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陳敏章拎着瓶紅酒從310房間出來,走進陳敏正的314房間。

一進門,陳敏章就對陳敏正說:“這對夫婦一個圈屋裡,一個被帶走,而內爾納似乎就沒事兒了,同樣是現場逮着的嫌疑人,他憑什麼?”

陳敏正說:“除非他能證明自己僅就是個情報販子。”

陳敏章說:“拿什麼證明?”

陳敏正頓時一驚說:“膠捲?”

陳敏章拍了下桌子說:“他見到我們反應驚慌,就是因爲這個。”

陳敏正說:“可是那枚膠捲能勒索我們一座金山。”

陳敏章說:“性命攸關了,他還捨不得破財嗎?”

陳敏正說:“都怪巴布洛夫大意,說什麼飯店裡絕對安全,結果全被偷拍。這也賴我們自己,內爾納既然給膠捲報了價錢,就應下嘛。”

陳敏章說:“誰知道日本人會進來呀?行了,先把情況搞清楚再說。”

陳敏正說:“我們這當口去找內爾納合適嗎?”

陳敏章說:“我需要最快時間證實自己的判斷!非同小可呀,這事兒。內爾納要真把膠捲給了日本人,咱倆就得想辦法跑路了。”

陳敏正說:“是的,內爾納的膠捲裡不只是你我的秘密,還有蘇聯政權的秘密,要泄露了咱就等着被追殺吧。”

陳敏章說:“日本人最急迫的是挖**,我們還有時間另做打算。”

此時的王大頂正在316房間看着手裡的飯店結構圖,接着,他拿着一張信紙和一支鉛筆走到桌邊,對照着“火災の脫出”的飯店結構圖勾畫起來。不久,他放下鉛筆,舉起信紙端詳起來,只見紙面勾畫的內容,竟是飯店建築一半區域的立體透視圖!接着,王大頂握着把裁紙刀走進衛生間到洗手檯邊,抓過香皂,用裁紙刀切下一塊,扔進漱口杯,又往杯裡接了些水,快速攪拌起來。

王大頂握着漱口杯出來,杯中肥皂水已呈白色並帶有泡沫。他躡腳到門邊,對着貓眼往外看,只見白秋成正守在房門外。他舉起杯子,含了一大口肥皂水進嘴,然後撂下杯子踉蹌撲向門邊。“砰”的撲門聲響,驚得門外的白秋成忙握着槍,推門進來,只見王大頂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白秋成收起槍,蹲下檢查起來,並問道:“王先生,你什麼情況?”

這時,白秋成搓着沾到“白沫”的手指,疑惑地欠起了身子。就在白秋成將手指送到鼻前嗅聞之時,王大頂忽然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陳敏章抓過案臺上的紅酒瓶和三個高腳杯,與陳敏正來到313房間門外,裡面的內爾納打開門看見是他們,當即便要關門。

陳敏正迅速用腳抵住門說:“不想喝兩杯嗎,朋友?”

陳敏章說:“來吧,給你壓壓驚!”

陳氏兄弟簇擁着內爾納將他抵進屋裡,關上了門。

一進屋,陳敏章便變了臉說:“勒索價我們也認,膠捲呢?”

內爾納神經質地說:“別提膠捲!別再提什麼膠捲!”

陳敏正說:“王八蛋,你把膠捲給了日本人?”

內爾納說:“別再說了!他們就在抓帶膠捲的人。”

陳敏章一愣說:“什麼?”

內爾納瞪着雙眼噴着鼻息說:“要抓的人有枚膠捲,跑了!所以在查,所以你們別再提什麼膠捲了,以免給自己招災惹禍。”

陳氏兄弟驚愕相覷。

陳敏章說:“那麼說膠捲還在你這兒?”

內爾納說:“你想幹什麼?”

陳敏章說:“那就簡單了。”

話音剛落,陳敏正便猛地捂住內爾納的嘴將他按倒在沙發上,狠狠地說:“怕遭災就把膠捲拿出來趕緊毀掉!錢我們照付,一分不會少你。”

內爾納猛地頂開陳氏兄弟跑去拉開房門大喊說:“救命啊!”

