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西餐廳裡,肖苰拿着一瓶白酒醉醺醺地走到老猶太桌邊坐下。

肖苰說:“陳佳影就是共產黨,還有王大頂……也是……哈哈……”

老猶太微微皺了下眉。肖苰說:“我跟他們最靠近……是故意的,是觀察他們,挖他們的底兒,他們覺得我無害,所以防備就少,哈哈……不會騙人的作家不是好間諜。”

老猶太說:“肖女士,你應該知道我對這類話題從來都不感興趣。”

肖苰突然展開了雙臂說:“以爲愛情,既是燃燒的生命,然後寧靜地死,無關任何信仰的涅槃歷程,或者就是純淨星球癌變前的嘶喊,最終隨葬靈魂,臣服於人類的不安的共性。”

此刻,她眼前浮現出一段情史,她與一個叫文翰的男子的往事歷歷在目……

肖苰突然朝老猶太傻笑起來。

2

憲兵把陳佳影與王大頂送進刑訊室,王大頂看着陳佳影,笑了笑說:“之前我真的驚悚過,劉金花像極了要害死我們,可一聽她說明信片,我就知道我們贏了,她在幫我們,方法很市井,卻打在了要害上。”

陳佳影說:“我也知道我們會贏,因爲你說她可以信任。”

剛走出地下室的野間轉身對日下步說:“你中斷對質,是因爲竇警長與喬治白他們合謀陷害,讓所有的調查結果都作廢了,對嗎?”

日下步說:“呵,竇仕驍這個混蛋,讓我感到很恥辱。”

野間說:“但他客觀上導致喬治白他們冒出頭來,也算不錯吧。”

日下步點點頭。野間說:“你我合作就是爲了挖出這些間諜,他們顯然是在對抗,不管陳佳影乾不乾淨,至少在這點兒上,她是正確的。”

日下步說:“野間課長,你主觀上在偏向陳佳影。”

野間說:“我恐懼過,或許這就是喬治白這些個傢伙想要的吧。”

刑訊室外,竇警長對石原低聲說:“石原,這是王大頂他們的詭計,他們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就能把視線轉移到喬治白他們身上。”

石原盯視着他說:“你有沒有跟他們合謀?”

竇警長囁嚅了一下。石原說:“如果有,你就做了蠢事,即便陳佳影和王大頂都在說謊,也會因爲你們合謀陷害,讓我們再也無力追擊。”

409房間,瑞恩對喬治白說:“指示上說‘財富’會來找我們,沒想到他一直就在飯店裡,至少封鎖前就在了。”

喬治白說:“他是誰?爲什麼現在才冒頭?”

瑞恩說:“早早就來飯店,說明這個人極爲謹慎,他要先做觀察確定行動絕對安全,然後飯店就被封鎖了。”

喬治白說:“所以一直藏着直到現在,他也相信日本人快離開了?”

瑞恩說:“這要看陳佳影和王大頂是否真就劫數難逃。”

喬治白說:“但願事態能隨我們預料。”

這時,喬治白想起了什麼,慌忙打開一個櫃子的抽屜看了一下,頓時臉色就變了。瑞恩說:“怎麼了,喬治?”

喬治白怔怔地說:“我那塊手錶不見了!我們上劉金花的當了!”

3

劉金花舉着手錶說:“這塊手錶,幾天前喬治白落在我家,後來找不着了,後來又戴在他手上,可跟我在一塊兒時又不戴它了。”

竇警長疑惑地看着劉金花。劉金花說:“咋回事兒啊?肯定是偷偷上我家取回來的,見着我了怕我看見,又不戴了,爲啥呀?落我家他要回去就是,偷偷摸摸地幹啥呀?當時我就覺着這裡頭有貓膩,乘喬治白出去,哦,應該是去拿籌碼,我就把手錶翻出來了。”

劉金花將手錶塞進石原手裡說:“啥貓膩我不知道,你們自己查吧。”

這時,便衣A、C架着哇哇大哭的陸黛玲進來。

“我不是故意的,嗚嗚……”陸黛玲指着竇警長說,“是他讓我去幫喬治白,然後喬治白就讓瑞恩告訴我,假裝王大頂要我誣陷他們,嗚嗚嗚……他還打我,說必須假戲真做,嗚嗚嗚……”

野間問陸黛玲說:“你剛纔說瑞恩?”

