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廳大門,趙欣兒踩着十幾釐米的高跟鞋加快兩步,似有似無地貼身站在了陳姒雨身旁,對着我們笑了笑,說:“你們以後都要注意身體哦!”
李哥回笑道:“彼此彼此!”
上了車,沉默大半會,陳姒雨語氣沉重地說:“爲什麼?”
李哥無任何解釋,乾脆地說:“我確實對不起劉哥!”
陳姒雨搖了搖頭,嘆了嘆氣,哀傷地說:“你動手之前,怎麼不先查清楚呢?”
李哥坐在副駕駛位置,眼光直視着前方,沉默着……
劉鑫淡淡一語:“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我們何嘗不是呢?”
陳姒雨說:“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
車行駛着,關於趙欣兒的事,我和劉鑫遮遮掩掩向陳姒雨說了說。
陳姒雨聽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再次陷入寧靜。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拿出來一看,竟是按摩女小葉,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我也是一口氣堵在胸口,吞不下也吐不出來。於是摁掉了電話,想着晚些時候在打回給她吧。
楊佩琪偏着腦袋看了眼,問:“是誰啊?”
我不好說謊,實說道:“是洗浴城的一個按摩女,算是朋友吧,現在打電話不知道什麼事。”
楊佩琪有些奇怪說:“一個按摩女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語氣有些酸酸的。
我有些尷尬,不知到怎麼解釋,正在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我看一眼楊佩琪不好看的臉色,再次掛斷。沒想到剛掛斷又打了過來,李哥有些看不下去,半回頭低低道:“還是她打的嗎?接吧!”
我接起電話,壓低聲音問:“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立即傳來哭泣的聲音,我分辨得出,聲音出自按摩女小葉。
“你別哭,發生什麼事了?”我急着問,這時李哥他們也全都轉頭,看着我。
小葉一邊哭一邊哽咽着說:“顧哥……你幫幫我,我的孩子……孩子沒了!”
我一時沒理解她話的意思,問道:“什麼孩子沒了,他去哪了?”
小葉哭着說:“他死了,淹死在家裡……不,不是淹死的,一定是那個男人……那個歹毒的男人,一定是他淹死我的孩子,他一直希望我們母子死,顧哥,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求求你!”
我頓時一驚,前些日子小葉還給我看過她小孩子的照片,這纔多久,怎麼就死了?我急忙安慰:“你先別急,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小葉說:“在荊竺區天昆路。”
我說“好!”說着掛斷電話,又對李哥說:“小葉她的孩子死了,畢竟也是朋友一場,我現在必須去看看!劉鑫,前面路邊停車。”
劉鑫有些遲疑,說:“你一個人去?現在這種時候不太好吧,這其中會不會有詐,該不會是趙欣兒的計吧?”
我說:“聽着也不像,沒有人會拿自己孩子的性命開玩笑吧?”
李哥想了想說:“我們才和趙欣兒分開,她手腳應該沒有這麼快。小葉現在在哪,不如我們陪你走一趟。”
“荊竺區天昆路。”我說。
李哥聽後,遲疑了幾秒,語氣有些怪異地說:“天昆路……”
我忙問,“怎麼了,李哥?”
劉鑫道:“那一段好像是被華楊集團收購的地皮,最近段時間正在辦拆遷,聽說還遇上幾家釘子戶,鬧了不少事,幾個月了拆遷還沒半點動靜。”
李哥說:“走,去看看!”
半小時之後,我們到了一塊較爲偏僻的地方,都是最老式老房子,房齡至少不下於二三十年,有些地方皮都破了,牆壁也是亂七八糟像剛蛻完皮的蛇,看得我一陣膽戰心驚。這塊的房屋真的太舊了,彷彿一陣大風吹過來都能給他吹倒了。還好房裡的住戶大多已經搬走,只有少數房門外還掛着曬洗的衣服,空氣中的灰塵讓人有些不舒服。
我給小葉打電話,三十幾秒之後才被接起來,我問:“我們已經到天昆路了,現在怎麼走?”
小葉反問:“你在哪裡?你周圍有沒有什麼醒目的標誌?”語氣中似乎帶着絲絲驚喜。
我向四周看了看說:“我們面前有一個很大的告示牌,現在往哪裡走?”
小葉說:“你再往前大概50米,有一條小巷子,我就住在巷子裡頭。”
劉鑫再往前開,果真一條小巷子出現在眼前,只是巷子實在太小,最多隻能容得下兩三人並肩行走,車根本開不進去。
劉鑫又開始犯難了,說:“這種怎麼住人啊,冉熙你再問問,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剛說完,陳姒雨接道:“怎麼會走錯,你沒看到前面路牌上明明確確寫着‘天昆路’嗎?再說,不偏僻荒廢些,怎麼在上頭蓋高樓?”