聽到喊聲,白秋成撂下王大頂,抽出警棍跑出316房間,直接衝進313房間,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內爾納驚恐地指着陳氏兄弟說:“他們要傷害我。”

陳敏正大吼說:“他精神錯亂啦,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陳敏章說:“真沒想到會這樣,想一塊兒喝幾杯給他壓壓驚,剛開始還挺好,可一見我倒出紅酒,忽然就瘋了。”

內爾納說:“他撒謊!撒謊!他們要傷害我!”

陳敏章柔聲地說:“內爾納,你說說看,我們爲什麼要傷害你?”

內爾納頓時噎住了。陳敏正對白秋成說:“警官,他這個精神狀況,應該是拜你們所賜吧?”

白秋成說:“這位先生,說話要負責任,有些敏感的問題不是你我……”話到一半,白秋成眉頭一跳,像是想到了什麼,“糟糕!”他嘟囔了一聲,慌忙轉身奔出門去。他頂開316房門,卻沒看到王大頂的蹤影。

2

王大頂藏在走廊頂端的夾層裡,白秋成一走,他迅速跳了下來,走到近窗處,拉開牆上的活動擋板撲進用來輸送垃圾的墜送口,飛速滑出,“撲通”跌進一大堆牀單與被罩當中。他連滾帶爬撲到地井蓋邊,使勁拉起把手。他吁了口長氣,自言自語:“按照飯店結構圖走就對了。”

此時,關押陳佳影的刑訊室裡,竇警長爲陳佳影鬆開了手銬,說:“陳女士,你的身份已經覈實了。”

陳佳影揉着手腕,看向石原。

石原說:“對於你所遭受的一切,我們深表遺憾。”

“但有一些疑問您需要進行說明。”竇警長繞到陳佳影身邊,“您那位丈夫,他的詭異舉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佳影深深嘆了口氣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竇警長說:“陳女士——”

陳佳影咆哮打斷說:“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恨我到這個程度。”

竇警長與石原面面相覷。

陳佳影眼圈通紅說:“他想讓我死嗎?我死了,他就可以爲所欲爲了。”這時,忽然傳來警哨聲,竇警長皺眉看向石原:“發生什麼了?”隨即轉對陳佳影,“很抱歉,陳女士,您還需要在這裡待上一會兒。”

陳佳影不耐煩地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竇警長說:“相信我,這裡是安全的。”

竇警長轉身與石原一同匆匆離開,便衣C隨即關上鐵門。

竇警長、石原與便衣C循聲跑到後門空場,白秋成迎了過來。

竇警長問:“究竟怎麼回事?”

白秋成說:“那姓王的不見了!我們現在採取應急措施,排查所有可能經過的路線,以及可能的藏身之處,封鎖一切有逃脫條件的出入口,而且樓外各個區域的執勤人員一直在嚴防死守,從沒有過鬆懈。”

竇警長厲聲說:“你想說明什麼?”

白秋成嚇得噎了片刻,訥訥地說:“這個人像是蒸發了。”

3

在刑訊室,“砰”的一聲,王大頂從排氣口滑落到地面。

陳佳影錯愕地說:“王大頂?!”

王大頂嘿嘿地笑了笑說:“媳婦兒,我救你來了。姓竇的那番誘供沒嚇住我,但卻讓我明白他咬上咱倆就不會撒嘴,必須儘快跑路。唯一能出去的路,就是排污渠,其中一個檢查口在洗衣房,順着通風管道爬,就可以溜之大吉。聽明白了嗎?”

陳佳影皺眉說:“王大頂……”

王大頂擡手打斷說:“不用內疚,我知道你是真以爲我出賣你,我就是要你出現逼真的絕望反應,這樣才能騙過敵人,讓他們對我掉以輕心,否則,我也沒那麼容易逮着空子。”

陳佳影說:“王大頂,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大頂傻了說:“你什麼意思啊?”

陳佳影說:“剛纔到處在吹警哨,想必就是發現你消失了,你知道嗎?憲兵隊的警哨是一種語言,從開始到結束所有警哨一共佈置了五道任務,第二道就是派人搜索排污渠。”

王大頂愕然說:“這也太專業了吧?”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王大頂說:“他們回來了?”

陳佳影說:“你聽我說,之後你必須延循一條邏輯……”

“咣啷”一聲門開了,陳佳影馬上做出反應。“你少來這套!”陳佳影猛地推開王大頂,“現在扮演好丈夫你來不及了!”