陸黛玲說:“是瑞恩,他跟喬治白打電話說的,當時喬治白沒在,就他跟龔導演在一起,他們也是一夥的,瑞恩叫他龔觀察員,嗚嗚……”

“這不對!”竇警長大吼,“大佐,這不對,這是他們串通好的。”

“竇警長!”陳佳影打斷說,“你不用急於澄清自己,你做了什麼,我想一點兒都不重要,你們不謀而合是因爲有一樣的動機,但爲的是什麼?你跟喬治白那票傢伙相比,實在是太低端了,低端到我都沒工夫搭理。”

陳佳影轉看野間說:“野間課長,您現在有較爲清晰的概念了吧?”

野間說:“陳佳影,我還做不到因爲他們有栽害動機就停止對你和王大頂的調查,畢竟你是機要人員,一點點的疑問都需要反覆求證。”

陳佳影說:“當然,我恐懼的是我們的調查會因此終止。”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日下步接起電話。

在設備臺前,話務兵甲正舉着話筒說:“大佐,十九點零四分有一則外部電話打入301房間,全程德語,涉及敏感話題,內容翻譯如下……”

“不用翻譯了,我來說吧。”沃納突然闖進通訊室,他從話務兵甲手中搶過話筒,“日下大佐,我方截獲了蘇聯人的一則密電,內容是抽調一些人手待命。我希望——”

日下步打斷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之前你們跟我提過,我會考慮的,謝謝。”日下步掛斷電話,轉身跟野間耳語,“德國人希望在政治獻金的調查上與我方合作,封鎖之下這件事兒居然一直都在推進。”

野間說:“我們一起端了這個間諜窩,不管陳佳影乾不乾淨!”

4

土地廟裡,唐凌、大當家與傻狍子三人圍坐在一起。

唐凌說:“大家可以放鬆些了,劉金花進去之後,並未導致太大的危機,否則日本人會有不小的動作,至少會導致憲兵們在部署上發生改變,但從場院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沒有。”

大當家說:“從場院的部署,以及樓外哨位來看,憲兵有兩個班,至於什麼便衣、話務兵之類的,算不算都無所謂,準備戰鬥吧!”

唐凌一驚,說:“你瘋啦?現在狀況還算樂觀,應該進一步觀察……”

大當家說:“你還不瞭解黑瞎子嶺的實力,五年前,我們搞過一次進城突襲,順暢得手,未傷分毫並全身而退。”

唐凌說:“這次與以往都不同了。”

大當家說:“閉嘴吧,有我在就得聽我的,別說什麼情況還算樂觀。二當家那是我親哥,現在他身陷險境你讓我樂觀?”

唐凌察覺到了什麼,說:“哎,煤球呢?他跟我們一起來這兒的。”

大當家得意地說:“煤球,當然是去叫人啦。”

此刻煤球正高喊着“五族協和,共榮共存”沿着衚衕飛奔而過。不久,在一家電影院裡,聚起了幾十名觀衆,他們都是擦鞋匠、夜點攤主和夥計……這些人是黑瞎子嶺的土匪,平時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一有需要,就通過“五族協和,共榮共存”的信號集結在一起。

土地廟裡,大當家轉身對着唐凌說:“弟兄們彙集的電影院跟和平飯店隔一條街,之後我將跟煤球會合並設法進入二當家視線。如果確證飯店沒有特別加強武裝,我就會用你那兩枚**製造混亂。第一聲響,弟兄們出影院,到第二聲響時,奔至飯店後門,從那裡衝殺進去。”

話音剛落,唐凌轉身便走。傻狍子慌忙拽住他說:“你幹什麼?”

唐凌甩開他說:“阻止你們自殺!”

