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年幼便跟着父親學醫,少年時便入了太醫院,憑藉一手獨特鍼灸手法和特別的醫學理念,輕鬆的就在太醫院站穩了腳跟,然而,江家因爲容妃小產的事被牽連,充其量也就是個炮灰罷了。
夏冬兒心中早有打算,寧願瞎着,也不能讓江帆冒險。
“宮裡有這麼多太醫都束手無策,皇上又何必爲難一個小小民間大夫?”冬兒可憐兮兮的往椅子上一坐,開始哀聲嘆氣起來。
皇上見狀,連忙解釋:“江家原本出身太醫院,他醫術高明,有着和旁人不同的醫治手段,能不能治好,冬兒不試怎麼能知道?”
“是啊,興許就能治好呢?”皇后也附和道。
“一定會好的,治不好我就滅他九族!”自然,這裡面很多是誇張的成分,如今的皇上怎麼說也是帶着現代觀念的人,怎麼可能動不動就滅人九族?何苦江家本身就是被冤枉的。
一抹皎潔從夏冬兒臉上閃過,很快,未被人察覺,故作憂慮,緩緩說道:“反正我已經是這樣子了,又何苦再搭上人家的性命?就算治不好,可也治不壞,卻要因此搭上一條命,太冤!”
皇上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好,治吧,就像你說的,治不好也治不壞,無論治不治得好,我都不會將他治罪就是了。”
“這還不夠,聽說他以前得罪過人,因此被皇上處罰了,如今,他能不計前嫌來給我治病,就說明此人絕對是很有醫德的人,能爲患者分憂解難,不惜千里迢迢遠道而來,如此品德高尚之人,皇上認爲就那麼處罰了合適嗎?”
若是換做以前,這話她定然不敢說,對方是皇上,一國之君,掌控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權,他讓誰死,那就是不得不死!可以沒有理由,因爲欲加之罪不愁無辭。
如今她說了,也只是賭在皇上對她的寬容上,皇上對她好,有着讓她想不明白的原因,因此,她賭了,也是想試試,皇上對她的容忍和寬容,究竟能到何種地步。
很意外的,皇上應了她,“好,你要你配合,以前的事統統一筆勾銷,如何?”
“以前,他間接的害了容妃的骨肉啊!”
“間接又不是直接,恕他無罪。”
“以前他發配邊疆時,逃了。”
“逃了也說明他還算是有些本事的,值得寬恕。”
這是什麼理論?夏冬兒沒話說了,卻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皇上對她果然是真心寬容的。
兩人說到這裡都笑了,皇后也跟着笑了,“只要你答應配合治療,恐怕你現在說的任何條件皇上都會答應你的。”
夏冬兒笑的更燦爛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皇上和皇后就像她的親生父母,不,比親生父母還要好!
“恩,什麼我都會答應。”皇上說道,其實,江帆原本就是無罪的,江家被牽連已久,也該是還江家一個清白了,更重要的,在夏家村落戶了的江帆和夏冬兒
是鄰居,平時對夏冬兒很是照顧,單憑這一點,他也不能虧待了江帆。
“爲什麼?”她問。
皇上不答,夏家村的事,他早讓人去打聽了,他不但知道江帆娶了木白蓮,還知道江帆開了醫館,他醫術高明,收了幾個不錯的徒弟,生意也算是紅火。
而這木白蓮的身份……其實她該叫金白蓮,容妃的女兒,和三王爺一母同生,只因當初容妃被打入冷宮時,她被人送出了宮,兄妹兩人一內一外在等待機會,哪知機緣巧合她輾轉去了夏家村,又和夏冬兒成了好姐妹。
如今三王爺失敗,想來木白蓮心中的怨也該放下了吧?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兒,皇上心知這麼多年她不願回來的原因,故也不勉強,恩,她若放下了,那他就當她是木白蓮,她若是沒放下……
那他也不會心軟!
沒等到皇上回答,卻聽門外有人通報,“啓稟皇上,傅將軍求見。”
“傅容瑄來了,他一定把江帆和白蓮接來了!”夏冬兒興奮的就要往外走,卻被皇后扯住,“皇后,你拉着我做什麼?我等不及了,我要見他們啊!”
皇后輕笑,“你這孩子,急什麼?這就讓他們進來了,倒是你,小心慌亂摔倒了!”
“那你快讓他們進來啊!”