剛進門的竇警長和石原看見這番情境,大驚地掏槍對向王大頂。

竇警長說:“退後!從她身邊走開!”

王大頂慌忙高舉起雙手說:“別別別,別開槍!”

陳佳影惱怒地說:“隱瞞身份不是我的錯,你沒理由……”

石原咆哮打斷說:“給我閉嘴!不可以再有交流!”

這時,竇警長忽然掏出槍,對着王大頂右腿就是一槍,王大頂捂着右腿栽倒在地,陳佳影不由得瞠目結舌。竇警長緩緩地收起槍,轉看陳佳影說:“連妻子都忍心傷害的男人,豬狗不如,您什麼都不用說,這口氣我幫你出了。”竇警長轉向石原說,“趕緊把他帶走,先醫治,再過堂。”

於是,便衣C和一名憲兵一起押着王大頂到了接待室,不一會兒,一名醫生拎着急救箱匆匆進來。竇警長與石原也跟了進來。

石原看着竇警長說:“你這一槍打得好,陳佳影把他男人描述成無恥之徒,加上滿鐵機要人員的護身符,差一點兒就萬事大吉了,偏巧她男人的矛盾行爲,給了我們繼續追查的理由,自然要當機立斷隔離他們。”

竇警長說:“我只是想斬掉他的行動力,否則太搶風頭了。”

石原望着竇警長說:“我開始瞭解你了,傳聞中暴虐成性的竇警長,其實就是一個爲了職責不管不顧的人。”

4

唐凌走進租住的民宅,房東胖大嫂過來搭訕說:“這就歇工啦?”

“拉肚子,跑不動了。”唐凌應了一句,徑自進入偏房,並把門關上。唐凌從外兜掏出一盒紙菸拆開,取了錫紙鋪平,對摺,隨後伸手抓過窗臺上的針線盒,從裡面取一把錐子,用錐尖在錫紙上一針一針地紮了起來,紙面上的針眼逐漸顯示出幾行字,唐凌默默唸着說:“我是最隱秘的一顆釘子,我被啓用就意味着本地組織遭遇了毀滅性的破壞。膠捲我安置妥善了,但與我會面的人卻已身亡,那麼佳影,我的愛人,還有誰能告訴我,你在哪裡?你遭遇到了什麼?”

此時的重症病房裡,日下步正站在聽着電話。

日下步說:“滿鐵機要人員,丈夫卻說她是**,後又試圖營救?”

病牀上馮先生的喉結忽然動了一下。

竇警長握着電話說:“陳佳影肯定有問題,所謂丈夫肯定也是假的,是臨時組合,所以沒路走了就出賣。自以爲能逃脫了,又色膽包天想帶她一起跑。日下大佐,我想我的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猜測?”日下步不由得蹙了下眉,“直到現在你都僅是猜測嗎?如果僅是猜測,那你就要注意,機要人員都經過嚴格的審查。”

竇警長說:“難道這就不容置疑了嗎?”

日下步說:“你誤解我了,搜檢文姓要犯的屍體,我們並未發現膠捲,這說明它已被轉移,那麼在誰手裡了?外面的人?還是和平飯店裡的共產黨?飯店這些人多數受邀於香雉將軍的酒會,就在明天,如果你錯判陳佳影夫婦,那我們就再無時間去辨別真正的共產黨了。”

竇警長握着話機一動不動,直到有人喊了聲“竇警長”,才恍醒似的掛下話機,轉過身來,只見設備臺一端的兩名話務兵正怔怔地看着他。竇警長說:“怎麼了?”

話務兵甲說:“今天所有電話進來,都被我們以故障檢修爲由做了截斷。這個理由不能用太久,長時間阻隔通訊,必會引發外界的猜測。”

竇警長說:“你昏頭了吧?你想恢復通訊,讓共產黨跟外界通氣嗎?”

話務兵甲嘟囔着說:“我們可以監聽……”

竇警長厲聲打斷說:“給我閉嘴!”說着,他轉身離去。

石原隨後匆匆追上說:“竇警長。”

竇警長看着石原許久,嘆了口氣說:“大佐也算給我提了個醒,陳佳影這身份的確是掣肘,我們動不了刑,只能靠偵訊技巧。”

這時,話務兵甲探出門來說:“石原隊長,有一個外部電話進來。”

竇警長皺眉說:“你把我的話當放屁嗎?”