大當家將駁殼槍抵在了唐凌頭上,說:“黑瞎子嶺做事兒從不畏手畏腳,別跟我嘰歪,表現好,你的人我們也順帶着救。”

唐凌說:“你們這是去送死。”

大當家說:“爲了二當家,我們死也不怕。”

這時,王大頂、陳佳影及劉金花回到了316房間。

王大頂對劉金花說:“這回……咳,真得謝謝你。”

劉金花一記耳光掃向王大頂。“哎!”王大頂從輪椅上躥起身。“噓……噓……”劉金花慌忙豎起食指示意噤聲,並指着外頭示意門外有人。

劉金花瞪着陳佳影說:“打頭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你倆屁都沒幹過,這方面誰也沒我眼毒。”

王大頂說:“那你還急眼子?”

劉金花說:“因爲你說愛她是真的,我看得出來,誰也沒我眼毒。”

“行了,別鬧了。”陳佳影看了眼劉金花說,“總之,謝謝你了。”

5

竇警長匆匆向飯店門口走去。熊老闆與兩名保鏢站在一輛人力車前。熊老闆對竇警長說:“那個王大頂,你好像拿不下來,對嗎?”

竇警長冷冷地說:“你有什麼指教嗎?”

熊老闆說:“指教個屁!拿不下王大頂腦袋,債就認認真真還吧。”

熊老闆上了人力車,車伕拉起人力車,轉身便走,這時,一輛騾車拐出街口快速奔來,見人力車掉頭橫在街面,趕車人慌忙勒停騾子,不料一側車輪因扭力脫軸,車身便向一邊傾斜,車上大桶裡的糞漿頓時淌了一街。熊老闆捂着鼻子說:“個癟犢子,快走、快走!”

趕車人正是煤球,他旁邊坐着的是大當家。竇警長走過來大聲呵斥說:“你們怎麼回事兒?這什麼地方你們過糞車?”

大當家說:“沒、沒、沒說不讓過呀……”

竇警長怒吼:“廢什麼話呀,趕緊給我清乾淨!”

大當家說:“我清我清……我們這就清掉。”

煤球從騾車邊一水桶裡撈出蘸溼的大布糰子,撅着屁股雙手壓着地面推擦着。大當家點燃一把乾草,甩滅火苗令其冒煙,對空揮舞着。

竇警長指着大當家快步過來說:“你幹什麼?”

大當家說:“拿艾草熏熏,去味兒啊。”說着,大當家轉過身,舞着燃草對空薰起了濃煙,竇警長盯視了一會兒,轉身走進飯店。

316房間,陳佳影打開了窗戶,隨即便被外面透進來的氣味薰得一個皺眉,劉金花也被薰得直掩鼻說:“誰家燒糞呀。”

王大頂抽了幾下鼻子後,頗爲陶醉地說:“這是家裡的味道啊。”

王大頂撲向窗邊往外看,見煤球在低頭擦地,大當家轉着圈兒地往糞車方向退,隨着舞動畫出軌跡,給王大頂傳遞暗語。王大頂一驚說:“樓下是我的人,唐凌跟我的人在一塊兒!”

陳佳影與劉金花也走近窗戶往外看。王大頂邊看着大當家煙燻的軌跡,邊對陳佳影說:“放煙是土匪的一種傳訊方式,他們要突襲飯店奪人,下面的兩人是先鋒,大隊人馬在後待命。”

陳佳影焦慮地說:“天啊,我們的坎兒都過去了,讓她別亂來!你快告訴她,硬拼只會起到反作用,一切都聽唐凌安排。”

“我去寫張字條……”王大頂慌忙撤身走開。

王大頂寫好字條揉成紙團,從窗戶探手扔下,紙團正好落到煤球跟前,煤球看了一眼四周,他迅速撿起紙團,悄悄塞給大當家。大當家接過紙團,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止戰,聽唐凌號令,否則無後。

就在這時,竇警長突然帶着幾個憲兵走了過來,大當家慌忙團了紙團勾手到後腰,並摘下別在後腰帶上的兩枚手**,連同紙團一起偷偷扔進了大糞桶裡。竇警長與憲兵走近煤球與大當家。竇警長說:“我懷疑你們潑糞的動機,雙手抱頭,我們要對你們搜身檢查!”