“恩,”皇后應聲,“宣吧。”
太監照宣,門外的傅容瑄這才進來,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和一小丫頭,男子一身月白色如意雲紋錦鍛衫,身材修長,面色清朗,女子一身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羅裙,腳穿一雙秀氣的淡粉色繡着雙鳳的繡花鞋,梳着參鸞髻,發間兩隻翠綠的碧玉簪,長相也是十分清秀的,而女子懷中抱着的小丫頭更是喜人,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頭頂梳着兩個小揪揪,穿着一身紅色衣褲,衣襟和褲邊均綴着白色兔毛,就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可愛。
“臣(草民)叩見皇上,皇后,人帶來了。”三人跪下見禮,小丫頭睜着大眼睛,四處亂看,這裡的一切她都覺得好新奇,直覺得一雙眼睛都不夠她用了的。
而一旁的木白蓮卻是站在那裡看着皇上,想念、怨恨、釋然、複雜的目光一閃而過,此時心裡各種滋味,不過,什麼怨恨什麼不服什麼報仇的都不重要了,她釋然,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她該放的都放下了。
來時路上,她問江帆,如果她不是木白蓮而是金白蓮,他會如何?
江帆笑了,說,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江帆是江家人,木白蓮知道江家的事,然而她也是隻知道江家的事,卻不知江帆在進入江家前,正是鄰國國師繼承人。
鄰國破,他藉着江家進了太醫院,哪知卻被連累流放邊疆,好在他在皇宮那幾年,早已掌握了打開幽冥山寶藏的秘密。
當年開元先皇爲不讓龍脈落入旁國,最後不惜建苦修祠毀之,而如今,他若想回歸鄰國掌權天下,就必須要啓用龍脈,而作法摧毀苦修祠最佳之
法便是百年夏家之後人和當初建苦修祠之後人的子孫血。
建苦修祠後人,他是用了很多年才尋得,那便是傅容瑄,而夏家後人正是夏冬兒,而當時夏冬兒本已有孕,只要孩子生了,他取血便可成大事,卻天有不測風雲,夏冬兒被夏家老太婆給推到暈死而去。
測得這一難本是註定,他唯有作法引來夏冬兒現代魂魄來。
爲防止意外,他甚至安排木白蓮前去幫助夏冬兒,只可惜,夏冬兒的穿越原本就有違天理,來後更是劫難多多,接連沒了兩個孩子,他至今無法取到她的子孫血,這一切真的就是命運?難道他命裡註定是無法得到龍脈?
再然後,木白蓮漸漸被夏冬兒同化,他也因夏冬兒有所改變,當木白蓮質問於他時,他沉默了,是要醫治好夏冬兒儘快取得子孫血去幽冥山?還是從此棄劍江湖享受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
木白蓮的期待的目光刺痛了他的眼,她能爲他放棄榮華放棄身份,他該如何取捨?江帆想了一路,終於在進宮門前做了決定,從此,忘記自己鄰國國師繼承人的身份,忘記那些道法,他,只是夏家村的一個大夫,江帆。
江帆跪在地上,良久未見木白蓮下跪行禮,連忙扯了扯她的裙角,低聲道:“白蓮,想什麼呢?”
木白蓮猛然回神,淡然一笑,緩緩跪下,磕頭道:“民女木白蓮叩見皇上、皇后娘娘,願皇上、皇后身體安康、江山永固。”
她語氣輕盈,可見早已釋然,原來,忘記一切放下一切會讓人那樣的輕鬆。
皇后先是微微蹙眉,她自稱木白蓮,是不打算回來了?目光移向皇上,卻見他臉上未見異常,便道:“免禮吧。”
幾人起身,木白蓮點了點雨桐的小腦袋,低聲說道,“雨桐,不記得孃親教你什麼了嗎?見到皇上、皇后是不是要行禮啊?”
雨桐歪着腦袋看着主位上坐着的人,想了想,這才用着稚嫩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咿咿呀呀?”
這聲音十分的可愛,喜歡的夏冬兒一下子就掉了淚,算算,雨桐如今都快十個月大了,真是讓她想的緊,她摸索着往這邊走,“雨桐?你在哪?白蓮?”
木白蓮在看到夏冬兒的這一刻,將雨桐往江帆手中一塞,起身就奔了過去,然後抱着她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冬兒,你眼睛怎麼了?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憔悴?你受委屈了?他們欺負你了?你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嘛!受委屈了你就回家啊,你這樣不知道我會擔心的嗎?”
“白蓮……”夏冬兒抽噎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分別了近八個月,終於又在一起了,“白蓮,我好想你!”
“傻瓜,我也想你啊,從上次你送回些東西后,就再沒你隻言片語,你知道不知道我天天胡思亂想?還有夏彤,那丫頭每天都要跑到村口一趟,就怕錯過了你的消息!”
夏彤,明遠,八爺,還有春生和棗兒,她也很想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