話務兵甲說:“是香雉將軍的電話,要接413房間肖苰女士。”

“什麼?”竇警長驚悚地看向石原。石原說:“走,去肖小姐那裡。”

而此刻的413房間內,電話鈴聲響起,竇警長與石原正好走進來。

竇警長說:“肖小姐,接吧。”

肖苰緩緩拿起話機:“香雉將軍,宴會?對不起,您邀請得有點晚,也不湊巧,我身體出了些狀況,很遺憾,感謝您的厚意,再見。”

肖苰掛了電話。竇警長向石原點了一下頭,兩人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石原站住了腳說:“竇警長,不能再阻隔通訊了,畢竟這裡是和平飯店。”

竇警長說:“問題是話務兵可以監聽通話,但辨認不了暗語。”

石原說:“那個話務兵就是暗語專家。”

竇警長頓時一臉驚愕。石原說:“你太小看憲兵隊了。”

5

白秋成把陳佳影送回316房間。白秋成說:“房間裡有禮賓部提供的換洗衣物,一會兒我再送餐過來,您先休息。”

陳佳影說:“告訴竇警長,他說開那槍是爲我出氣,豬都不會信。”

白秋成擠出些笑容鞠了躬,出了門。陳佳影把門關上,向裡間走去,換洗衣物摞放在牀上,陳佳影掏出萬金油,邊嗅聞着邊溜達到窗邊,卻見隔壁314房間的陽臺上陳氏兄弟正看向她,她縮回身去。

此時的王大頂蜷在接待室的沙發裡,槍傷處已經做了包紮。

在門外,竇警長對石原說:“他顯然不知道陳佳影有滿鐵的護身符,否則不會鋌而走險。”

石原說:“所以你確定他們不是同黨,而是臨時組合。”

竇警長說:“拆穿這一點,陳佳影就無處遁形了,爲什麼要臨時拽個丈夫?害怕什麼?因爲房間訂的是兩個人,而另一個人來不了了。”

石原眉頭一跳說:“站前廣場那個持槍男子?”

竇警長點點頭說:“我們很接近真相了。”

石原說:“嚇唬他,誘他回到夫妻謊言上,就可以迅速擊潰他。”

竇警長笑了笑說:“夫妻是最不能造假的關係,我們現在就去會會他。”說着,兩人走進接待室。竇警長指了指王大頂的腿說:“我說開這槍是給陳女士出氣,你信嗎?”

王大頂惱恨地說:“我告訴你,姓竇的!”

竇警長厲聲說:“已經很清楚啦,你揭露她共產黨身份,是爲了騙取時間。你們什麼關係敢這麼鋌而走險?夫妻?別逗了,你們是同黨。”竇警長一腳踹在王大頂的傷腿上,吼道,“說,你們究竟什麼關係?”

王大頂說:“別他媽扯淡,我們就是夫妻!”

竇警長說:“好,你愛玩兒,就陪你玩兒。我問你,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們怎麼認識?這問題太無聊了,算不上風花雪夜,但我覺得很浪漫,對,那種光影效果,當時主光源在她側面,讓她的輪廓很漂亮。”王大頂有點陶醉地說着。

此時的陳佳影正在316房間焦急地踱着步。

白秋成端着一碗麪進來說:“這是我們給您準備的熱湯麪,請慢用。”

陳佳影淡淡地說:“放那吧。”

白秋成放下面,轉身欲走,這時舞曲響起,陳佳影軟軟展開雙臂,對他勾了勾手指。白秋成尷尬地笑了笑,迎上陳佳影,隨她跳起舞來。陳佳影柔柔地說:“我不相信竇警長會爲我出氣,但那槍的效果我很受用。”

“是嗎?”白秋成笑了笑,“說句話您別介意啊。”

陳佳影說:“說吧。”

白秋成說:“我搞不懂王先生對您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陳佳影說:“他又說是我丈夫了?”

白秋成不由得一愣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陳佳影說:“乏善可陳。”

白秋成說:“有孩子了嗎?”

