的武士,來到院子裡,
我依然是如往常的恭順且面無表情。跟在武士身後進入大名的寢殿。
這個時候,武士會低頭鎖上門,然後退得遠遠的。
與破寒相比,我侍寢的時候少得多。
我儘量的使得自己壓下本能的反抗,希望能多一些時間代替破寒。
(三)
但是,看大名的表情,今晚他依然不滿意。
擡起我的下巴:“你爲什麼不反抗呢?嘖嘖,沒意思!”
我一愣。是因爲我太過恭順,反而使得大名厭倦麼?
我想起破寒那雙被這男人折辱後那不甘與受傷的眼神,我的心更痛了。
這時候,門外忽然喧鬧了起來。
隱隱中,聽見有人喊:“刺客!刺客!”然後是無數鐵器擊打的聲音,還有數百人奔走的腳步聲。
大名驚慌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對門外大喊:“出了什麼事?”
“是……是領國的兩位大名聯合起來,已經攻打進城了!”武士跪在渡邊面前,滿身染血。
渡邊拎起他的衣襟,滿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他們在什麼時候進的城?”
武士的聲音帶着哭腔:“是有人給他們開城門……大人,快走吧!這裡不能再呆了!”
“笨蛋!我是大名!我是這裡的主人!誰也不能……啊——”大名大叫一聲,捂着肩膀,回頭向我看來——這裡除了我再沒有別人。
我的手中是一把透明的千本,和大名肩上的暗器一模一樣。
“大膽!”武士抽出刀衝過來。□□斬下,觸碰到的卻只是一個殘影。
笑話!普通人,又怎麼能和忍者界的神話的存在相比較?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揮手,千本射出。
一根千本從武士的額頭穿過,這武士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是彎腰撿起□□,和地上被渡邊撕裂的外衣,一邊走向渡邊,一邊用外衣擦着□□。
“不……你想幹什麼?你想造反嗎?”渡邊慌忙的去取架子上的□□。
我面無表情的揮刀而下。
這時候的渡邊,曾經高高在上的渡邊,是那麼的軟弱。他有什麼可怕的,怎麼能給夠讓我的破寒那麼痛苦?
一聲慘叫之後,渡邊的右臂落在地上。
“這一刀,是你侮辱我的代價。” 我依然是淡淡的沒有波動的語氣,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說道,“你活着,唯一的意義就是讓我和他相遇。”
接下來,是他侮辱破寒的代價。
結束掉他,結束破寒的噩夢。
渡邊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倉惶的向外逃。
我正要追出去,忽然眼前銀光一閃。我本能的閃避開了。
拿着刀擋在我面前的正是那個眼中死氣的男子。
渡邊彷彿找到了依靠,藏在他的身後,大叫道:“快!快殺了他!”
我手持冰千本,後退了一步警戒着。
“原來是個血繼界限者。”男人的聲音也沒有一絲生氣。“主人的命令,你死吧!”
我天賦再好,也只是一個不滿八歲的孩子,沒有經過任何系統的忍者訓練。白那麼強,至少還有再不斬訓練他,而當是的我呢?我沒有任何人訓練,全是憑藉本能的趨勢鍛鍊自己的能力。
和普通武者打鬥還沒有問題,但眼前這個人,顯然是一個忍者。
我靜靜的看着他,一言不發,也沒有絲毫退縮。
正在這個時候,院子的大門被踢開了,外面衝進來十幾個士兵。看大名的臉色,這些人並不是他的救兵。
忍者當機立斷,放棄了對付我,背上失血過多的大名逃離了此地。
士兵們衝了進來,爲首的中年人穿着鎧甲站在我面前,沒有渡邊的那種糜爛的氣息,有的是沙場的威武。他問道:“你就是羽?”
“是我!”我鎮定的點頭。
“很感謝你的幫助,我們才能順利的攻進這裡。你想要什麼報酬?”
不錯,正是爲策劃了葉開城門讓他們進城的過程,也是我利用這個“孌童”的身份爲他買通了城衛開門。
“請送我和我的同伴離開這裡。”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中年首領立刻叫來一個人,道:“給他們一筆錢,然後送他們離開。”
“是!”
這個士兵是他們首領的親信,很嚴格的按照中年首領的話去執行。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那個小院,去告訴破寒這個消息。
進入小院兒的時候,破寒沒有在院子門口等我,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前的這個時候,他都會飛撲進我的懷裡。
“破寒!”衝進去推開了門,沒有人。
“破寒,你在哪兒?”