劉鑫嗆得無言以對,我忙說:“不如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就出來!”
李哥說:“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劉鑫,找個地方停車。”
停好車,我們向着小巷子走去,我拉着楊佩琪的手走在最前面,後面劉鑫和陳姒雨,李哥依然墊後。
這條巷子比表面看到的更加破舊、骯髒,路面亂七八張地被亂衣服、鞋子破傢俱丟一地,兩邊的下水道隱隱約約傳出一陣一陣的惡臭。
終於,在巷子的盡頭看到小葉的身影,一些日子不見,她看起來像忽然老了好幾歲,眼睛泛紅,略顯浮腫,一件白色T恤也溼答答地貼在身上,正好將她的身材展露無遺,連胸口都若隱若現。
小葉一看見我像是發了瘋一樣跑了上來,拉住我的手哭道:“顧哥,你一定要幫幫我,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看一眼楊佩琪,很自然地抽出手指着楊佩琪介紹道:“小葉,這是楊佩琪,那是陳姒雨,李哥和劉鑫你是認識的。”
李哥上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到裡邊去吧,我慢慢告訴你們!”小葉伸出手指引,不遠處是一道陳舊的鐵門,屋內較暗,白熾燈發出淡淡的光,我看了看李哥,不知該不該進去。
“走吧!”李哥也想了想才說,我們一行五人這才慢慢跟着小葉進門,進到屋內內心不免一驚,雖然我是在農村長大,但也從未見過如此簡陋的房子,整個房間約莫就二十多平米,房內只有一張雙人牀、一個簡易竈臺,一個伸縮衣櫃,一張摺疊桌與幾張摺疊凳。
待我們五人全走進房去,小葉不由分說地便向我們跪下,重重磕了一記響頭,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將來做牛做馬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說着眼淚‘唰’地流了下來,楊佩琪和陳姒雨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小葉扶起來。
我說:“你別這樣,有什麼都說出來,如果能幫的,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劉鑫也說:“對,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最怕別人這樣跪來跪去的。”
小葉被扶着坐到牀尾,我們也各自端出摺疊凳坐下,看小葉抹着眼淚,說道:“剛纔我在電話裡和你說過,我的小孩死了,三天前死的,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的孩子沒了……他才十五個月大,就掉在這個大塑料盆裡邊淹死了。”說着指了指一旁塑料盆,比一般臉盆大些,直徑大概有一米,高三十釐米左右。
“這個盆也能淹死人?”劉鑫不可思議道。
小葉又摸了抹眼角,說道:“我也不相信這個盆能淹死人,可是我纔出去二十多分鐘,回來就看見我小孩趴在盆沿上一動不動,頭還泡在水裡。”
話到這,陳姒雨有些氣道:“孩子那麼小,你爲什麼不帶他一起出門?出了門爲什麼還在塑料盆中留這麼多的水……”
小葉急道:“是一個陌生的奶奶。那天我正在和孩子玩耍,一個老奶奶忽然摔倒在我家門口,她說她眼睛看不太清楚,走錯了路,叫我扶她回去,我本來不想答應,可是她年齡真的太大了,腿腳又不好使,所以我才扶她出去,我擔心孩子亂跑,出門前還特意將那些容易傷人的東西收起來,並把塑料盆傾斜在牆壁上,還將房門鎖住,可是回來後發現不僅塑料盆平平整整放在地面,上頭的水龍頭打開着,整個房間裡都是水,孩子也死在水盆裡……”
“什麼老奶奶?”李哥忽然問。
小葉搖搖頭,更加痛苦地說:“我不知道,我以前也沒見過她,我本打算扶她到外頭人多的地方就回來,可是那老奶奶抓着我的手不放,非得叫我送她回去,她說她的家不遠,就前面兩條街,來來回回也就二十來分鐘,可就是這二十分鐘,就要了我孩子的命!現在想想,一定就是那個畜生殺了我的孩子,他榜上富婆,害怕我帶孩子去找他麻煩……”
“就因爲這樣,你就懷疑是你老公殺了孩子?”李哥繼續問。
小葉說:“房門的鑰匙只有我、林帆那個混蛋,還有林帆的父母親有,而且我今天聽巷子外頭的大爺說,三天前曾看見林帆那個王八蛋的車來過這裡,停了十來分鐘纔開走。”
劉鑫低問:“林帆是誰?”
小葉定了定,滿臉嫌惡道:“那個畜生就是殺死我孩子的兇手!”我會意,他就是小葉的老公,孩子的親生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