陳佳影說:“沒要。然後呢?”

白秋成說:“什麼然後?”

陳佳影貼他耳邊說:“然後的問題是什麼?”白秋成臉色一僵。

陳佳影說:“你們爲我和王先生設計了同樣的問題,不是嗎?”

白秋成說:“對不起……”

“行了。”陳佳影擡手捏住白秋成的下巴打斷了他,“你什麼目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主動引你提問是省得你兜圈子浪費時間。懂嗎?”陳佳影鬆開手,關了音樂,“王先生試圖營救我的行爲,讓我被迫曝光的機要身份瞬間失去了說服力,我又被掛上了共產黨的嫌疑,對吧?”

白秋成站一時無語。陳佳影說:“王先生害怕被淪爲同黨,就忙不迭地把我們的關係往回找補,夫妻恰恰是最不能作假的關係,因爲假夫妻無法做到彼此透明所有的隱私,根本禁不起追問。”

接待室這邊,警察B遞給竇警長一張摺疊的紙後,轉身離去。竇警長打開紙,紙上的字密密麻麻卻都是重複的“壹貳叄肆伍陸柒捌”。

竇警長將紙收進口袋,盯着王大頂說:“陳女士不能生孩子,導致你們感情出現裂痕,這是你在外頭找女人的原因嗎?”

王大頂說:“當然不是這樣。”

竇警長忽地說:“放屁!你跟李小婉可是被捉姦在牀的。”

王大頂脫口而出:“那就是玩玩兒。”

竇警長緊跟着說:“跟誰?”

王大頂頓時意識到禿嚕了嘴,一時怔住。竇警長得意地說:“李小婉?一個我臨時蹦出來的名字?我早就說過你玩兒不起。”

王大頂瞠着雙眼看着竇警長。竇警長咆哮了起來:“別再浪費時間了,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否則,有你受的!”

316房間,陳佳影依然與白秋成在兜圈圈。

陳佳影說:“這會兒,竇警長應該達到他的目的了。”

白秋成看着陳佳影說:“可你看上去一點兒都不緊張。”

陳佳影說:“我當然不緊張,因爲王先生就是我丈夫。”

陳佳影微笑地看着白秋成。

在接待室裡,竇警長盯視着王大頂,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

竇警長對石原說:“叫人進來做筆錄吧。”

王大頂突然發飆:“你扯淡,我也扯淡,大家都扯淡,記錄個屁啊。”

石原一臉錯愕地看着王大頂。王大頂說:“我自始至終都沒回答過一句真話,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壓根兒就不知道哪種信息會涉及所謂的機密,導致我太太裡外都不是人。”

石原說:“什麼?”

“爲了不讓她的隱秘身份曝光,我鋌而走險演出這場戲來換取時間,找上一條路求個脫身,結果你們還是掀了她的底兒。”王大頂指着衆人說,“你、你們,知不知道我太太身份曝光了有多危險?如今哪個正常人會相信滿鐵背地裡那些營生只是傳聞?結果,一箇中國女人在那裡。”

這時,白秋成從門外走進來。王大頂還在繼續說:“你們知不知道,因爲這個,我一直生活在恐懼裡,怕她暴露遭人戕害。說我在外頭搞女人,是,我不否認,因爲我需要發泄,我恐懼呀!”他看着竇警長說,“尤其是飯店裡人多嘴雜,你還非拉着我倆刨根問底,你有病吧?”

竇警長說:“聲情並茂,表演很到位!但你忘了一個人,文編輯!”

王大頂說:“什麼文編輯?”

石原脫口而出:“你沒見過嗎?”

竇警長說:“別假裝不認識,你說你跟陳女士接觸過他。”

王大頂說:“你是說戴眼鏡的白胖子,對吧?那不你給的提示嗎?”

竇警長說:“放屁!當時他就在你們房間,也因爲他,你意識到陳佳影是共產黨。”

“當時你,”王大頂又指白秋成,“他,檢查過兩次房間,那傢伙在嗎?”石原看着白秋成,白秋成尷尬地揉了揉鼻子。

王大頂說:“乾點兒正事兒吧,蠢貨,別再浪費時間了。共產黨逮不着,給自家人刨坑,你長臉啦?”竇警長瞪着王大頂,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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