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廢紙而已,就算本大爺簽了字又如何?衙門不會信你,陳家的勢力也不是你區區一個婦人就能抗衡的!”多給衙門些好處,又是什麼事辦不了的?
夏冬兒知道,如果真是到了衙門,估計她就只有捱打的份兒,又或者會強制的被搶去契約,然後撕了或燒了,這些都是有可能的,古代的冤案那麼多,窮人永遠都是弱勢,有理走遍天下這樣的詞,很多時候在這裡是不實用的!否則就不會有屈打成招一說了。她將紙張疊起放入袖籠,“陳大少說的不錯哦,小女子自然是沒有能力和陳家抗衡,但是我想京城中應該有人是能的吧?不知道我義妹家那個在朝廷當大官的親戚能不能呢?唉,等我回去問問好了。”
扔下這句不鹹不淡的話,就等着看陳大少一干人的反應了,驚訝的,疑惑的,後怕的,吃驚的,真是反應了人間百態。
圍在院門口的村民也很是驚訝,紛紛議論了起來。
“你,你騙我的吧?”
“你,你騙我們的吧?”
陳大少和衙役同時問道,對木白蓮他們都是不熟悉的,但也曾聽說夏冬兒身邊總跟着一個姑娘,難道那姑娘就是從京城來的?以前沒想過那麼多,人家是從哪來的跟他們也沒什麼瓜葛,如今看來,似乎是有些麻煩了。
夏冬兒聳了聳肩,一臉的愛信不信,那神態太自信,反正是讓人看了不信也信了,衙役連連好話,此事已經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能少點麻煩就少點麻煩,他們可是還的留着小命養家餬口呢。
“傅夫人,今天真是誤會一場,得罪了。”衙役一番客氣話後,說了一聲誤會就抱拳告辭了,那陳大少見衙役都走了,他一個人自然也不好留下,跟着也跑出了院子。
鬧事的人都走了,這院子裡也就安靜了。門外的村民見沒事也就都散了去,當然,也免不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着。
“你說冬兒怎麼就那麼有錢呢?她家剛蓋好那麼大的一處院子,現在又拿三百兩救棗兒,真是大手筆啊。”
“唉,這事是羨慕不來的,你沒見那傅容瑄是多麼的能幹嗎?人家整天上山,野物、人蔘、靈芝的什麼沒弄到過?這些東西賣了可不都是銀子?”
wWW¤тт kan¤C ○
“可不是嗎?他家那房子,加上旁邊的院子,少說也要好幾百兩了吧?”
“好幾百兩?紅磚青瓦的,那可都是京城大官才住得起的院子,要我說,少說也要上千兩吧!”
兩人議論着,一旁路過的人聽了嗤笑一聲,說道:“上千兩?我就不信,憑一個獵戶打獵你覺得能攢下上千兩嗎?你們沒聽冬兒剛纔說啊?木白蓮姑娘可是從京城來的,從京城來的,不是達官貴人家千金就是富商家之女,千兩對她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了。”
之前的兩人一怔,連連點頭贊同。京城,那可是村民心中最遙遠最神聖的地方,那裡有皇宮,有大官,有着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市面,也有他們想
都不敢想的嚮往,正是有着對京城的這種嚮往,讓他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若真是達官貴人家的子女,又如何會千里迢迢來到這偏遠的小山村呢?
夏冬兒心裡也覺得好笑,這些人真是不動腦筋的,真是沒想到,她隨便一句謊言就嚇走了陳大少,也引來了衆多村民對木白蓮的猜度與好奇。
門外人散盡,夏冬兒勸了棗兒幾句就要走了,棗兒和杏兒卻將其攔住,非要跪磕頭不可,夏冬兒不讓,可棗兒還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直挺挺的就跪了下來,“冬兒,這輩子我都欠你的,就是做牛做馬我也還你。”
唉,夏冬兒嘆息,將她給扶了起來,“做牛做馬有什麼好的?你還是就做你自己好了,不過你要記住,錢沒了能再掙,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所以,你要堅強點,知道嗎?”
棗兒知道,夏冬兒是怕她尋短,其實她心裡也真的這麼想過,一個被休了的女人,在這裡根本就活不下去,孃家整日絮叨着她是賠錢貨,吃家裡的住家裡的卻還要給家裡惹來那麼多的麻煩,出了門又被村裡人指指點點,要再嫁人更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心裡的苦,夏冬兒卻是知道的,她感激的同時卻又感嘆自己此生的悲哀。
“恩。”棗兒應了一聲,聲音裡是無盡的疲憊和憂傷。
輕拍她的肩背,夏冬兒勸道:“事情都過去了,你看開些,人的一輩子就是這樣的,泥泥濘濘坎坎坷坷,跌倒了,爬起來,跌倒了,再爬起來,或者迷茫,或者悲傷,但這些都會過去的,最終你會得到你所想要的,現在跌倒了不可怕,因爲你有再爬起來的機會。”
“可是……”
“可是你走不出自己畫的圈,走不出自己的心魔,你自卑了,親人的指責,村民的議論,往後生活的壓力,你害怕再面對一切,是嗎?”