不可能的!他總會在這個地方等他,從來不會離開。爲什麼,爲什麼他不在?
他在哪兒?
我感覺自己的聰慧全都不見了。恐慌像洪水一樣淹沒了我。
我衝進旁邊的小屋,抓住唯一一個侍從的衣領。“破寒呢?破寒在那兒?你們把破寒弄到哪兒去了?”
這座城已經淪陷,侍從正在打包準備開溜,猛然見到額這個往日那個逆來順受小孩兒擋着他逃跑,不耐煩的說道:“滾開!”身手欲推開我。
我用盡全身力氣,死死的揪住侍從的衣領,這侍從不過是個普通人,這一時哪裡推得開瘋狂的我?
一根冰千本橫在侍從的脖子上,大喝道:“說!”
侍從嚇得哆嗦了一下,這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孩兒幾乎瘋狂的血紅色的眼睛。
“被……被帶走了……”
“誰帶走了?去了哪兒?”我忽然冷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不能急,不能急……我反覆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才能想出辦法,才能找到破寒。
侍從道:“大名厭倦了他……讓老九帶走了……”
老九就是人販子的經手人,當初那個暴牙。
“走了多久了?”
“黃昏時候就走了……”
“往那邊?”我的千本微微刺進了他的皮膚。
侍從趕緊答道:“東……東方……往藤之國的方向……”
我丟下他,猛地衝了出去。
還不是太久,應該追得上……不,一定追得上!
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破寒那麼怕冷,那麼怕痛,現在沒有我在身邊,他會不會害怕得顫抖?
我拿着那士兵給我的錢,用污泥抹髒了臉,朝着藤之國方向去了。
藤之國的據點,我知道。曾經去過一次。藤之國離火之國不太遠,途徑一座夜狼山,那裡一個山洞中有着他們的秘密據點。
這時候已經是半夜。我不停趕路,到達夜狼山的時候,據點裡空無一人。
我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
(四)
沒在這兒,怎麼會?應該是這裡啊!難道……那個侍從在撒謊?
不!破寒!
冷靜!
冷靜!
你不能慌!你不能亂!破寒在等着你!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能救到破寒!他不會憑空消失……
我站在洞中,讓自己冷靜下來,頭腦飛速分析。
第一,侍從說的是假話。
第二,臨時改變了路線。
第三……莫非他們還在我後面?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現在是半夜,很可能他們並沒有急着趕路。這條路我走過,所以走得極快,路上又急,或許是在路上錯過了!
我閉上眼睛,坐在地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平日裡運籌帷幄的我了。
仔細分析一下,那個時候的侍從,沒有必要欺騙我,而且,那時候那個人的眼神也不像是撒謊。
那麼,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他們是走這條路!
夜狼山的山上很茂密。我找了個僻靜的樹杈休息,等待着……
一大早,我被哭鬧聲吵醒。
來了……
我蹲在密林中,仔細分辨由遠及近的那羣孩子。
在隊伍的中央,我看見了破寒。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
不,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要謹慎!破寒沒有反抗之力,要小心不能傷到他!還有那些孩子……
我看着那些和自己與破寒一樣的少男少女們,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不救,肯定會被賣出去過着屈辱的生活,有半數以上會被折磨致死!救?救了他們,他們這些小孩子,怎麼生存?難道要一起在這大山中給野獸果腹?我的力量,能夠保護自己,保護破寒,但保護不了這麼一大羣的孩子!
我看見中央的破寒,臉上帶着鞭痕。他們打他了?這孩子,這麼怕疼,怎麼受得了?
他那麼怕冷,那麼單薄的衣服,他肯定在發抖。
我的目光緊緊的緊緊的注視着破寒,看見他的眼睛充滿了絕望與痛苦,我的心都要碎了。
破寒,我的破寒……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我就這樣一直等待機會,到了下午……
林中忽然走過來一個人。
我的直覺告訴我——來的是一個忍者,並且和這些人販子是敵對的。這個人,似乎在搜索着什麼。
意外的機會!
山洞很隱秘。我控制這水千本,暗中的指引他。
很快的,那個忍者找到了山洞,立刻衝進去。山洞裡傳來了慘叫聲。
我乘機也鑽了進去。
我的速度很快,走的是事先探好的隱秘的路,連那個忍者都沒有發現。
破寒正蹲在角落裡,胸口在流血。
“……寒。”
破寒擡頭看見我,眼神裡回覆了些生氣,哭道:“羽!”