大當家與煤球慌忙照做。憲兵上前搜身,但沒發現什麼。

竇警長突然上前拖着他們向飯店大門走去,說:“跟我進去!別以爲我看不出你們的貓膩。”陳佳影與王大頂看着這一切,驚呆了。

在飯店大堂,野間邊走邊對日下步說:“竇仕驍跟熊老闆的人頭交易若是屬實,我們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日下步說:“這個無恥的傢伙,必須清理出去。”

竇警長正好拎着大當家與煤球走到大堂,日下步與野間對視了一眼。野間對竇警長說:“我們正要找你呢。”

日下步補充說:“熊金斗聲稱你——”

竇警長大聲搶話說:“你們怎麼可以放陳佳影那仨回房間?”

日下步說:“你什麼意思?”

竇警長猛將大當家與煤球拽到日下步面前說:“我懷疑這倆是奸細,在用傾倒糞車的方式與陳佳影他們接頭。”

日下步滿臉不解地說:“傾倒糞車?”

大當家說:“別亂說呀?誰是奸細?我還嫌倒黴呢,那人力車招呼不打就掉頭,害我們勒不住騾子翻了車,一車糞老值錢了,知道嗎?”

日下步突然感到一陣噁心,大怒揮手說:“滾!快滾出去!”

大當家與煤球隨即奔出飯店。這時,石原匆匆走過來,低聲對日下步說:“大佐,有人試圖對外傳訊,疑似飯店內的潛藏**。”

日下步驚愕地說:“什麼?”

316房間,王大頂從窗戶看到大當家與煤球從裡面走了出來,吁了一口氣說:“他們沒事兒了。”

陳佳影別開臉琢磨着說:“從時間上看,他們甚至都沒遭到盤問,難道有什麼新情況很重大,以致顧不上他們了?”

飯店後門空場裡,日下步等人正圍着一輛軍用卡車勘察着。日下步手裡握着一張便籤,寫着“吾將脫險,速安排離境”幾個字。

石原說:“這輛軍車,原是爲押送王大頂而在此待命,司機進行常規檢查時,在油箱底部發現了便籤。”

野間說:“喬治白他們想要恢復自由的目的絕不是爲了離境跑路,所以石原懷疑是真正的潛藏**在對外傳訊,應屬合理。”

日下步說:“若是這樣,就等於我們在被戲耍,而真正的**卻在若無其事地看着戲等着退場。”

竇警長說:“大佐,我懷疑這是陳佳影的圈套。”

野間說:“莫名其妙,整個場院都在憲兵視線內,誰看見她出來過?”

竇警長說:“但這並不代表她無人脅從。”

日下步怒說:“問題嚴重到這個程度,你還要混淆視聽!喬治白等人陰謀爲其謀事尚可理喻,而你,害他人命圖獲私利,實屬下賤!”

日下步轉對石原說:“石原隊長,查出這個傳訊者。”

野間說:“大佐,我建議這個傳訊者讓陳佳影來查。”

413房間,肖苰正在回想着她剛纔貼便籤的一幕。

“給我住手!”肖苰從斜刺裡撲到陸黛玲身前,一把頂開了竇警長,在頂開竇警長的瞬間,右手往油箱底部拍了一下,便籤已貼上。肖苰隨即俯身護住陸黛玲說:“竇仕驍你打一個女人,算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肖苰拉開抽屜,將一張寫滿字的紙頁放進抽屜裡,只見上面寫着“和平飯店涉諜事務調查報告”。合上抽屜後,肖苰靠到椅背上,喃喃自語:“原諒我,文翰!我本想等到見你一面之後,悄然離去,安靜地死,但對不起,來不及了……”

肖苰眼前浮現出與文翰離別的一幕:她與撐着傘、拎着旅行箱的文翰站在雨中,文翰將傘遞給肖苰,轉身離去,漸行漸遠……

6

土地廟,傻狍子看守着被捆了手腳的唐凌。大當家與煤球走了進來。傻狍子聞到了什麼,掩鼻說:“煤球,你掉糞坑兒啦?”