棗兒點頭,一雙淚眼上的長睫毛眨了下,立刻就沾上了些許水霧,顯得更加的水靈,更加的楚楚動人了。
“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何必在意這些?困難都是暫時的,一輩子還很長,不可能總是陽光,風風雨雨走過了你纔會知道,活着,比什麼都強!”
棗兒有些詫異,面前的這個女人好自信,她似乎渾身都散發出了一種讓人折服的氣勢,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算了,以前不管是什麼樣子,現在的夏冬兒還是很讓自己欽佩的,她說的話,她都記下了,她對她的幫助,她會還的,好好活着,還她恩情。
棗兒的眼神放晴,裡面多了一絲堅定,夏冬兒這才放下心來,她可不想費勁就下來的人沒出當天就尋了短見,那她豈不白忙了?
杏兒喜極而泣,在一旁連連點頭,夏冬兒說的話很對,“是,姐,你想開點,現在冬兒幫咱們毀了文書,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冬兒,你說是不是?”
“恩。”
夏冬兒應了一聲,杏兒
對夏冬兒真的是很感激的,早年她沒少擠兌她,現如今卻是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對着夏冬兒連連鞠躬,“冬兒,謝謝你,又幫了我家一次,那三百兩,我一定會替我姐還上的。”
還不還的都無所謂了,就當她三百兩買了陳家的三成家業,她不虧的。
棗兒娘和棗兒爹對夏冬兒也是千恩萬謝的,也說了以後一定會想辦法把錢還上的,於是,此事就這麼過了,轉眼就到了六月二十七,明天便是夏冬兒一家和木白蓮要搬家的日子了。 ωwш¸ ttkan¸ Сo
今天的天氣有些悶有些黯然,彷彿沉在水底沾着溼漉漉的水氣,又似沉在大山裡,鳥兒們飛來飛去依然銜不走所有的沉悶,似乎是要下雨了。
天氣不好,人的心情卻是好的,村口那兩座寬敞漂亮的小院從完美竣工到現在,夏冬兒不知道跑去看了多少眼,明天終於就能搬過去了。
夏李氏說,搬家要在晌午前,不能拖拖拉拉的,更不能拖到七月,據說,每年從七月初一起閻王就下令大開地獄之門,讓那些地獄的冤魂厲鬼人間遊蕩,人們常說的鬼月,指的就是七月,鬼月是不能搬家不能嫁娶的,所以夏李氏再三交代,明天晌午前是一定要搬利落的。
一大早,夏冬兒就爬了起來,之前已經把很多生活用品都搬去了新居,被褥衣服都做了新的,早就安放在了衣櫃中,廚房的鍋碗瓢盆也都是傅容瑄前不久鎮上新買的,都在新居呢,今天只要再簡單的收拾下就能行。
特意早起,是因爲今天要去鎮上買東西,打算明天要擺流水席宴請村民的。
喬遷新居是喜事,樂樂呵呵的,有酒有肉的,既然要宴請,那索性就把這事兒給辦的漂亮些,請全村的人都來吃喝一頓算了。
開銷問題夏冬兒和傅容瑄一起盤算過了,兩處院子、工錢,加上酒肉米麪的招待,還有之前救棗兒的三百兩,這些都除去後家裡還剩下三百多兩,這些用來辦一場像樣的流水席,那是綽綽有餘的了。
夏李氏知道了又埋怨夏冬兒亂花錢不會過日子,可是再想想,傅容瑄每天上山打獵,如今是夏天了,山裡獵物多,以後的日子不用愁的,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了,既然孩子想大辦,那就由她去好了,她跟着臉上也是有光的。
村裡人也都知道村口的傅家和木白蓮姑娘要一同大擺筵席慶賀喬遷新居,各個都備了禮物打算來好好的熱鬧一次,村裡真的是很久沒辦過喜事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夏冬兒從牆洞中取出剩下的錢,數了數,整三百兩。
“只買些糧食和酒菜,不用帶那麼多的,家裡還有幾張皮貨,到鎮上賣了就夠用了。”傅容瑄見她全身上下找着地方放銀子,忍不住笑着說道。
一旁的木白蓮也笑,“那帶一半好了,我也想買些東西。”
好,那就帶一半吧,夏冬兒放回牆洞一百五十兩,隨後便坐上驢車,哼着小曲去趕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