“別怕,我在這兒。”我緊緊的抱住他,親吻他,給他包紮傷口。“沒事了。我在你身邊……”
那一天,我們遇見了首領。也就是那時候,首領將我們接回了雪隱村。
整個雪隱村,包括首領宇智波靈在內,所有人都認爲,我十分溫柔、十分體貼,對任何人都如冬日裡的暖玉、夏日裡的清泉一樣讓人感動。
但誰又知道,這世界早已經將聰慧的我改變?
我特別寵溺破寒,往死裡寵!
只因爲我知道,要拴住一個天使,最穩妥的辦法不是折掉他的翅膀——就算折了他的翅膀,他也會離開,就算斬了他的雙腳,他也會爬走——最萬無一失的辦法,是捏住他的心。
於是我就用了這個最殘忍的方法,將破寒栓在身邊。
甚至於,我爲了讓破寒的嚴重一如既往的如同往常一樣只有我一個,當我知道“手鞠”這個人的存在,又知道首領大人對手鞠感興趣之後,立刻用盡方法將手鞠拉到首領身邊。
每當我看見破寒對首領大人那麼關心的時候,我就忍不出用破寒最迷戀的那個溫柔的眼神看過去。
我知道,破寒最喜歡我這個眼神。
這個時候破寒總會裝作沒看見的避開,但是以我——未來藤影的實力,怎麼可能看不見破寒黑色的勁裝下隱隱可見的潮紅。
那一天,首領和再不斬談判,對再不斬說,要我和白聯姻。
其實我看得出來,白和我是一種人,都是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首領的人,只是,我還有破寒,而他,只有再不斬。
這時候,破寒的臉沉下來了。
他平日裡都是一張冷臉,以至於別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我當然知道。他每一個小動作,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閃爍,不住變換,那神情可愛極了。
我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道:“別擔心,首領不會讓我去聯姻的。”
他的神色一下就輕鬆了下來。
他是在吃醋?
我心裡暗暗發笑。
等結盟結束之後,我開心的抱住了他。
傻瓜,我怎麼可能要別人。
首領的神識可觀方圓數裡,怎麼會漏下我?剛剛我故意在首領面前捏寒的手的時候,我感到首領的嘴角僵了一下。
首領一定已經明白了我的心意。就算對方同意了聯姻,我想首領一定也會裝傻耍賴說他只是開玩笑而已……呵呵,有哪個部下會像我這樣算計自己的首領呢?有這樣一個首領聰明又心軟的首領,我又有什麼理由不爲他獻出我的這一點能力和頭腦?
又一次,村裡發生了叛亂。是那些急於在首領大人面前表現自己的後輩們。
他們的小動作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縱容了他們。
一個村子裡沒有競爭會漸漸的走向平和,然後衰落。
他們是終於首領的。確定了這一點之後,我暗暗的觀察着他們,看着他們佈置,發動所謂的“叛亂”。讓他們如願以償的在首領面前表現。
他們一直很驚訝,我居然能在第一時間內將他們治住。唉,他們總是以爲我心軟,以爲我被他們騙過。豈知他們之所以能夠成功,還是因爲我在後面推波助瀾。
接下來,首領輕輕鬆鬆的平定了叛亂。這是意料之中的。
鐮對大聲對首領說:“首領大人,這是水無月羽告訴你的吧?您只相信他說的話,他什麼也不告訴您,就只說我們反叛!難道我們雪忍村的忍者,就只有水無月羽只得您信任嗎?”
首領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到他遲疑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首領會懷疑我嗎?
其實我比首領自己更瞭解他。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認爲水無月一族的人是很善良很純潔的,甚至於讓我殺人都會帶點內疚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有這樣一種印象。我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幹練而且不禁生殺。
知道遇上了白,我才明白。白纔是首領認爲的那個人。
我可以肯定,首領從前認識白。和再不斬的結盟,每一點都是有利於再不斬的,相對來說我們得到的利益很少,不成對稱。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因爲和再不斬結盟而得罪水之國。我們雪隱村的實力已經夠強了。
我知道,嘻嘻哈哈總是玩世不恭的首領,骨子裡是個最重情義的人。
所以我知道,就算我真的排除異己,首領也會包容我。
於是我很淡然的直視前方,沒有一個字的解釋,當下跪下道:“羽辦事不利,請首領治罪!”
這時候,我看見破寒那孩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鐮。如果我稍微露出點不高興的神色,時候破寒一定會將鐮扒皮抽筋。
那孩子,很擔心我。
連首領都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他不明白爲什麼我被人家當衆揭發了還這麼高興。
首領微微一笑,將我拉起來,道:“你起來。羽是我的副手,他做得事都有我的命令。你們有什麼不滿,都說出來吧!”