“別欺負煤球,我跟他一個味兒。”大當家邊說邊蹲到唐凌面前,幫他解開繩索說:“告訴我,二當家怎會那麼信你?居然威脅我說不聽你號令,就跟我翻臉,你們究竟啥關係?”

唐凌說:“我們的關係,說來複雜……簡單概括,應該是朋友。”

野間走進316房間,對陳佳影低聲說:“日下步要求你調查飯店裡對外傳訊的潛藏**。”

陳佳影說:“我現在真的不行,我的大腦根本就沒恢復,而且已經很疲倦了。讓日下步找別人吧,這事我幹不了。”

野間說:“不是你一個人,佳影,整個過程我會跟你一起做分析。”

陳佳影說:“我現在頭很疼啊。”

野間柔聲說:“佳影,那些混蛋和竇仕驍沆瀣一氣,反倒讓政治獻金的秘密再度現身,而且如你所說,它一直在推進而我們卻一再錯過,所以我希望你永遠都是對的,挖出對外傳訊的潛藏**,就再沒人敢對你有任何指摘了。”

陳佳影無奈地吁了口氣,對王大頂說:“我需要你的幫助,之後我要出現暈眩、眼高壓等用腦過度反應,你要及時幫我進行頭部按壓。”

王大頂點了點頭。劉金花“噌”地躥起身說:“他去,我就得去!”

野間皺眉說:“你不要搗亂!”

陳佳影說:“讓她來吧。”她看了一眼劉金花說,“你不是很想知道王大頂爲什麼對我俯首帖耳嗎?來吧,今天我讓你見識見識。”

野間猶豫了一下說:“那一起走吧。”

一樓通道口,竇警長拽着石原說:“石原,你還不明白嗎?野間提議陳佳影來挖傳訊人用意非常清晰,他要的不是陳佳影的分析,而是要分析陳佳影,如果還是爲了掩護她的同黨,那她每一個毛孔都會透出恐懼,野間要的是這個,事實上他更認同我的判斷。”

石原冷冷地說:“若僅是仇恨,嫁禍他們我尚可同情,可以此來做交易太無恥了。”

話音剛落,日下步、野間、陳佳影,以及操縱輪椅的王大頂與劉金花陸續從通道口出來。竇警長目送着他們說:“哼,德國佬隨便進出總機室,而做個排查還跟着姘頭,和平飯店的封鎖可真是寬鬆啊。”

後門場院內,臨時探照燈陸續打亮,車輛、憲兵站位都清晰可見。

野間對陳佳影低聲說:“司機在備停卡車與返回檢查之間有四十分鐘左右的離開時間——”

陳佳影打斷說:“你不是想幫助我分析,而是想分析我,對嗎?”

野間噎了一下說:“我說過,這不只是你的思維恢復訓練。”

陳佳影冷冷地說:“謝謝你之前的煽情。”

此刻,日下步正走向車頭,對駕駛室揮了揮手後,司機將卡車倒至先前的位置。野間、日下步及陳佳影走近,王大頂、劉金花也跟了過來。

野間說:“司機之前把車挪到這裡,是便於給水箱加水,司機離開過程中,先後有一名便衣、一名保潔員及三名廚工經過車輛,以及竇警長、陸黛玲和肖苰於此處發生爭端……”

陳佳影閉着眼睛聽着。野間說:“便衣、保潔、廚工應該都可排除,或因離車距離較遠,或因與便籤所貼方位相悖。你說呢?”

陳佳影睜眼說:“竇警長、陸黛玲、肖苰,他們操作可能性最大。”

野間說:“竇警長可排除嗎?”

“別說話!”陳佳影又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便籤背面……塗有固體膠水……塗抹在頂邊……”陳佳影“呼”地睜開眼睛。

野間說:“怎麼?能做辨析嗎?”

陳佳影睜大雙眼說:“或許是你,迫使我的大腦出現了超常恢復。”

陳佳影猛地看向車身下的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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