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東東從裡面房間裡走出來,似乎發覺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就畏懼而乖巧地靠在“外婆”身上,忽閃着眼睛,看着他們。
“東東,真乖。”老太摸了摸東東的頭,只說一句,就趕緊轉過臉去。她不想讓東東看到她眼睛溼了。
洪新暉想了想,問老太要了那個小姐妹的地址,準備什麼時候去那裡找她。現在只有這一條線索了。他們又說了幾句話,就領東東走了出來。
下樓的時候,老太一直把他們送到樓梯口,還不忘叮囑說:“你們就,做做好事,不要虧待了這個孩子,唉。”
“外婆,再見。”東東很親暱地說一聲,要下樓時,又奶聲奶氣地喊,“外婆,媽媽回來,叫她來,接我。”
老太帶着哽咽的聲音說:“噢。東東,你要聽他們的話,啊。”傳來哧哧的抹淚聲。
走到樓下,陸大姐領着東東往外走去。走在後面的洪新暉,看見東東不停地回過頭去看那幢房子,小臉蛋陰陰的,一點也不快活,眼睛裡還含着晶瑩的淚光,淚光中閃現着對媽媽的無限渴望和期待!
星期天一早,洪新暉和陸大姐就帶着東東出發,去浦東周浦鎮尋找東東媽的小姐妹。東東知道他們又要去找他媽媽了,格外高興,小腿搗得飛快,走得比他們還輕捷。
瞧這孩子,走得多歡。陸大姐看着他奔跑在前面的小身影,嘟噥了一句。洪新暉說:“畢竟是血緣關係嘛。”
他們走到漕寶路上,先乘鬆龍線,到了梅龍再乘周梅線,兩個多小時纔到達周浦鎮。周浦鎮素有小上海之稱,與七寶一樣繁華。他們問來問去,好容易才找到這個破舊的老宅子。它座落在一條偏僻的老街上,是個小小的四合院。旁邊的地塊已經拆遷,在建造新穎別緻的高層住宅。這邊卻還沒有開發,所以這些低矮灰暗的老房子就顯得格外古老。他們走進門洞,問門口一間房裡的一個乾瘦老人:“請問,吳小姐住在哪間?”
老人耳朵有些聾,啊啊地聽不清。洪新暉就不問了,拿出手機打她的電話。她顯然已經忘了他們:“你是哪位啊?”
洪新暉說:“我們帶了東東,已經到了你的院子裡,你在哪?我們想見你一面。”
她吃了一驚:“啊,你們到了我院子裡?那,好好,我回來一下吧。”
他們就站在場院上等。東東一會兒就認出了這裡的環境,興奮地這邊摸摸,那邊看看,還抱着院中的一棵松柏,回頭看着他們,燦爛地笑了,意思是他很熟悉這裡的環境。
等了半個多小時,一個比東東媽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女人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親切地衝東東說:“東東,你來啦,叫聲姨。”
東東有些害羞地朝她走過去,仰頭看着她,叫了一聲:“姨。”
“姨”伸手摸着他的頭,卻轉過臉,用手去抹眼睛。然後將他領到北偏房東邊的那間屋裡,從一個塑料袋裡掰了一根香蕉給他,又招呼他們進去坐了,張羅着給他們泡茶。洪新暉看了看這間屋子,有十五六個平方,裡邊有一張席夢思雙人牀,牀前有一張桌子,四周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塑料袋。
“不好意思,今天突然來找你。”洪新暉開場說,“東東,你到院子裡去玩,啊,不要走遠。”將東東支開後,洪新暉轉回頭對她說,“我們想來,問問東東媽的情況。你沒看到,小東東真是可憐,這一陣,經常站在巷子口,呆呆地往外望着,總是希望媽媽從巷子口突然出現。”
東東的“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牀沿上坐下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前年吧,也就是東東兩三歲的時候,我從奉賢搬到這裡來,做服裝生意,在‘小上海市場’裡搞了個店面,在這裡租了這間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