那是一如既往的信任的眼神。
破寒這才鬆了一口氣。
待首領離開,我笑着抱住他說:“寒,讓你擔心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不好意思的偏開了頭,臉色微紅,還偏偏帶着倔強眼神。
“呵呵呵。”我笑着摸了摸我的頭。
“我是不是很沒用?”他神色黯然。
這傻孩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不看着他,他就得自己往死衚衕裡走。我儘量溫柔的笑道:“爲什麼這麼說呢?”
“因爲……我已經是個忍者,是暗部的隊長,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我了。可是我……爲什麼我還是喜歡你的手,喜歡你的懷抱呢?是不是……我太依賴你了?”
“真的?”我高興極了!道:“那是因爲你信任我。你可以永遠這麼信任我嗎?”
“那當然!我這一生只爲羽和首領而活!”他斬釘截鐵的說。
“和首領啊……”幹嘛還帶着首領?我撇撇嘴。但是這個時候不能遲疑,否則這傢伙又會胡思亂想。我道:“我和你一樣呢!”
首領……我也願意爲首領獻出一生,但是,破寒這麼說的時候,我又不開心了。這個,這算不算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五)
“寒,今天的行動很重要,你要謹慎行事。”與大蛇丸周旋的反木葉崩潰計劃的這一天早晨,我微笑着叮囑破寒。
破寒點點頭。“放心吧,羽,我會很小心,不會放走一個敵人。”
唉,這孩子,總是這麼單純。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放走一個敵人,但是我說的小心,是讓他小心不要受傷……但我如果直接說出來的話,這孩子一定不會放在心上。
“你是我們雪隱村的暗部首領,代表我們雪隱村的威嚴,要小心不要讓這些小角色傷到,讓別人看低了我們雪隱村。”我只能這麼說。
破寒認真的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
我拍拍他前胸的衣襟,道:“去吧!”
今天是首領制定的“反目也崩潰計劃”的實施之日,木葉、再不斬的潮忍,以及我們雪忍都已經暗中佈置就緒。
破寒親自斬下了團藏的頭,並且和首領一起將木葉長老團全滅。
在這次計劃勝利的幾天之後,我在雪隱村見到了首領。
“首領,我們已經遵照您的吩咐,將鞍馬八雲秘密帶了回來。還有那位叫蘭丸的孩子,我們也有了一點消息,藉着這次出去,我準備親自去找。”我微笑着對首領大人說道。
我們雪隱村是以血繼界限爲基礎建立起來的強大忍者,說什麼,我也不能對血繼界限者怠慢。這些新生的血液也是我們雪隱村未來的棟樑。
我看首領一臉放心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又誤會我了。
算了,首領總要把我往好的方向想,我也很開心。
不過……首領看見這張通緝令會是什麼表情?
我懷着看好戲的心情將通緝令遞給他:“首領大人,您現在出去最好隱藏一下本來的樣子。”
當他看見“木葉A級任務!抓住六代目!”的字樣的時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呵呵,恐怕首領也不曾想過,那個看起來慈祥溫和的三代火影大人會如此惡整他。看來,首領以後是要有的忙了。
看着首領氣急敗壞的拉着手鞠離開,我也對破寒道:“寒,我們走吧?”嗯嗯,首領都打頭陣去度蜜月了,我們的蜜月之旅也該開始了不是?
手握到破寒的手心,卻見道破寒手掌中有汗水外滲。
“怎麼了,寒?”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溫柔的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沒……沒什麼……忽然有種很危險的預感,而且這個危險似乎就在身邊。”破寒有些緊張的探查着周圍,“可是,似乎沒有人在周圍埋伏……難道我的身手退步了?”
哎呀,忘了這孩子雖然在感情上異常遲鈍,但實際上卻對危險有着驚人敏感度。
這孩子,爲什麼我在他的直覺中會被劃在“危險”這一類當中呢?有那麼明顯麼?
“呵呵,怎麼會呢?錯覺啦!錯覺!”我笑着要多純潔有多純潔。
真的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是我有一些特別的禮物要送給你罷了。
爲什麼忍者會爲了那些任務去拼死拼活?還不是爲了錢嗎?有了錢,控制經濟,買到武力,兵不血刃的在忍者界成爲超然的存在。
我這個未來雪隱村二代目,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所以我很大方的帶着破寒來到了這個藤之國的繁華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